“好啊，你要证据是吧？我这多的是。”

    关胥思冷笑一声，把遇舟发送给自己的文件打开，递到警察面前。

    辅导员凑上去，看到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评论和恶意造谣，眉头一皱，暗中观察关胥思的脸色。

    任谁看到这些话都会难以接受，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资料都整理完毕的？还能这么坚强地和当事人对峙，真是再难得不过。

    想到这，辅导员看向关胥思的眼神愈发怜爱。

    关胥思可不知道辅导员在想什么。事实上，她不认为那些失去理智的网友喷的人是自己。

    不明真相但心存正义的群众，往往会受到某个“领头羊”的煽动，塑造出一个共同的“假想敌”，再从自己的角度攻击对方，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发泄私欲。

    警察同样一脸诧异，“小姑娘，这些都是你整理出来的？”

    这么大的工作量，就连他们都要最起码忙上一星期。

    “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关胥思腼腆一笑，用纸巾擦干眼泪，目光灼灼地盯着万怡，“你要不自己也来看看？”

    万怡把自己钉在椅子上，怨毒的眼神几乎要把关胥思吞吃入腹。

    “凭什么？”

    凭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

    凭什么我想要的东西都要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

    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偏爱你？都保护你？都认可你？那我呢？我算什么东西？

    看警察和辅导员的反应，万怡再蠢也该意识到，自己败局已定。可她还是不甘心，为什么那些人没有骂的再恶毒一点，最好把关胥思的账号也毁掉。

    关胥思莫名其妙：“什么凭什么？”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她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抬手“啪”得一声扇中万怡的脸颊。辅导员和警察连忙上前阻拦，好在两个女孩都没有作出进一步行动，只是面红耳赤地四目相对。

    关胥思接着说：“就凭你做的蠢事，凭我没有招惹任何人，还要一直被你恶心。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整个宿舍都要被你使脸色，天天不是摔桌子就是砸板凳，有谁当面说过你一句不是？

    万怡，要不是快毕业了我不想惹麻烦，真想把你的猪头拆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何况关胥思从来不是什么纯良小白兔。网络游戏心态不好的喷子队友那么多，她要是真的如同看起来那般善良温和，早就玩不下去了。

    “所以你这是承认看不起我了？”万怡捂着微红的脸颊，毒蛇吐信般的低语，“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有钱人都看不起我。”

    关胥思被气笑了，要不是警察和辅导员挡在中间，她还想再扇万怡一巴掌。

    警察连忙说和，“都少说两句。有矛盾说开了就好，怎么就上升到这种程度？还剩几个月就毕业成人，该进入社会工作了，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凡事意气用事。”

    “行，”万怡认命一般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我认，那些言论都是我煽动的。那你说怎么处理？”

    辅导员眼神放光，连忙上前说和，“万怡，既然已经承认那些事是你做的了，还不快给关胥思道歉？其他的都可以再商量。”

    关胥思重新坐下，捧着水杯冷淡说道：“我不用她道歉。”

    “是这样，”警察说：“关于这些证据，我们回去后还要进一步核实。这件事要看当事人决定怎么处理，是私了还是走流程。流程上的话，这么多的转发量，肯定是足够量刑了。”

    辅导员急了，“万怡，快道歉啊，坐牢可不是小事。”

    可她一言不发，视线牢牢盯着关胥思不放。后者被她看得发毛，直到办公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关胥思的决定。

    “万怡，你想坐牢吗？”她说，“反正我不想。两个选择，全网公开道歉加上赔偿，不接受也可以，那就走法律流程。”

    “赔多少？”

    “五千。”

    “你疯了？抢钱吗？”

    万怡顿时跳脚，这可是她累死累活实习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父母已经明确表示过，毕业后不会再给自己一分钱的生活费，她手头也只剩下这么多，要是都赔出去，以后还怎么留在杭城？

    “就要五千，要么你就去坐牢。”

    关胥思淡定喝水，这已经是她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万怡固然可恶，但对方也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普通大学生，她不想把事做绝。既然辅导员和警察能来学校，今天面谈这一场，肯定是冲着私了来的。

    那些言论伤害不到自己，她不算委屈。

    辅导员试探性和稀泥，“五千确实有点多了，学校后面也会对万怡进行全校通报，你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很清楚万怡的家庭状况，这么多钱是普通大学生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生活费，而对于万怡而言，甚至可能是五六个月的。

