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谢仰本来没打算去饶清家吃饭的,又不是饿一顿就受不了,再加上,他还可以自己泡面吃。当然,这是下下策。

    但一到下午快要吃饭的点姥姥就过来喊他。

    姥姥——

    看见面前那张笑起来就很让人心生舒适的一张脸。谢仰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于是便缄默着跟着姥姥去了她家里。

    似乎天然的,谢仰对于上了年纪,面相看着很和蔼可亲的老人有着极度的好感,那些难听冷硬的话在他们的面前都会难以开口。

    姥姥家是普通的东北农村建筑模样,私心里,谢仰是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的,毕竟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他所求舒适的环境。

    宽敞院子里摆放了不少东西,就显得杂乱。还有两只鸡在院子里游走,上次他来,并没有见到,这次大约被放出来了,院子里有不少它拉的屎,虽然气味很淡,但仍有点难以接受,毕竟他嗅觉向来较为灵敏。

    西北风一吹,味道又散了些。他憋了口气,走入堂屋才好些。

    村里近几年接了天然气,但天然气成本较高,有时也会在灶房拿柴烧饭,或是用电磁炉,所以,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天然气的。

    饶清拿电磁炉把中午的剩菜热了热。端着菜往炕那走,一转头正好看见谢仰从外头进来。

    颇有些相看两厌的意思,两人都只是匆匆瞥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

    但实则不然,饶清只是单纯对谢仰没什么想要多看两眼的欲望。

    谢仰倒是正儿八经不喜欢饶清。

    不过也说不上讨厌她这人,就是瞧她这闷沉沉又古板的性格就叫他不高兴。

    要说他从哪儿看出她性格的?

    ……

    这不好说。

    反正他的感觉告诉他的。

    菜上齐了,人也都上了炕。

    姥姥姥爷惯常的要打开电视看看新闻联播。

    也不定看,但要播放着。

    谢仰以前吃饭就乐意桌上全是他喜欢的食物,偶尔在饶清家吃一顿,反倒让他意外尝到了许多从前不碰的菜。

    比如酸菜猪肉炖粉条,还有那个蘸酱菜。

    他们吃饭时没啥讲究,想说啥说啥,偶尔姥姥刷到什么搞笑视频也会在吃饭时哈哈大笑。

    饶清倒是偶尔会劝姥姥几句,因为姥姥有支气管炎,偶尔吃饭吃得急了,或是吃饭时说话,就极其容易被呛到。再加上老人身体机能不行,只是咳嗽都能难受得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呛到脸红流眼泪,饶清看着心疼。

    但她说话不大管用。

    饶清略感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

    这样平常的夜晚,屋内的光线从窗口透出,与月光相接。

    东北冬夜中,月亮似乎也随着气温的降低而变得清冷光秃秃,这之下的另一头的牛爱珍这会还和杨新林在医院守着杨正。

    杨正这会在做手术,小手术,至多不过一小时,不算严重,但临近年边,杨正这腿突然受了伤,不说别的,这年能不能回家过都难说。

    想起家里那摊事,牛爱珍就觉得头疼,钱没赚着,还得搭一点进去,医生说这些七七八八的检查加上后续住院费用,对方全包,但是耽误的这些时间可也是流水的金钱。

    她是越想越难受,止不住叹气。她就不是个多乐观的女人,没怎么读过书,啥也不懂,除了家里的农事知道些,很多时候都有种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无力感。

    杨正还需要住院,具体多久得看后续情况才能回家。

    牛爱珍是第二天一早回去的。回去的路上买好菜,要回去给谢仰做饭,也要做点饭带到医院去。

    外头的饭不干净,她不放心。

    匆忙做了饭,赶到谢仰那,有些别扭地同他解释了一下:“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谢老弟,我们家老杨昨天那会骑车给摔了,这会还在医院呢,我刚刚去医院照顾他去了,这就晚了。”

