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女子,可温云和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张脸,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
“此话怎讲?”
她看起来有些失落,“你当真忘了?”
看来世界之间的偏差不止一丝半点,首先是赵景清的不正常,再就是认识了季可渡,再然后便是眼前这个女子了。
那女子说她是城中人,曾在邀月楼做歌姬,名唤十三娘。
在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父亲赌钱,便被发卖了出去。
买她的那户人家并不算坏,待她也如亲生般,只是家里不富裕,也无兄弟姐妹。想来应该是那对夫妇无法生育,这才买下了她。
可善人总是命短,在她十二岁时便双双殒命,她走投无路便去了教坊,还遇到了此生最想托付之人,却负了她。
那人诬陷十三娘偷盗钱财,双腿被打得血肉分离,又被丢到了大街上。
碰巧温云和路过,便叫下人背着她去了医馆,救了她一命,还给了她一些盘缠。
“你说吃一蛰长一智,要我好好活下去,说我年轻貌美,岁月绵长,总有过得如意的一天。”
“于是我等,终于帮人跑腿挣了些钱,我也偷学了点,就自己开了药铺。”
“前几日,我在山下见到一个乞丐,我刚将他扶起来,便见你走了过来,想来是善有善报,让我与你重相逢。”
她说了许久,可温云和还是不曾想起半点。
或许是原宿主的记忆不会交给她用。
温云和点了点头,“你真是坚强!如今你我同门,更能互相帮衬,若有难,找我便是,虽然说我也不算得有多强……”
她又仔细看了看十三娘,眼睛亮晶晶的,面色也红润,气度不凡。
十三娘察觉出温云和与她的疏离感,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不早了,那我便先回房了。”
烛火微摇,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窗门外,有枯叶碎裂的声音,有人在外面。
“是谁!”赵景清正在屋内画着一张图纸,清楚标下他今日所到的地方,又一个个划掉。
“主上,是我,魏知。”
他右手一撑,跟老鼠一样就溜了进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山中戒备并不森严,上山十分容易,只是各处结界卡死,解除结界倒是个难事。
“我是随主上一同进来的。”
门派选拔之际,结界关闭,正是溜进来的好时机。
“听说狐族那位避过选拔也进来了。”
赵景清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那是否需要我将他给解决了。”
“也罢,想来他也坏不了我的事情。”
第二日,元明召集新来弟子,并嘱咐禁地所在。
第一处便是崖洞之内,名曰邪火洞,其外严兵把守,又有几层结界封印,话说是多年前魔君攻入,魔君死后怨气不散,后被五位长老合力封印在了此处。
第二处便是五位长老各自的闭关修炼之地,都传此处灵力充沛,门派至宝也都藏于此处。
此先被盗走的青莲台,就是藏在晓峰派的至宝,于凡人有疗愈万病之效,于修炼者可助功力大增,甚至可让人死而复生。
“传言定是假的,我看若真是如此,晓峰派就该是第一大派,而不是楚天派。”
“主上,您要找的一定是藏在白山与楚天派之间。”
赵景清想起昨日魏知所言,环视了四周,见众人都专心听着,便悄悄溜走了。
他早早就熟悉了这里,便直冲白山派去了。
那里的结界不需要长老亲自解,只需找到开关就可解开,先是看了看周边有没有人。
赵景清开始将门外的石头搬了又搬,“到底是哪一块石头啊?”
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赵景清,他转身。
“小公子是在找这个吗?”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小石头,看赵景清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只小猫,又带着些挑逗。
一件墨蓝色外褂,窄袖长袍,一件雪白色内衬,腰间一块形似柳叶般的玉坠,看脸是个十六七岁的年纪。
绝不是白山派长老雁山,赵景清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友应当不是第一次来此处吧。”
“我……”
语音刚落便一手提起了他,“速随我去问话。”
“放开我!”
他嫌赵景清太吵了,将他点了穴,又给他封了口。
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各位长老皆已来齐,坐在大殿之上。
“楚河,你瞧瞧这与偷你青莲台的小毛贼可是同一个?”
他徐徐走下来,看了看,眉头渐渐紧锁了起来,“我看着怎么像是新招的那个五灵根的弟子啊。”
“他这不是还穿着文清派的衣裳吗?”
文青长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派弟子。”
“可他在我修炼的洞口外鬼鬼祟祟的,像在找什么东西。”
赵景清想要说话却被封住了,只能哼哼唧唧的,心里想着,“若不是我还未开始修炼,哪里能被你抓来。”
“你怎么不让人家说话啊。”
“他吵闹的很。”随手一挥,解了封口咒。
“请各位长老明查。我真的只是四处逛逛,结果不小心迷了路,那地方又到处都是山崖,我实在没办法,就只好在那里歇歇脚,顺便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他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长老们面面相觑,似乎对他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但看他态度如此诚恳,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便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谁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奸细呢?各位长老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赵景清闻言,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我真的是奸细,那你恐怕是防不胜防啊!”
赵景清虽然在各个门派之间游历已久,对于各派的情况都颇为了解。
只是这白山派的长老,他之前仅仅见过一次,那还是在温云和入魔的时候。
“可是,他的样貌为何与之前不同了呢?难道说,这个世界的长老并不是他?”
赵景清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思忖道。
他向来不问世事,此时出现觉得蹊跷,却又说得通。
每个世界各有不同,人不同,事不同。
“这个世界到底有哪些变化,我只想寻到它,再去解救我想救之人,这些与我何干。”
瑶池边,几只白鹤栖息于此,时不时啄起几滴水又落回去。
以往这般光景,他总一人坐在边上,摘一些鲜果喂给白鹤。
“公子小心!”
温云和因为地面积水,一时脚滑,不慎差点摔了一跤。
可眼前明明有人,拽住他便不会摔了,她本能地一把拽住。
“赵兄,你身上有一股阳光下江水的气味,闻到之后让人神清气爽的。”
赵景清脑子忽地出现这句话,难免心头一紧,脸也被憋红了点。
“呼!多谢。”
眼见是赵景清,他瞥了一眼,温云和觉着像是要将她生吃活剥了似的。
连忙转身跑了,留他在原地静静回味那一幕。
“她不过是与温云和一个名字一个皮囊罢了,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
赵景清心里重复这句话,试图将平复刚刚燥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