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墨纵笑着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不愧得我的女儿,也难怪你祖父总说我不如你了。”
墨佳真一脸认真:“可是阿爹也是女儿的骄傲啊。”
“哈哈哈哈,行,回去阿爹就跟你祖父说,你祖父指不定怎么损我呢。”墨纵被女儿逗乐了。
回到墨家之后,墨母林舒抱着自己的女儿:“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我从寺里回来才知道你去给姚家的治病,万一有个好歹,你就回不来了。”
“没事的,阿娘,我今天救了人呢,您莫要忧心。”
林舒又惊又喜,在自己跟前牙牙学语的女儿不仅就变得亭亭玉立,还救了别人家的女儿。
“不愧是我墨江的孙女,就是争气。”墨江像个老顽童一样,捏了捏墨佳真的脸。
深夜,林舒还是忍不住埋怨墨纵:“你把真儿说出来了,就没想过万一呢,这姚家如日中天,若是姚姑娘救不回来,咱们的真儿怎么办呐,若姚家说是真儿害的,这……”
墨纵抱了抱自己的妻子:“我就是害怕连累全家才迟迟不敢说出真儿来,可是姚家那个姑娘比我们的女儿还要小,听说是被围困的时候替别人挡了毒针,我到最后也是于心不忍,况且姚家也非是那种胡搅蛮缠之辈,姚雷奕还跟我承诺,若出事绝不怪罪墨家,有大丈夫风范。”
次日安武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姚雷奕平定胡患,安定边疆,为我燕朝开疆拓土,朕心甚慰,封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食邑八百户,赏黄金五百百两,白银一千两,丝绸五百匹,以示殊勋。
其妹姚云奕有巾帼之姿,助兄平乱,贤淑躬德,封为柔嘉县主,食邑一百户。
钦此
宣读圣旨后,安公公说道:“恭喜将军了,陛下特让我到府宣读圣旨,以示圣宠,陛下还让将军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还请将军跟我走一趟。”
“多谢公公,辛苦公公跑一趟,这个给诸位买点茶水。”姚雷奕往公公手里放了一袋子东西。
“咱家就谢过将军了。”安公公笑眯眯道。
“咱家见过忠勇伯。”安公公看到姚父走了过来,连忙道:“想必忠勇伯与大将军父子还有事要说,咱家就先去前厅等着。”
待到安公公走远,忠勇伯说道:“儿啊,此次进宫,陛下恐有试探之意,该放就放,切莫居功自傲。”
自从姚镇负伤之后,便顺水推舟卸了军权,回到京城休养,皇帝或许是为了堵住众口封姚镇为忠勇伯,另赐府邸在安武侯隔壁。
“我明白的,父亲。”
安公公领着姚雷奕去到御花园,皇后郑氏也在。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皇帝拿着黑棋正和皇后对弈:“行了,起来了,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吗?”
“微臣不知。”
“你这臭小子还挺沉得住气,虎口谷的事有眉目了,朕问你,怕不怕得罪人。”皇帝没有看着姚雷奕,只是一心下着棋,棋局风云变幻,可是白旗试图突围,却又被黑棋围剿。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求无愧于心,陛下信任微臣,微臣便无惧。”
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已分。
“陛下当真棋艺高湛,一点也不让着臣妾。”
“哈哈哈哈,改空朕亲自教教皇后。”
皇后站起身来,对着姚雷奕说道:“将军归家之时代我向你母亲问好,闲时进宫来陪陪本宫,别总是被你父亲拘在家中”又对着皇帝行了礼:“那臣妾先行告退,就不打扰陛下议事了。”
“微臣记下了,恭送皇后娘娘。”
皇帝双眼移开棋盘,看着姚雷奕:“你这臭小子,还给我下套呢,我若不信你,你一进都城便卸了你的权……”皇帝晦暗不明的双眼低垂了一会又抬起:“你父亲当年向我交出军权,他还是不够信任朕。”
“祖父年迈,家父负伤,并非家父不信任陛下,而是他们已经力不从心,无法再为陛下分忧,这才卸权。”
皇帝沉默了一会:“虎口谷涉及群臣众多,朕忧心让其他人去办会偏私,所以想让你协助大理寺少卿林州查探,记得,紧要关头,保命要紧,你若出事,朕无法向你姚家交代,也无脸见安武侯。”
“微臣领命。”
“陪朕下几盘吧,皇后哪哪都好,就是那个棋艺真的是,二十年都没变,又菜又爱玩,后宫的人都不爱和她对弈,她就来祸害朕。”皇帝的神情此时显得格外温和,似乎就像是平常丈夫一般。
