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姜府危机
姜府大门前。
姜瑜躲在一旁的槐树后悄悄探出头，她掀开帷帽的一角，视线扫过姜府大门，门前的侍从正在打扫阶梯，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开的。
她没有多想，收回探出去的头，转身迈步走进姜府左侧的小巷里。
小巷里一片漆黑只有星点月光照进小巷，借着月光，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姜府后门。
姜府后门并没看看守的侍从，姜瑜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里面的门被闩上了，她柳眉一紧，无奈，她又来到后门的左侧，那里堆放了几件明日需要扔掉的一些坏掉了的木柜。
姜瑜心想，“只能这样了。”
她秀手提起襦裙，玲珑小巧的双脚爬上木柜上去，那木柜摇摇摆摆的，姜瑜手脚并用爬上墙去，姜瑜坐在墙头看着这让人有些心惊的高度，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虽然她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转念一想，心一横，‘扑通’一声便跳到了一旁的草丛中。
姜瑜不敢多作停留，虽然膝盖被砸的生疼，她还是忍住了，疾步走回偏院，好巧不巧遇到了正准备给崔秀芝送糕点的姜婉。
“二妹妹？”
一声清脆的女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
姜婉叫住了正疾步往前的姜瑜，姜瑜本想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但是姜婉却追了上来，姜瑜自知躲不过了，便停下脚步，她摘下手中的帷帽转过身，俯身施礼开口道：“姐姐。”
姜婉看着她小巧精致脸庞，白皙的皮肤，俯身施礼时的眉眼，抬着糕点的手指在托盘下轻轻一紧，眼中的眸色微暗，目光从她身上转过。
“妹妹这大半夜的，是去哪儿了，怎么看着行色匆匆。”姜婉看着她手中拿着的帷帽，莹白色秀鞋上的泥渍，自知此时绝不简单。
姜瑜一脸坦然，回道：“前些日子，翠竹从西街处为我寻来一只小兔子解闷，今夜不知为何趁我打盹的时候跑丢了，我十分担忧。”
姜瑜抬起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声音细细绵绵的。
“今夜风大，前些日子我又感染风寒，便带着帷帽在院中寻它。”
姜婉面色微动，嗤笑道：“妹妹真是好兴致，感染风寒还在这寒夜里跑到东苑来寻兔子，竟还弄得如此狼狈，这要是让旁人看了去，知道的是以为在找兔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瑜听着姜婉一声声的逼问，低眉掩面，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姐姐真的误会我了，妹妹只不过是寻只兔子罢了，怎么到姐姐口中就变成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也不必如此。”
院中刮起了一阵寒风，吹起了姜瑜前的几缕碎发，她又捂着嘴咳嗽了几下。
姜婉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心中更是厌烦，她知道现下是问不出什么的，虽然她不喜欢姜瑜，但表面上了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
“寒风刺骨，妹妹身体不适，还是快回院中休息吧！”
姜婉冷笑，抬起手中的糕点往崔秀芝的院中去了。
西苑偏房。
姜瑜回到房中换去一身的疲惫，她立与窗前，素手轻轻放下窗户，自知今日出府晚归之事绝不会这样被轻易糊弄过去，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对策，便吹灭灯上摇曳的烛火，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之事且等她休息好再另做对策。
晨光微明，偏院内草木尚未凋零的叶片上附着一层寒霜，虽然今日天气较好，但还是能感受到冬日里围绕的寒气。
丫鬟翠竹走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姜瑜的闺房前走，踏上门前的石阶“吱呀”一声她推开房门。
一股寒气侵入房中，让睡梦中的姜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翠竹急匆匆的走到姜瑜榻前。
“小姐，快别睡了，刚才李管家来传话，说老爷叫您去正厅问话呢！”
姜瑜睁开眼，抬手置于额前，看着翠竹急切的神情，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看着姜瑜若无其事的样子，翠竹十分着急。
“小姐您知道什么呀！要是老爷知道您私自外出之事，绝不会轻绕您的。”
昨夜姜瑜比往常回来得晚，翠竹在院子等了几个时辰才看到她的身影，问姜瑜为何回来得这么晚，姜瑜又支支吾吾的不说，今日一早，李管家又来叫姜瑜前去问话，她能不着急吗。
姜瑜知道急也没用，倒不如去看看父亲叫她究竟是为了何事。
安抚好翠竹后，姜瑜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带着翠竹来到了正厅。
正厅里姜傅元坐在主位，手中正抬着一盏茶，杯盖划过盏沿，他轻轻抬起茶杯啜饮着，当他看着走向厅内的姜瑜时，他那冷漠的表情，让姜瑜感觉十分压抑。
姜傅元身旁坐着的是姜府主母崔秀芝，崔秀芝一身瑾瑜色暗花交领襦裙显得她大方得体、端庄娴雅，圆润的脸上，眼梢处的细纹流露出岁月的痕迹。
姜瑜来到二人身前俯身施礼。
“见过父亲，母亲。”
姜瑜话音刚落，头上便落下一声严厉的呵斥。
“跪下！”
姜傅元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放在檀木桌上，茶水四溅。