    她曾经不止一次看到，万怡一边勤工俭学，一边早起外出打工。所以就连她请病假翘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师，”关胥思眼眶又红了，语气笃定，“就要五千，今天当着警察的面给我转账。”

    辅导员自认理亏，不再加以劝阻。

    “好，你最好说到做到。”

    万怡咬牙，拿出手机转账，看着剩下的三位数余额一阵肉疼。

    “当着警察叔叔的面，我可不会说谎。”关胥思收获赔偿，心情顿时拨云散雾，“你以后最好多走点正道，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万怡冷哼一声，作势就要离去，却被警察叫住。

    “还得再等等，借用一下你们办公室的打印机，在这份调解书上签字，这件事就算了了。”

    警察语气严肃，“万怡同学，看在你这次是初犯，公安系统也会持续关注你的后续行为，这种事最好不要再做。”

    全程没人提及关胥思扇的那一巴掌，二人签字离去。

    走出办公大楼。

    关胥思走在万怡前面脚步轻松，只觉得看花可爱，看云也可爱，还盘算着什么时候请大功臣遇舟出去吃饭，低头掏出手机查看攻略。

    “是遇舟告诉你的吧？”

    万怡坐上蓝色小电驴，冷不丁在她身侧出声。

    这会冷静下来，她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就关胥思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可能反应这么迅速？只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关胥思冷淡回复：“遇舟是谁？我怎么查出来的，又关你什么事？

    万怡，我不想吵架，咱俩从此以后好聚好散。”

    “只有可能是遇舟，他讨厌我了。”万怡喋喋不休地追在身后。

    关胥思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计俩真的很明显？跟别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快闭嘴吧，五千块钱的教训还没买够。”

    “他那么优秀的人，不可能看上你。”万怡冷哼，一提到遇舟这两个字，鼻子都要翘到天上。

    “肯定是因为我，他才会辞职。”

    关胥思头也不回，径直拐进小路。

    她觉得万怡简直疯了。这人不止有被害妄想症，还十分自恋，早知道就该让她去坐牢。

    至于遇舟，作为正义网友，俩人也只是几把游戏、一杯咖啡、和一顿饭的交情而已。

    关胥思不认为对方会和自己有什么其他关系，她可不是万怡。

    回宿舍和施临清说完事情经过，关胥思靠在椅子上，看着手机余额傻乐，这时遇舟发来信息。

    【怎么样？解决了吗？】

    【解决啦，警察和辅导员都在，坐牢赔款二选一，赔了五千块钱。】

    遇舟随即意识到，关胥思之前询问月工资的用意。原来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打算让对方赔款了。

    受到莫须有的网暴还能给对方留一条活路，反正他做不到。

    【兔兔原谅她了？】

    关胥思垂眸，在手机屏幕上敲字：【怎么可能，还有全网道歉呢。】

    关于网上铺天盖地的言论，她早已在回来的路上打好腹稿，等万怡发出道歉声明后，就会在各大平台上发布。

    【也好，她走出来就行。】

    关胥思没有忘记今天的承诺，接着回复：【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大餐，兔兔请，想吃什么随便点。】

    遇舟失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短视频软件后台发来推送——恭喜用户粉丝量突破30W！

    关胥思不可思议地点开信息，来来回回刷新数据，终于确认那行数字的真伪。这几天为了稳定心态，她一直在避免查看后台，想不到竟然意外收获了这么多新粉丝。

    做自媒体两个月左右的新人，能收获这么大的流量，在整个行业都屈指可数。

    关胥思已经能够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了。

    当晚，万怡的道歉视频发出后，校方和警方的公告也紧随其后。

    而关胥思，更是用“兔兔拿五杀”的短视频账号上传了一条千字声明。将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一一作出解释，并呼吁抵制网络暴力行为。

    评论区和吃瓜群众潮水般涌入评论区，再次为账号带来关注度。

    此时此刻，季鸣群正坐在乐留传媒的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坐等关胥思找自己请教公关流程。

    谁成想下一秒就看到对方的最近更新，再加上评论区的统一支持，顿时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拒绝她，这样的自媒体新人，日后还有的是和公司合作的机会。

    季鸣群连忙发去贺电，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

    而关胥思，今晚特地在外面订了一晚酒店，为避免打扰舍友休息在外直播。

    开播不到五分钟，直播间涌入比往常更多的观众，都是冲着吃瓜来的。可“兔兔拿五杀”一声不吭，当着10000+网友的面打了把把酣畅淋漓的巅峰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