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萧逸轩盘算了下,“虽比不上我们成亲时的花费,但操办一场婚礼绰绰有余。”
大夫人接过丈夫递过来的银票,叹了口气:“这些是够操办婚礼了,只是咱们拿了未来弟妹家送来的东西,又接了这银票,以后新妇进门,咱们又该如何自处?”
新妇娘家家大业大,坐着就比别人高三分。希望是个好相处的,等熬些年,老侯爷、老太太去了,一家分两半,各过各的去。
竖日,大夫人遣人告诉萧逸夫,请他搬到水榭住一段时日,他的院子要请泥瓦匠重新粉饰翻新。
田庄上的管事也召了回来,凡是新鲜的菜都挑拣送到府里供厨子厨娘研究菜色。
铺子里的管事按照侯府办喜事的规格,将所需器物、摆设赶制出来。
泥瓦匠、送菜的、拿着账本的管事每日从侯府角门进进出出,都为着侯府二公子的婚宴忙碌。
沈慧茹也忙得脚不沾地。开头前两天,沈母体谅女儿心情低落,一应嫁妆都由自己操办,可选哪家做陪嫁,召见田庄管事等事,却需沈慧茹亲自来做。
开了头,嫁妆铺子对账盘算要找她,给男方长们的礼物又要学着挑选,更不用说府里绣娘们量体裁衣更是缺她不可。
忙忙碌碌直到婚礼前两日才得停歇。
“好累!”沈慧茹一头栽进被子里不想起来,离别的伤感早被繁杂的事物冲散了。
“小姐,快去泡个热水澡吧。”蜜桃带小丫鬟准备好热水,来拉沈慧茹泡澡。
“蜜桃,今天不想洗澡,我睡着了,别叫我。”好软的枕头,好舒服的床,让我来陪你们去找周公吧!
“小姐,斋戒沐浴,明天你是要去祠堂上告先祖婚事,祈求祖宗保佑婚姻顺遂的,咱们可不能偷懒。”蜜桃召了酸梨、脆李进来,把人架进净房。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拗不过一二三个小古板,沈慧茹乖乖脱衣沐浴。
第二天一早,沈慧茹被母亲抓起来送进祠堂祈福,一跪就是一天。好不容易出来了,一碗饭还没吃完,沈慧茹就端着碗睡着了。
几个大丫鬟心疼的不行,服侍她简单洗漱,便送她去卧室休息。
寅时才至,阖府上下起身开始准备今天婚宴。
沈慧茹迷迷糊糊被塞进浴桶泡了个热水澡,趁机眯了一下。全福夫人拿着线给她开脸时,沈慧茹彻底醒了。
脸上绒毛被带走,留下奇异的痛感。
“绞面启新程,容光映福运。一线绞晦,愿新妇岁岁皆安、幸福顺遂。”
梳发盘髻,涂脂抹粉,佩戴头面。沈慧茹穿上大红喜袍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美艳动人的面孔,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是新郎是逸之哥哥该多好。
“小姐,你怎么哭了?”蜜桃拿帕子小心擦去沈慧茹脸上的泪痕。
“没事,这不是要嫁人了,舍不得咱们家里的人。”沈慧茹抬头,控制住眼泪补妆。
“二妹妹别伤心,又不是远嫁。就在一个城里,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回来,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沈慧茹大嫂安慰着,将自己准备的添妆交给蜜桃。
“你原先不是特别喜欢嫂嫂那套白玉的头面吗?嫂嫂为了讨你开心,可把它们交给你了,你以后可要常常佩戴,别把它们冷落了。”
还是金银珠宝来得实惠,沈慧茹破涕而笑。
人都是向前看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沈慧茹舅舅家的表姐们不甘示弱,将自己的添妆打开。
银制的十二生肖、金瓜子、金元宝,还有招财的三角蟾蜍,全是沈慧茹喜欢的。
舅舅家经商,所送皆是金银器物;沈家书香门第,姐姐妹妹们送的便是雅致的头面首饰、古董字画、孤本古籍这些。很有家族特色。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沈慧茹让大丫鬟酸梨将姊妹们送的添妆收好,锁上大锁,等过府了再一一造册登记。
“小姐,新郎官来接亲了,公子、姑爷正拦门呢。”脆李被安排在外面守着,新郎官来了她便过来报信。
“好了好了,咱们先去前厅等着观礼,让礼仪嬷嬷帮妹妹温习一下,免得待会儿出错。”沈慧茹大姐招呼大家出去,换礼仪嬷嬷进来。
“请新妇出门。”男方的礼仪嬷嬷站在外面高声唱礼,沈慧茹手持面扇随嬷嬷出门。
“拜别高堂。”
“跪。”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沈母和沈父眼含泪光,沈慧茹想哭,被嬷嬷提醒了才强行忍住。
沈母拉着沈慧茹的手,将一只透亮无杂色的翡翠镯子套了上去,哽咽着说:“我儿去吧。”
沈慧茹搭上一只冰凉修长的手,随其离去。
“新妇上轿,起。”
随着礼仪嬷嬷话落,唢呐声起,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迎新妇进门。
到了侯府,新郎官踢轿,沈慧茹被引导着下轿,跨火盆,拜天地祖宗、公婆。
头上的义髻假发加首饰头面起码有四斤重,再加上满绣婚服,一套繁琐的礼仪做完,沈慧茹累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进婚房,喝了合卺酒,新郎官被闹着去陪酒,沈慧茹才得休息。
两个嬷嬷帮着沈慧茹摘了头面,重新梳了个妇人小髻。
回撒了花生干果的喜床上坐着,没一会沈慧茹头靠着蜜桃睡了过去。
