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绝对饱含私心,不仅把王根生的门牙敲碎,就连脑袋也被揍凹一块。
温月珩呆住,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不会打死人吧?”
洛星榆还在气头上:“人?你跟我说这玩意是人?我告诉你,先别说他压根不是人,就算他是人,老娘今天也要锤爆他的狗头!”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洛星榆回过神,上下打量身穿喜服的温月珩。
面对一身煞气的洛星榆,温月珩讪讪笑道:“我醒来就在这了,对了,妖怪在外面,你要去看看吗?”
洛星榆冷笑:“看?我当然要看,带路!”
“好嘞。”现在的洛星榆易燃易爆炸,温月珩都得小心伺候着。
喜房外,周婉若并未离开,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为什么你们能挣脱禁制?”
洛星榆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岁?”
温月珩举手,积极作答:“我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周婉若顿了顿,道:“可是我很想知道。”
洛星榆道:“呵。”
周婉若失落:“好吧,你不会告诉我。”
洛星榆双手抱胸:“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里是小槐和我的记忆世界……”或许是因为在记忆世界,周婉若变得平和许多,她将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她本是商贾之女,跟随爹娘外出探亲时不幸遭遇山匪,爹娘与下人都丢了性命,只有她流落到安宁村被王大壮收养。
王大壮是屠夫,名字粗鄙,人也粗鄙。起初,周婉若是有些怕的,后来,她发现自己以貌取人了。有些人,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肮脏下作。有些人,看似粗鄙,背地里却是负责任、又细心的好男人。
周婉若无依无靠,她没有办法靠自己活下来,王大壮又对她极好,一来二往,她便对王大壮生了情愫。然而,本以为是美好的开始,却一夕之间坠入地狱。
后来的事情,就跟周婉若对温月珩说得一样。换在平时,王大壮对付那些小混混,绰绰有余,偏偏那日喝了太多酒,周根生连同他的喽啰硬生生磨死了王大壮。
周婉若想去报官,想替王大壮报仇,却又撞上包庇儿子的村长,以及一群色欲熏心的男人。村长很聪明,只要把村里的男人都拉进这场欺辱的狂欢,那么他儿子的罪就不再是罪。
周婉若死了,活生生溺死在池塘里,怨气冲天,不得安宁,又阴差阳错与快要成精的槐树结合,一鬼一精一体同心,这才有现在似人似树的妖怪周婉若。
听完故事,洛星榆是同情她的,无论是穿越前的世界,还是与古代相近的玄墟大陆,这世道始终更吃女人,尤其是黄谣,轻轻松松就能摧毁一个女人的全部。
周婉若的恨,洛星榆理解,但也不理解。
“你想为王大壮报仇,杀了参与的人就行,为什么连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周婉若笑了,反问道:“我被沉塘时也怀了孩子,他们怎么不放过我呢?”
温月珩无语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他们目的是弄死你,无论你有没有怀都改变不了结果,可襁褓里的孩子哪懂这些。”
“关我什么事?谁让他们投胎做了那些贱人的孩子,这是他们的命,对,是命!”周婉若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洛星榆蹙眉:“能告诉我,为什么执着温月珩吗?”
周婉若道:“他没告诉你吗?”
洛星榆看他,温月珩尴尬笑笑:“你刚刚在气头上,我没来得及说。”
周婉若不介意再解释一遍:“我与小槐共用一体,他未答小槐问题等同拒绝,拒绝就和安宁村里的男人一样都该死。”
洛星榆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她叹气:“好吧,那请问你体内的小槐搞这一出是想干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吗?”
周婉若道:“不,小槐想你们死,想要答案的是我。小槐说,它看到你们的灵魂在一起的时光已有百年之久,我想知道你们这些寿元漫长的修士与凡人有何不同。”
温月珩无语:“我都说了,我跟俞星落才见了两次面,哪来在一起,那什么小槐是不是老年痴呆啊?”
洛星榆眼底划过一丝惊诧,难道那棵槐树精三百年前见过她与温月珩的原主,所以才会执着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百年之久。
这点她没法告诉温月珩,虽说温月珩也是穿越者,但难保记忆恢复或者其他意外,她还是捂紧马甲,做个路人就好。
周婉若不语,只是重复问道:“你的答案呢?”
温月珩真服了:“行行行,我告诉你,第一个问题,如果我心爱之人被害死,我上穷碧落下黄泉,豁出这条命都会弄死凶手。”
“第二个问题,我不嫌弃心爱之人是不洁之身,甚至我也没觉得不洁,我又不是你们这些迂腐的古人,还受害者有罪论,那要是谈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才遇到真爱,就因为多上了几次床,就跟真爱掰了?神经。”
周婉若不理解:“你不在乎那女子被人……”
温月珩直接打断:“在乎个屁,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没有道德底线的,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我管她跟谁在一起过,只要对方单身,我又争又抢,撒泼打滚都要跟她在一起!”
