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宜,这是弟弟。”嘉华堂,妍伊抱着淏,笑吟吟地对懿华翁主说道。
小小的懿华翁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弟弟的小嫩脸儿:“弟弟。”
“娘,弟弟叫什么名字?”小懿华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脆生生地问道。
“李淏。我们叫他淏儿。”妍伊笑着地说道,轻轻晃着怀里的淏儿。
“淏儿,小淏儿。”小翁主口齿不清地说着,伸出手,轻轻环抱住母亲怀里的弟弟,“蕴宜要对弟弟最最好。”
“是啊,我们的淏儿。”妍伊看着蕴宜和李淏,心底一片柔软。
慎德堂,雅真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一时竟不知从何入手。
她局促地学着乳母和以往看到的模样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这般柔弱小小的孩子。
毕竟,这是她的孩子,她的渌儿。
头都软的她怕一个不慎就弄伤了。
何况,她现在还没从宁嫔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好端端的,一个御膳房的内人,就因为从前和宁嫔有过过节,就这样发疯,匪夷所思地不顾自己性命去撞临产的宁嫔,还得她差点一尸两命。
那架势,好像和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雅真知晓宁嫔的为人,而就是因为太知晓了,所以后怕。
宁嫔是绝对不会做惹下血海深仇的事的。能让一个人这样恨,肯定是运气太差,碰到了一个拎不清的。
而这种运气,也让雅真害怕,什么时候,自己就会碰上这样一个人,一件事。
这样的人事,真的太恐怖。她的渌儿还这样小,她一定要保护好他。
这样想着,雅真的眉目间,又多了一份坚定。
转眼时光匆匆而过,一下子来到了两个月后。
这一天,是先王纯元王后之女惠和翁主的生辰,今日也是她回宫探亲的日子。
刚好碰上李润设公宴,与百官一块同乐。
于是,公宴也成了惠和公主琼菡的生辰宴。王室全体成员都前来同乐。
午宴上,一切井然有序,众人和乐而坐,宫宴的主题就成了和谐一家亲。
妍伊看着座上,李润与中殿并肩而坐。李润面容温润清正,中殿柔和温婉,端的是君子淑女的典范。再看看两旁,惠和公主人如其名,端的是一朵玉做的莲花,静静地,温润地有着清水出芙蓉的气质,又带着皇家那种精雕细琢的美玉般的质感。而这一切,又随着年龄的积淀,而日臻完美,使得她整个人就如同世间所能雕出的最美工艺。
而坐在她一旁的,则是淑和翁主,一个举止端方的美人。再往下看去,就是光芒四射的明艳佳人嘉康翁主,和娇艳大方的和睦翁主,以及端静,茂柔公主二人。中间夹了一个面目柔和,温吞安静的宁淑翁主。
礼乐缓缓响起,在上菜进菜的过程中,一切都显得无比庄严祥和,却又多彩多异。肉饼,拉糕,还有腌菜,烤肉,河鲜冷盘,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在所有人面前进退自如,随着音乐的节奏,进进出出,起承转合。一切都是这样的错落有致,莫名地给人一种符合乐音的美感。
礼乐声声,将今日宴会的氛围烘托到了顶端。赵慈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李润举杯的动作,忙也配合着端起酒杯。李润举杯,向惠和公主示意,赵慈也跟着随行,向惠和公主温婉一笑。惠和公主亦轻轻点头颔首,向二人举起酒杯,再双手捧杯,缓缓饮下。
正当宴会一片祥和的时候,忽然风云变幻,彻底打破了这祥和宁静的氛围。
宴会现场的彩带落下,一群黑衣人接二连三地落入了会场之中。“咔哒”一声,刀剑出鞘,现成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刺客,竟然是直冲着李润和惠和公主而来!
看样子蓄谋已久,两边一起行动,让人应接不暇。但刺客的行动干脆利落,一对此处,不再二话。
禁军和惠和公主府上的护卫,就此与刺客打成了一团。
当一个刺客找到了空挡,刺向李润时,众皆惊呼——当心啊!主上!
然而惊险只有一刻,李润冷眼看着那刺客凌空出世,直扑过来,猛地一挥,将手中金杯砸在了刺客面上,让他吃痛视线受阻,一时乱了分寸,李润随即拔出腰间短刀,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人的胸部。
红色的鲜血迷了妍伊的双目,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血,红的刺眼。刀插进皮肉的声音触耳也惊心。
血,刀,人,充斥着整个宴会。
妍伊不觉得有些不安,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似乎意味着什么。
好像,不仅仅是一场刺杀。
她目光巡睃,看到了一边面色惨白失色的赵慈。
再看到了她不自觉掩住的小腹。
信息如同烟花炸裂,中殿又怀孕了?那这阵仗,她可能经得住?
刺杀看似惊险,确是天空一阵惊雷响,小雨零落,嘈嘈切切错杂弹一阵。不久,刺客就全被制服,倒地的倒地,被按在地上的全是剩下的,没有一个走脱。
“说吧,你们背后之人,是谁?”李润“擦干净手上的短刀,冷冷地问道,不知为何,妍伊却觉得,能从中听到一丝厌烦。
刺客不做声。
李润也不着急,擦干了刀剑的布丢在了地上,刀剑入鞘,自己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模样,静静地看着下面的这一群人。
沉默,还是沉默。
李润静静地看着,目光略带俯视,一副看演戏的模样。
终于,一个刺客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了。
“我们不为谁来,我们只为了自己!”
“哦?”李润冷冽问道,竟是有些被气笑的意味,“弄了这么大阵仗,就只为了自己?”
底下好似不会接话了一般,默了一瞬,随即说道:“主上当主上多年,难道看不清其中关窍了吗?”
“关窍?”李润举起桌案上其中一块糕点,“就是这个?一块下了毒的点心?你以为膳房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不用再问了。”李润冷道,“揭下面巾,看看是谁。”
面巾揭下,看着都是不认识的人。
“审吧。”李润在坐上冷漠道。
审讯的结果很快。“是遇上多年的荒年,又受了肃宗时感应会的影响,这才来刺杀的。”底下的禁军如是禀告,“而之所以针对惠和公主,那头说,是因为公主的驸马,曾与米商私下交易合作,将价钱哄抬以谋取暴利,这才导致了逆贼当中多日人家人的过世。”
李润眼风一扫,惠和公主驸马任衡立刻跪下:“臣冤枉。臣确实因为弟妇的娘家家道中落,与那米商有些往来,但臣万万不会做出哄抬米价谋取私利一事啊。”
“你的事,过一会儿再和你细说。”李润有些头疼。这任衡什么都好,就是平日里总是有些毛燥,为人总好为人分忧却辨不清其中厉害,总是扯进一些瓜田李下的事情中去,惹得一头骚事。“那块有毒的糕点呢?”
“主上,”禁军持剑低头道,“那糕点,原是想下给懿华翁主的。”
一时间,众皆愕然。
“懿华翁主?”雅真失声惊叫道,“懿华翁主还只是个路都走不稳的娃娃啊!”
一时之间,众皆愕然。
谁没事和一个娃娃过不去啊!
“理由呢?”李润口气骤然凌厉,“他这么做,理由是什么!”
“是宁嫔娘娘!”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都纷纷回过头,向宴席的另一端看去。
“小人内人张氏,要告发宁嫔娘娘三大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