“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是臣子们的榜样。”
“哼,榜样?说得好听,怎么没见你学啊?将军夫人现在在哪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二十有一了吧。”
姚雷奕拿着白棋愣了一会,突然想到回廊下的女子,那样清冷,像他在九原看到的明月一般,温柔又疏离。回过神时,竟下错了棋。
“你怎么搞的,半年不见,棋艺变烂了。”皇帝有些不满,抬头一看,某人一副痴儿样,这就不和自己第一次见到皇后的嘴脸一般无二嘛。
“有喜欢的人?谁家的?朕给你赐婚。”
“陛下,说笑了……”
“哼,少装模作样了,若不下手快些,等她成了他人妻,朕可就帮不了你了。”片刻间,皇帝的黑棋已经转败为胜,白棋由攻转防。
“朕许你一个条件,等什么时候决定好了,朕为你赐婚。”
“多谢陛下。”姚雷奕回过神,白棋开始蚕食黑棋。
直到从宫门出来,姚雷奕骑着玄风慢悠悠地逛着,突然想到墨纵说过她会去育婴堂帮忙。
“驾”姚雷奕策马往城西育婴堂方向去。可是到了门口,姚雷奕却不敢进去了。
“姐姐,抱。”一个小孩看着墨佳真伸出双手。
“待会好吗,姐姐现在要煎药,煎完药抱茹茹好不好。”墨佳真笑着说。
听着里面热闹的谈论,不复昨日在姚府拘谨疏离的样子,现在的她,围绕着欢声笑语,穿着还是那样朴素无华,却又显得她那样纯洁美丽,像是仙女沾染了烟火气,多了几分真实,姚雷奕好像看到了枝头玉兰绽放,似乎……触手可及。
姚雷奕把玄风系在育婴堂外,转身去到路边店铺里,买了一堆吃食,又跑回育婴堂,在门口时又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在姚雷奕端着自认为最温和的笑想进去时,一抬头就看见墨佳真身旁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广袖青竹袍,接过墨佳真手里的药,不知道说些什么,墨佳真笑了笑,姚雷奕转身,第一次不懂自己为何像个无头苍蝇乱跑到这里。
姚雷奕把吃食轻轻放在门口,一阵风吹过,落叶飘零,一片叶子掉在了姚雷奕的身上,他悄然离开,只有育婴堂里栽的玉兰树见证了一个男人曾来过。
直到孩子们闻到阵阵香味,才跑了出来,“姐姐,有好吃的。”
“姐姐,在门口,好吃的。”
墨佳真看着孩子们手里的食物,有些疑惑,许泽笑了笑,许是哪个好心人给孩子们的。
墨佳真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拿了孩子们手里的一点食物给后院养的鸡鸭鹅吃,发现无异后才分发给孩子们。
宫里
皇帝陪皇后用过晚饭之后,又陪着皇后下棋,似是无意一般:“你说忠勇伯拘着他的夫人,那朕,朕留你在宫里,你拘束吗?”
“那臣妾说被拘束了,陛下可会放我走?”
“那,那皇后之位怎么办,前朝又该催朕立后,后宫呢,你看哪个是省油的灯,没你,朕又不会管后宫。”
“陛下既不会放臣妾走,又何必试探。”
“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朕永远比不过皇弟,若非,迫不得已,你也不会嫁给我,你都是勉强的。”皇帝近四十的年纪越说越委屈,连自称都没用上,棋都不下了,扭着头。
“既然陛下不下了,小安子收拾一下棋盘,本宫去休息了。”皇后下了书塌背过身偷笑。
皇帝一回头,就看到皇后就已经自顾自到了床榻边,立马跟了上去:“你就不知道哄哄我。”
“陛下!你消停些吧!”
“你哄我,我跟你说姚家的八卦!”
……
姚府
夜里,姚雷奕毫无睡意,拿着酒囊在府里到处逛,看见云奕还亮着灯,便推门进去:“好些了没有。”
“太医说我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姚云奕除了声音有些沙哑,精神还算不错。
“那就好。”
“哥,我要喝水。”
姚雷奕坐在椅子上有些愣神,听到姚云奕喊他才回过神:“啊,哦,给你。”
“姚雷奕,你在干嘛!我是伤患啊,你给我酒?”姚云奕气鼓鼓地,活像只河豚:“明天就跟祖父,跟爹娘说你给我酒,要害我!”
姚雷奕一惊,才倒了杯水给妹妹。
“你有心事啊?哥,你不对劲啊,怎么看上去跟魂飘了一样。”
“你管我?”
回到房里,姚雷奕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梦见今日自己站在育婴堂,她冲着自己微笑,招呼自己过去,自己的脚步不自觉跟了过去……
夜深露重,枝叶末端凝结了一点露珠,压得叶子弯下了腰,待到露珠落地,叶子又在风里晃晃悠悠,像是为秋天的相遇起舞。
瑟瑟秋风刮过枝叶,引起阵阵颤栗,卷起地上的落叶,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