结婚虽然能收到好多好多金银首饰和价值不菲的字画书籍,但真的很折磨人。三点就把人抓起来,还一整天不能吃饭喝水,弄得沈慧茹又困又饿。
“二公子。”
“姑爷。”
门外礼仪嬷嬷的声音惊醒蜜桃,蜜桃趁着人还没进来,把自家小姐摇醒:“小姐,姑爷来了,快把面扇拿好。”
萧逸夫提着食盒进屋,让丫鬟们下去领赏。
“换身衣服过来吃点东西吧。”平静温和的男声引得沈慧茹歪着扇子看过去。
萧逸夫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还带着半块面具。
“嗯。”沈慧茹取了一套新做的常服和月事带去了净房。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萧逸夫已经将菜肴取出摆放好。
“要喝酒吗?”萧逸夫特意准备了女子爱喝的桃花酿,清甜不醉人。
温着桃花酿独特的香味,沈慧茹想喝,可惜今天不合适饮酒。
“下次再喝吧,我今日不能喝酒。”
萧逸夫没有追问原因,指着桌上的红烧狮子头说:“我听说你喜欢这道菜,特意让人去你常去的那家酒楼买的,你尝尝看。”
沈慧茹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拿汤勺取了一个狮子头到碗里来。
“两府虽然会互相告知我们的饮食习惯,但像我喜欢去哪家店吃饭这种事,应该不会说吧?”所以,你派人跟踪我吗?
“你多心了。是我常在那里遇见你,便记下了。”真是个多疑又敏感的性子。
常常遇见?沈慧茹一头问号,自己在今天之前好像没见过他吧?
“你是酒楼东家,还是……”
萧逸夫笑了一下,回到:“投了点钱,勉强算是东家吧。”
“好吧。”暂且相信你。
沈慧茹饿极了,吃饱了就觉得胃舒服多了。
萧逸夫唤了丫鬟进来收拾,蜜桃跟着进来,想看看自家小姐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蜜桃,你带酸梨、脆李她们下去安置吧,明早再来伺候。”
“小……夫人,奴婢告退。”如今不能叫小姐了,如今得叫夫人。
两人去净房洗漱,丫鬟将床上的被褥换了,在床上铺了块白布。
沈慧茹喊住丫鬟,让她多铺一床被子。
“这……”丫鬟看着自家公子,见萧逸夫点头,手脚麻利的另取了被褥来。
“今日你我新婚之夜,为何还多加被褥?”萧逸夫疑惑。
沈慧茹等丫鬟关了门才尴尬的说:“我月事来了。”
“嗯……这离帖子上的日期还有五日。”为避免这种尴尬的事发生,婚期一般都是避开女方这几天的。
和一个男子说这种事真的好奇怪!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现在就是不太方便。”啊啊啊!好奇怪。
“好吧,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给爹娘请安。”真是个难忘的新婚之夜。
萧逸夫看着两条被褥,问沈慧茹:“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沈慧茹未答,反问到:“你打算带着这个面具安寝吗?”
萧逸夫掀了外面的被褥,躺了下去:“你想看看吗?”
“我听他们说你年少时为救当时的七皇子毁了容貌,这是真的吗?”沈慧茹确实有点想看面具之下到底藏了张什么样的脸。
看着蹲在床前不肯上床的新婚妻子,萧逸夫伸手捉住她不算柔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到:“夫人既然想看,不如亲手揭开这面具?”
这人的手怎么这么烫?沈慧茹缩回手,脸上染了红晕。
“你是在调戏我吗?”沈慧茹化身好奇宝宝。
萧逸夫失笑,说:“我们是夫妻,这只是很寻常的身体接触。”
“哦。”哎呀呀,被自己尬到了。
“那我真的把面具拿走咯。”沈慧茹解了面具带子,慢慢将面具从他脸上取下。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万一面具之下真的是张毁容的脸,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心里建设。
萧逸夫突然起身,把弯腰取面具的沈慧茹带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沈慧茹下意识抬头,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帅脸映入眼帘,沈慧茹呆住了。
好权威的一张脸,撞到我的心巴了!
沈慧茹咽了咽口水,看着这张脸笑着说:“夫人如今还觉得传言是真的吗?”
“传言误人,传言误人。”
被萧逸夫抱起来,沈慧茹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将人放在床上,萧逸夫给她盖好被子,顺势躺在边上。
沈慧茹盯着青纱帐半天睡不着,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的人。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你说,我听着。”萧逸夫闭着眼睛,耐心回着。
“你现在在给七皇子做事吗?你为什么要设计娶我?难道是为了得到沈家的支持?”
萧逸夫猛然睁开眼,翻身盯着一脸懵的沈慧茹,眼里全是危险的意味。
遒劲有力的手臂越过被褥,贴上纤细温热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