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庆幸芃儿和他家人都没事,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本宫定饶不了你!”沈元清目光凌厉,隐约可见一丝杀气。
那一声本宫听得谢咎浑身一颤,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沈元清在他面前自称本宫了。他刚想开口回答,沈元清的声音先他之前响起。
“你刚才所说的重要之事是何事?”该发的火也发了,但正事才是最重要的。
谢咎听罢就从身上掏出了先前在江都城里收到的那封密函,他将密函递到了沈元清面前。
沈元清接过密函后,只见上面依旧是熟悉又寮少的字迹,看来是她发出的没错了。
“边城乱,帝心忧。”沈元清轻声将密函上的内容念出了声,眉宇间的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既是帝心忧,便是他给父皇顺心的最佳时机,说不定可以借着替他解决边城动荡,顺势拿回储君之位。
但为何,母妃没有将这封密函发给自己,而是发给了让她恨铁不成钢的谢咎?
沈元清用力将手中的密函塞到谢咎的手中,他侧身看向了天际的圆月,清冷开口:“你既已收到密函,为何你不按照母妃的意思立刻前往边城西川?”
谢咎看到手中的密函迅速抬头,竟他沈元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悦,再加上他刚才清冷的语气,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毕竟之前也有好几次,他的姑母也就是沈元清的母妃只单独与自己联系,甚至也不曾关心过沈元清的动向和安危。
想到这里谢咎立刻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多想,姑母怎么说也是沈元清的母妃,或者她只是把情感藏于心罢了。
谢咎收起思虑,开口回答沈元清的问题,“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晚在百里府里落水之后,我这身子骨就不像是自己的,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对劲,我一路疾驰到青州,刚进城门就突发病症坠了马,还差点成为神医马蹄下的冤魂。”谢咎如实将这两日的遭遇说与沈元清,说到后面,语气里还透露出一丝委屈。
沈元清闻声回头盯着谢咎仔细打量,也才发现月色之下的谢咎面部竟然长满了红疹,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皱着嫌弃道:“好你个谢咎,得了疫症还敢离本宫这么近?”
看着谢咎退后的身影,谢咎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想到人变丑了连曾经十分要好的友人也十分嫌弃。
友人?谢咎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也许是自己高攀了,他沈元清自始至终都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岂会和自己以友人自居?可是他明明记得那年沈元清在王府得了疫症,是自己带着太医守了他好几天,从鬼门关前将他拉了回来。
一阵清冷的夜风吹拂而过,谢咎回过神来,他冷笑一声开始自嘲:“要不殿下赐死微臣吧,反正微臣得了这绝症也是命不久矣了。”
“你……”沈元清看着谢咎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着沈元清气极的模样,谢咎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继续道:“如果你不赐死微臣,那就让我死在这里也行,反正山高皇帝远,也随了姑母的愿。”谢咎深刻记得,他出发江都的前一晚,知道他要离京,她气得咒骂:让他最好死在外面别回京了。
沈元清瞧见谢咎嬉皮笑脸的样子更加来气,漆黑的双眸越发森冷,他盯着谢咎,一开口语气也变得凌厉。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短短几个字,谢咎就知道沈元清生气了,若是再收不住,只怕沈元清真的会让他了结在这里。谢咎尴尬的笑了笑,立刻调整了情绪,认真道:“回殿下,微臣只是偶感瘾症而非疫症,再者有神医在,他也不可能看着我在他的面前,殿下的大业未定,微臣岂敢赴死。”
“你最好是这样!”沈元清盯着谢咎的脸庞,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命令一般,充满了压迫感。他说完没等谢咎回答又率先开口:“你以后不可再自作主张,特别是涉及到百里芃的事,必须先过问一下我的意思再行动。”
“是,微臣知道了。”谢咎认为自江都城一别后,谢九就不能再出现再百里芃面前,而即将出发去西川的自己也不会再和她有交集。
“对了,微臣明日就要动身前去西川,不知道殿下有和打算?”