    平时都是杨正同他打交道,实话说,牛爱珍所了解的谢仰都是她从杨正口中听到的,和她猜测的。真面对面,牛爱珍对上这少爷还莫名有些发怵。

    她虽然没怎么出去过,甚至没出过市里,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点儿也不了解外面真正的世界。但她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的,那些有钱人和他们一看就不一样,即便她年纪尚大上他许多,但她眼中是没有自信的。

    这种没有自信支撑的,眼神会是虚虚的,不透实,更会堵塞住喉咙,抑着声音。

    谢仰这会的心情,实话实说,并不太好,听着这话,也没什么好脸色,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就道:“下次注意。”

    牛爱珍应了两声,忙离开了谢仰的住所,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一家三口吃了饭,牛爱珍没忍住,和杨正聊起了这事。

    杨正没说啥,只是拧着眉思索了许久。

    他恢复情况还算好,一周不到就出了院,但他这情况,也得静养,头一个月都不大方便。

    回去的头一天,杨正就拄着拐杖去了谢仰那。

    牛爱珍是不想让他去的,他非要犟,没拦住。

    不过,他们去那会,谢仰没在家。

    杨正犹豫了会,准备返回去,出了院门,正好碰上谢仰从不远处走来,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小卖部,同他一路的还有饶清,但两人距离隔得远,一前一后,又不大像是一路而来的。

    谢仰自然看见了他们,神情依旧无波无澜。

    走至院门前,他才吭声,“有事?”

    他尾音微扬,听不出情绪变化。

    杨正本也没想过谢仰会好脾气说话,但他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倒还觉着正常。

    他率先笑了起来,道:“外头冷,谢老弟,咱先进屋说。”

    谢仰瞥了眼从他们一旁路过的饶清,视线收回来时,又扫过杨正身后的牛爱珍,拿着钥匙跨进了门。

    杨正有些艰难地进了屋,在一旁坐下,才把意图同谢仰说清。

    无非就是说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再照料谢仰,对于谢仰的需求定然没那么便宜快捷供应。

    谢仰听后,神态不耐,鼻腔哼出一声气来,看向杨正,问:“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杨正犹豫着,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想同他打个商量。但他心里其实没底,不大认为谢仰会同意他的请求。

    杨正想的是,谢仰至多在这儿还会再待一个月,而他又正是这一个月内不方便,其余事情大约都只能交于牛爱珍。但他同牛爱珍结婚多年,熟知她脾气,没啥心机,热情,话多爱八卦,向来是想到啥说啥。

    就怕她一不小心在谢仰面前又唠叨起来,怕把人给惹不高兴了,再加上,即便牛爱珍能做好这事,他也不愿让她那么辛累,这事本就赖他,倘若他多注意点,否则不至于给她添那么多负担,因此有些事他想让杨新林来。

    就是不知道谢仰愿不愿意。

    话说完,谢仰并未第一时间出声。

    牛爱珍性急,见他半天没吭声,有些坐不住,瞥一眼杨正,见他心中也忐忑,便没忍住开口。

    “谢老弟,这事也不是我们想这样的,这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开车的,如果不是他把我们老杨撞了,也不至于……”

    牛爱珍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仰打断。

    “首先,我对你们经历了什么并不好奇,其次,这是你们的事,我并不觉得你的身体情况影响了这份工作,反而需要我来谅解,如果身体影响了,那就想办法解决。”

    谢仰并非刻意刁难,只是他这人对于他不在意的人心硬,无法对他们共情。况且,这些事本就不该他考虑,现在来询问他的意见,倒显得他难做,不过,对他来说也不难做,他是无所谓的。只要事能办好,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觉着,来这儿,啥条件没有的情况下,他倒是无可奈何地把标准都降低了。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杨正和牛爱珍顿时都松了口气。

    谢仰父母给的那笔钱是真丰厚,他们俩是不愿因这事而把到手的钱又拿还过去的,现在谢仰答应了就最好。

    两人说完这事,也没别的事,就道了离,谢仰嗯了声,等两人起身走了两步后,又道:“对了,那个鸡蛋,我不喜欢,你拿回去。”

    那框托饶清拿过来的鸡蛋,正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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