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姜照影身上,抱着她快速离开张府,上了门外候着的马车。
林启见谢澜怀中抱着一人,面色冷沉走上马车,正要问发生了何事,便听谢澜道:“去那里,快。”
言简意赅,未多说一字,林启知道是大事,不多问,扬鞭打马,驾车往城西而去。
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庭院前,时值午时,庭院大门紧闭,屋檐下的宫灯,无力地在风中摇摆。
从外面不难看出,这院子久无人住,开始有破败的迹象,朱红的大门红漆褪色,露出木头的底料。
不想,一声哨声后,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谢澜抱着姜照影走了进去,林启紧跟其后,再次确定无人跟踪,才关上大门,落闩。
骤升的体温,透过纤薄的衣料传来,贴在他脖颈处的唇瓣游移,厉齿轻咬他的耳朵,带来痒|意。
她炙热的呼吸,带着湿润,撩拨他早已难以克制的理智。
“我难受。”
怀中女郎,不满足眼前的轻触,有些气恼地拉开罩在面上的外衫,抬首启唇,一口咬在谢澜的喉结上。
谢澜呼吸一滞,眸光震荡,垂首看向怀中躁动不安的女郎。
此时的姜照影因药的缘故,迷离不知,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不停道:“大人,我难受,帮帮我。”
可具体是何处难受,她说不出,也道不明,只觉身体燥|热难耐,恨不能立刻脱了衣服,泡入凉水中。
这般想着,她伸手向腰间,正要解开腰带时,只听耳边有人对她说:“先别解,回屋后,我帮你。”
说话之人的声音清醇好听,带着哄人的意味,比之解衣纳凉,他的声音似乎能让她更舒服些。
姜照影听话收回手,再次环抱住谢澜的脖颈。
进屋后,谢澜用脚关门。
随着一声砰响,姜照影眼前陡然暗下来,她被人放在榻上,鼻息萦绕的幽兰香,让她平静下来。
但平静片刻后,她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她能清晰感受身体中的难受来自何处。
某种渴求,支配着她往那股幽兰香靠近。
肌肤相贴,似杯水车薪,无法浇灭她心中的火,她想要更多,更多。
没了理智的女郎,扣着谢澜的脖颈,不让他起身,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舒服些。
谢澜看着身下,面色绯红,肌肤似血玉的女子,所有的克制败下阵来,朝那抹诱人,饱含水润的柔软吻了上去,手去解她的腰带。
久旱逢甘露,花枝鲜活起来,在他掌心轻栗绽放。
终于,女郎眉眼舒展,不再那么难受,她睁眼看着他,眼中蓄着的泪珠落下,似晨间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落地无声。
可这泪,到底砸在谢澜心间,溅起水花。
他看着她道:“我没要你的身子,我只是用了别的法子帮你纾解,你不必……”
“难过”二字还未说出口,他的唇便被女郎的堵住。
轻触即分,谢澜还没回过神,便听姜照影道:“我没怪你。”
*
姜照影褪下衣服走进浴桶,看着眼前氤氲水汽,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她和谢澜肌肤相亲,意乱情迷,做着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那时的她并不抗拒,面对谢澜的亲吻和轻抚,她欣然受之,这其中或许有药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还得问自己的心。
她是否真的全然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可若真的没有感情,在他冲进“绿烟阁”救她时,她为何会毫不顾忌抱着他,又为何会允许他帮她纾解?
但若有感情,那场大火,她又该用什么原谅?
姜照影洗完后,门外响起谢澜的声音,他隔着屏风递给她一件男子的箭袖道:“这是我的衣服,你勉强穿,待回酒楼我再给你买。”
话音刚落,里面的女郎抬手接过衣服,她身量不高,踮脚才能接住他的衣服,因此好看的身影在屏风上留下剪影,影影错错,惹人遐想。
谢澜眸光微深,用力克制早已溃不成军的理智,待姜照影拿到衣服后,他一刻不敢多留。
姜照影穿好衣服出来时,谢澜已经不在房间。她推门出来,见林启守在外面,问他:“你们大人呢,去了哪里?”
林启不防,回身看到,穿着大人衣服的姜照影,她双手提着衣摆,步履不稳朝他走来,松散挽着的发髻还在滴水,显然是刚沐浴过。
大人抱着少夫人去到屋中,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过后少夫人不仅沐浴过,还穿着大人的衣服。
所以方才,二人在屋中发生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姜照影见林启愣神,又问了一遍:“你们大人呢,我有事同他说。”
林启回过神,道:“大人去了后院,少夫人可去那里找他。”
姜照影因急着告诉从小漫那里得来的消息,是以林启的话,她没细听,抬腿便往林启所指的地方去找谢澜。
林启看着姜照影的背影,了然一笑,看来他猜对了,他们大人和少夫人和好了。
茂林修竹,水榭楼台,清幽却又不失雅致,这院中的每一处都经人修缮过,同外面看上去的破败,天壤之别。
穿过游廊,是一个垂花门,走进去一间雅室出现眼前,看样子,是会客之所,但却没看到一个人。
姜照影不禁好奇,方才林启所指分明是这里,为何不见谢澜?