洛星榆扶额:“你也是真虎。”
温月珩的话直接把周婉若的脑容量给干碎了,时代的差异,思维的碰撞,很难在短时间内能扭转。
温月珩道:“行了,我答也答完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周婉若微微摇头:“不行,小槐说你必须死。”
温月珩气笑了:“讲半天,我还是得死咯?”
“她也得死。”周婉茹默默看向洛星榆,“我本没想过杀你们,是小槐先感应到他的存在,所以将他们引入村中。后来,它又感应到你的存在,所以让我带你们进入记忆世界。”
洛星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死。”
周宛若道:“小槐说,你们不死,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它会死,我不想要小槐死,所以还是你们死吧。”
洛星榆:“……”
人无语到一种程度真的会笑。
洛星榆与温月珩对视一眼,洛星榆首先发难,她反手召出银蛇,银蛇昂头,喷吐寒气。温月珩趁机聚灵于本命灵剑,他虽然灵气用得不咋地,但拿剑背后阴人,还是略有些所得。
一蛇一剑前后夹击,周婉若化作纸人,飘然而去:“我打不过你们,但你们也改变不了记忆世界的规则。”
话落,画面一转,洛星榆与温月珩出现在喜堂,有人摁着两人的脑袋往下拜。
“一拜天地。”
洛星榆与温月珩的身体又不受控制,想想自己倒欠九千多颗灵石,洛星榆悲愤大喊:“什么垃圾解除禁制的法器,这么一会儿就失效……诶?我又好了?”
洛星榆发现自己重新掌控身体,立马拉住温月珩。
几乎就在瞬间,温月珩也重新掌控了身体。
银蛇跟脱缰的野狗似的一个尾巴扫飞全场,那些贺喜的村民变成纸人,僵硬地复述:“拜堂!拜堂!拜堂!”
温月珩打了个颤:“真邪门。”
“别废话了,快跑!鬼知道等下会不会又换个场景,咱俩莫名其妙洞房了。”洛星榆拽着他往门外冲。
温月珩惊愕:“不至于吧。”
洛星榆道:“谁知道呢,万一下次没这么快掌控身体,不就出事了吗?”
二人刚冲出门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宛如原始森林般的潮湿地面,纵横交错的树干上,一个个死去的安宁村村民像烤肉串般被吊在上面,每个串边还飘荡着泛着青光的鬼火。
温月珩手贱,非去弄距离最近的鬼火,瞬间一段不属于二人的记忆灌入脑中,那是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妇,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即便是平凡生活,也是夫妇俩最美好的回忆。
洛星榆张了张嘴:“这些鬼火是安宁村村民的记忆。”
这对夫妇不知死多久了,两人被串在一起,猛地接收死人的记忆,温月珩有些后怕。
洛星榆振作起来:“快走吧,别乱碰这些鬼火。”
温月珩呐呐道:“知道了。”
二人跑得快,周遭的树干却开始暴动起来,这里是死者的栖息地,生者又怎能离去。
洛星榆释放灵力阻挡这些靠近的树干,此刻她终于有了灵力在减弱的实感,先前温月珩说得没错,这里没有灵气,灵力越用越少,很难补充。
温月珩也看出洛星榆的吃力,他脸色惨白,像是鼓足勇气做了决定:“俞星落,你走吧,别管我,我连灵力都用不好,会拖累你的,你带着我出不去的。”
洛星榆勉强笑笑:“行了,这时候耍什么帅,我不会丢下你的。”
温月珩苦笑:“拜托,难得一次高光,你让让我呗。”
局势对二人极为不利,树干扭曲着身体,像拉满弦的弓,对准二人呈包围姿态。
洛星榆咬唇,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分心想到原主与原主前道侣,他俩若是能穿回来,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分手后,最后还能死在一块。
想到这里,洛星榆居然笑出声来。
温月珩道:“你笑什么?”
洛星榆道:“其实我是……等等,你的灵力没用多少是吗?”
温月珩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你别指望我,我背后阴人还行,真要面对面打起来,我就跟小孩拿大刀差不多,瞎砍。”
“你别动。”刚刚那一刹,洛星榆脑子划过一门功法。
还没等温月珩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洛星榆已经将额头抵在他额上,鸦羽般的长睫闯入温月珩眼底,扑闪扑闪地眨着,莫名的,温月珩的心跳乱了一拍。
洛星榆无知无觉,只是唇角轻扬:“我有一门功法叫借灵,把你的灵力借给我,我就不信两个元婴轰不掉这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