姜瑜娇躯一颤，她看着父亲恼怒的样子，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知道此人惯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听她一言，总是认为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错，在他眼里自己愚笨无知、不知礼数，不配被拿到明面上来提起。
姜瑜抬头，收起自己心里泛起的那一丝涟漪，她提起裙角双脚弯曲跪在地上，纤薄的背挺的笔直，她看着姜傅元一脸冷然地说道：“父亲这是为何，女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父亲如此动怒。”
一旁的翠竹见到姜瑜跪下也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姜瑜身后。
姜傅元眼神一沉，“为何，你还不知道吗？昨夜你去了哪里。”
姜瑜不屈的望着姜傅元，“昨夜天冷风大，女儿本在房中养病，奈何昨夜，翠竹前几日为我寻来的兔子趁我打盹时跑出偏院，我为寻它，一路寻到了东苑的院子里去，返回时还遇见了姐姐。”
姜瑜余光一转，望站在崔秀芝身侧的姜婉，眼角微微扬起说道：“对吗，姐姐。”
姜婉看着她清冷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脸无辜地说：“我确实遇见妹妹了，不过当时我见妹妹行色匆匆，像是怕被人瞧见似的，还以为妹妹是怎么了，便叫住了她，我上前询问，不看不知道，我仔细一瞧，见妹妹衣裙凌乱，绣鞋上满是泥渍，便心生疑虑，但我自知女子清誉的重要性，便只是压在心底。”
姜婉顿了顿，眉头微蹙，紧了紧握住的双手，又继续道：“今日一早，我去东苑给娘请安，远远的瞧见，院子里还有些泥渍留下的脚印，便一路寻了过去，没想到竟寻到了后门处，婉儿自知此事的严重，为了家中女眷的名节和清誉，女儿不敢欺瞒，便告知了父亲，希望妹妹能早日认错改过。”
姜瑜听着姜婉在众人面前一脸的义正词严的搬弄是非，自觉十分可笑。
接着崔氏身边的李嬷嬷又带着两名侍女前来。
张嬷嬷快步上前，俯身施礼。
“夫人，奴婢刚才去二小姐房内查看过了，房内的绣鞋上确实有不少泥渍，衣裙上也没有避免。”
说完，她身后的侍女把放有衣衫和秀鞋的托盘递上前来。
姜瑜苦笑，现下是人证物证都齐了，姜瑜如梗在喉，百口莫辩，父亲的不信任，崔氏母女的诬陷，让她束手无策，她知道自己此时再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父亲，女儿的确去了后门处，但是并非如姐姐所说那般，当时我太过心急思虑不周，一番寻找之后无果就寻到了后门，女儿知错了，下此次绝不会如此行事。”
姜瑜话音刚落，姜傅元便怒斥道:“你还知道认错！婉儿刚与裴砚卿定下婚事，你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
崔兰芝捏起手中的锦帕清了清嗓，装模做样的关切道：“姜瑜不是母亲说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半夜这样偷偷摸摸的跑到后门去，你是想要干什么，今日你父亲和我尚且还听你分说，要是换做他人会如何作想，今日之事你且警觉于心，下次莫要在做出这种败坏清誉的事了。”
姜瑜听到崔兰芝说的话只觉可笑，她可能巴不得自己被父亲扫地出门吧，而自己的父亲在乎的也不是自己的清誉，他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仕途，相府的婚事。
姜傅元的一脸不悦的看着姜瑜，厉声呵斥道。
“你既然做事不知轻重，那便给我去好好思过！”
说完，他朝门外的仆人吩咐道：“来人，把二人小姐带到祠堂罚跪三日，抄写十遍女则，这三日也无需给她送吃食，让她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姜傅元转眼又看向她身后的翠竹，姜瑜看着他一脸的怒气，心中警铃大响。
接着头上便传来姜傅元冰冷的声音。
“至于你这奴婢，连你主子都看不住，拉出去仗二十。”
姜傅元一字一句冰冷的声音砸进了姜瑜的心里，她没想到父亲会责罚翠竹。
姜瑜身形一顿，连忙跪到姜傅元身前焦急地说道：“父亲，是我考虑不周，做事不知礼数，都是我的错，女儿愿意领罚，昨夜翠竹早早便去歇下了，她并不知情的，父亲。”
姜瑜说着说着双眸中忍不住饱含泪水，她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她不能连累翠竹，从小只有翠竹陪在她身边，两人一块儿长大，一路来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不敢想要是这二十打板打下去翠竹会是什么样。
姜傅元看着姜瑜含泪的双眸，始终无动于衷，一脸无情，姜瑜十分无措，她有些慌乱了，接着她又爬过去求崔氏。
‘砰’一声姜瑜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母亲，求求您了，我知道错了，求您劝劝父亲吧，这二十杖打下去，翠竹受不住的，母亲！”姜瑜潸然泪下，她企图通过自己的卑微去寻求崔氏的帮助，她真的不能让翠竹受罚，就算是让她去求崔氏她也无所谓。
“姜瑜，你父亲是为你好，你这样又是作甚。”
崔秀芝坐在檀木椅上，毫不理会姜瑜，话里话外仿佛还在责怪姜瑜不懂得父亲的好。
姜傅元看着此时的姜瑜，只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他捏了捏眉间，不耐烦的吩咐道：“把二小姐给我拖下去！”
姜傅元话刚说完，崔秀芝便贴心的给身旁两名婢女使了个眼神，这两名婢女捏着姜瑜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拖起，姜瑜被拉出去的时候，她微红的双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翠竹，忍不住泪流满面，翠竹跟着她从小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现如今还要因为她受重罚。
姜瑜被拖出去后，姜傅元环视厅内众人冷然道：“今日之事要是谁敢传出去，我定不轻饶。”
说完，他便拂袖，带着李管家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