“谢大人,你在这里吗?”姜照影站在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前,唤谢澜。
但唤他了几句,没有回应,只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潺潺流水声。
姜照影只当他不在里面,转身要走。不想一只橘黄的猫出现眼前,它瞳孔异色,长得胖乎乎圆鼓鼓的,正用舌舔着自己蓬松的毛发,模样甚是可爱。
姜照影上前去抱它,却忘了自己穿的是谢澜的衣服,衣摆绊住脚,她整个人朝房门倒去,房门未闩,她险些扑倒在地,好在屋中人,上前扶住她。
谢澜穿着雪白中衣,墨发披肩,他垂首看她,眸中浮着冷肃淡漠的光,可那光后,似蕴藏着蓄势待发,却又不能发的克制,苦楚。
姜照影见是谢澜,笑问:“你在里面啊,那为何我唤你时你不答?”
谢澜看着她,没有则声,他身后的流水沿着竹筒落下,在池水中溅起水花。
“你在这里干什么,接水喝吗?”
姜照影在乡野长大,平日里喝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涧的泉水清冽甘甜,比之河水好上不少。
不过,她们家水房里的竹筒不会架这般高,姜照用眼睛比了比,谢澜身后的竹筒,竟到她腹部的位置。
谢澜仍是不答,姜照影不免有些气恼,看向谢澜的眼神带上愠怒。
“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谢澜看着眼前粉面如琢,杏眼桃腮,红唇张合的女郎,脑中被她的娇媚填满,如何能听进去她嗔怪之言。
她此刻如水洗的眸子,同刚被他纾解后看向他时的一样,带着委屈不甘,似头莽撞的小兽。
可越是这般,他越想欺负她,越想占有她,想到发狂。
姜照影话未说完,谢澜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对他道:“我还有事,你先出去。”
被谢澜抱出门外,姜照影气极,想要理论,却发现他将门反锁,而里面的流水声更大了,似乎是谢澜为了遮掩什么,故意为之。
姜照影抬手想要拍门,最终还是忍下冲动。
心道:“等他出来再找他算账。”
提着衣摆走到雅室坐下,那橘猫也跟了过来,姜照影拿起桌上盘盏中的肉干,喂给它吃。
可它只是走过来嗅了嗅,然后抬眼看了下姜照影,便去一旁的圈椅躺下了,并不吃她手中的肉干。
“哼,你同你那主子一样,不识好歹。你不吃,我自己吃。”
姜照影说着,把肉干丢进嘴中,用力咀嚼。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澜穿戴整齐出来,面上清风朗月,眉眼含笑,同方才沉着一张脸的他,判若两人。
姜照影没好气,揶揄道:“大人终于舍得出来了,喝个水而已,至于那么神秘吗?”
谢澜却好笑,是谁告诉她,他方才是在喝水的。谢澜实在想不通姜照影这个脑瓜子在想什么,怎么就是不开窍。
他看着她,道:“你还难受吗?”
姜照影所中之药,命唤“三生”散,京中纨绔常用此药助房中之乐,男子服用此药,能延缓,女子用后,药会留在体内,多次后才会散去。
如此,男女媾和时,增加意趣。
现在姜照影体内的毒还未完全解。只是因她不经人事,感觉不敏,暂时能压住药性。
姜照影除了有些累外,的确没有别的感觉了,她摇头道:“我好多了,就是困倦。”
谢澜见此,心疼道:“你若困了便去睡。”
他看向姜照影身后的厢房道:“你今晚住那里。”
姜照影顺着谢澜的视线看过去,她身后的屋子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一穿箭袖的女子,正在替她整理床铺。
“大人这是?”姜照影不解道:“莫非这宅子是大人的?”
初来这院子时,姜照影只当是谢澜随便找的僻静之地,为的是给她纾解时,无人打扰。
可方才一路走来,姜照影发现这院子一直有人打扫,不似无人居住之地,而谢澜对此处似乎十分熟悉,所以姜照影大胆猜测,这院子是谢澜的。
谢澜点头:“这院子的确是我的。”
半年前,他便开始在河东府布局,买下西城偏僻宅院,为的是查张书珩底细。
可张书珩背后的周怀衍实在狡猾,他竟没查到一点消息。
“是为了查张书珩?”姜照影问。
谢澜没有否认,道:“不过却是一无所获。”
不想,话音刚落,却见姜照影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至少我知道了五石散从何而来。”
谢澜看着眉飞色舞的她,问:“从何而来。”
“大食国。”姜照影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