听着谢咎的询问,沈元清的目光看下了后院方向,既然老天次把百里芃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自然会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更何况她现在正是需要情感寄托的时候。
“我在这里还有些事,需多停留几日,你去到西川后有任何情况先传消息给我。”
谢咎也顺着沈元清的方向看了过去,也明白他所说的是为何事。
“那行,还请殿下尽快处置妥当,若这次觅得良机,可将陛下的心头大患彻底解决。”
沈元清闻声只是点了点头,若这次真有这样机会,他岂会错过!
谢咎见天色已晚,他向沈元清作揖后说了声告辞,打算回去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好出发去西川,只是他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又响起了沈元清的声音。
“你抽空写一份休书交于我。”虽然沈元清知道谢咎之前与百里芃的成亲是做戏,但在江都城里有那么多人亲眼见证,若是自己这样不明不白把她带回宫,只怕是母妃那边都过不了关。
写一份休书?谢咎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愣在了原地。
说到休书二字,谢咎的脑海里便想起那日在百里府门的初见,百里芃被趾高气昂的沈元钰当众退了婚,还以“宁娶勾栏女,不娶丑肥猪”羞辱。
沈元清这是想让百里芃再遭受一次这样的羞辱吗?
估计百里芃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未成婚前被当众退婚,如今成了亲也还是被休弃的命运,百里府纵然是称霸一方的商贾巨头又如何,若没有权势依附,依旧是案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而已。
见谢咎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应声,沈元清带着催促的话音又传了过来。
“是,等微臣从西川返回到京城就写。”谢咎说完露出一丝苦笑,瞧他在担心什么,百里芃能依附的权势不就在在那里。
沈元清看着谢咎的身影渐渐走远,他再次吐出了两个字,“其实……”据子彦打探到消息,谢咎并未以真实身份与百里芃成亲,那自然也可以不用等到回京再写。
不过以谢咎对百里芃的一番作为,再加上那把大火,他猜想百里芃若是再见到谢咎,肯定是恨不得马上杀了他解恨。
而西川那边还需谢咎亲自去处理,所以在谢咎离开之前不能让百里芃发现他。想到这里,沈元清也跟着谢咎离去的方向挪动脚步。
谢咎还未走近北厢房就远远看到杜庆和百里芃正站在门口。
“百里姑娘,看来那位公子并未在房中,或许是他出去不小心迷路了,不如你先回去歇息,我先去找找他。”杜庆说话间放下手中的食盒便关上了房门。
“也好,我正想回去看看我爹。”
谢咎眼看着百里芃在杜庆的带领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他环顾一周后迅速躲在了一根柱子后,他心想夜色渐深,只要自己不发出声响便不会被发觉。
心里头装着事的百里芃确实也没有注意到柱子后的一抹黑影,谢咎眼看着百里芃和杜庆从他面前路过,准备大喘一口气时,他的身子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池塘里。
谢咎与水面接触发出扑通的声响,杜庆率先察觉到异样,回头去查看,却看到从夜色里走出来的一抹白影。
百里芃察觉杜庆没有跟上来,便疑惑回头看了过去。只见月色之下,一抹白影出现在回廊里,他身上的衣摆在拂过的夜风里随风飞舞。
那抹白影朝着百里芃走去,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丰神俊逸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上目若朗星,一双眸子深邃又明亮。
他扬起嘴角温柔浅笑,风姿卓越,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百里芃不禁看得入了神,而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之前在片场看到的古装扮相的影帝,她惊讶发现,这两张脸竟然意外重合。
影帝!是他吗?百里芃眨巴着眼睛,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若她知道那晚的威亚戏是生命的倒计时,她一定会鼓起勇气去和影帝打个招呼,并告诉他自己很欣赏他,也把他当成自己努力的目标。
“百里姑娘,许久未见,近来可好?”沈元清越过杜庆,停留在百里芃三步之外,他微笑着开口,语气也很是温柔。
他刚才说与自己许久未见,难道是原主曾经的旧友吗?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和原主的记忆,怎么到了自己这啥金手指没有不说,连原主的记忆也没有,凡是都只能靠自己去摸索。
所以,突然出现这个人又是谁?
百里芃隐约感觉自己湿润的嘴角,她收回了目光,尴尬别过头才开口:“我前些日子生了场病忘却了过去很多事,请问这位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