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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亲相爱一家人

    河边一通折腾,日头已经西斜。暑气没有正午时候蒸人,但也足够叫人烦躁。

    周沁宁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被碰松了,坠在耳侧,一阵风吹过,几缕青丝落在莹白的脖颈上。

    轻薄的夏衫随风摆动,勾勒出纤薄姣好的身形,挺直的脊背配着紧蹙的秀眉,柔婉中透着几许倔强,更叫人生怜。

    闷热中有清风吹拂,原该惬意享受。然而周沁宁一身污浊气味,耐心已然耗尽。

    或许她样貌生得柔弱,但她个性十足坚韧泼辣,不会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当即叉腰呛声:“什么咱家,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娇花,与人打交道多了,知道对上二婶这样的人不能顺着她的话头走。

    “二婶难道忘了,当年我爹出事,不能按时交货,砸锅卖铁要凑赔款的时候,二叔着急分家的事了?”

    那副急切的嘴脸,生怕少拿一分一毫的算计模样。五年了,周沁宁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胆寒,一辈子也忘不掉。

    下人们都在边上听着,郭桂兰脸上一阵青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这丫头管了几年铺子翅膀就硬了,二婶是关心你,你就这么二婶跟说话。”

    “是啊,多亏二叔二婶好算计好本事,我的翅膀才能越来越硬。”

    说起曾经,周沁宁不由扭头看一眼周家大宅的门脸,还是曾经气派的模样,只是内里早已没了往日辉煌,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伤。

    五年前的锦瑞布阁风光无限,从种桑养蚕到浣纱织布再到裁衣刺绣,样样顶尖,才养得起眼前这座大宅子。

    自打她爹出事,二叔不肯承担损失,为了划清界限,急忙找了族老将田产和织坊分走,只留给周沁宁姐弟一个背负巨债的布阁。

    本来是轮不到周沁宁一个女儿家来当家,但是布阁的债务躲不掉,必须有人来接。

    爹出事失踪,娘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留下一双刚会走的幼弟,十三岁的周沁宁就这么硬生生扛下了所有责任。

    周家值钱的产业都被二叔一家分走了,周沁宁只能在她爹娘留下的老伙计的帮助下,先变卖爹娘留下的地契田产,再和几家相熟的同行调货,确保用尽全部力气再挤不出一分一厘,带着东拼西凑的货和钱上京求债主通融。

    债主不是有意要把她逼上绝路,但是谁家的买卖不是买卖,订好的货没到仓,必然遭受损失。但周家已经到这般田地,再逼就是要这几个刚没了爹娘的孩子的命了,只得作罢。

    商量过后,周沁宁与债主签字画押,往后二十年,无条件以五成的价格为他们供货。

    布阁哪有这么高的利润能让,这样非但不赚钱,算上人力物力还要倒往里贴不少。

    二十年、五成,听起来刻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锦绣布阁遭此大劫能不能再爬起来还另说,债主已经大发善心了。

    债务得以延缓,周沁宁马不停蹄赶回江宁城,学习如何扛起一个布阁和一个家。

    铺子危急,弟弟年幼,她没有时间悲伤。

    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锦绣布阁虽然不复往日辉煌,但也算慢慢走上了正轨。

    而二叔许是没了兄长的制约,五年的光景就把分得的家产挥霍了大半,这不年前带着全家又搬回这个大宅子里了,美其名曰当初是分家不分户,祖传地基上建的宅子他们想回便回。

    这确实是祖宅地基,不然这么大个宅子,当初早被周沁宁变卖还债了。

    偌大个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反正各过各的,有多余的时间不如多操心生意上的事情,周沁宁懒得耗费心力跟他们打嘴仗,便由他们去了。

    郭桂兰这两年过得不太顺心,自家老爷不懂经营又挥霍无度,他们账面上越来越空,却看见布阁一日好过一日,说不眼红那纯属假话。再加上儿女渐渐成人,嫁娶一事摆上议程,周沁宁这边的邓申前途无量,她再怎么精挑细选出来的女婿都注定输一头。

    当初事情做得绝,名声都臭了,郭桂兰怎么甘心往后日子过得比周沁宁差。

    知道邓申高中状元的时候,她整整三日没吃下饭。后面知道邓申悔婚,她连干三碗饭!

    她过得不痛快,更不希望周沁宁顺利。

    这不,今儿是特地守在门口等着看笑话,没想到反被嘲讽了一通,气不打一处来:“不敬长辈,缺管少教。”

    这确实戳到了周沁宁的痛点。如果可以,她甘愿一辈子受爹娘管教。

    好在生意场上打滚五年,她已经能熟练地隐藏情绪。

    挑眉看向摆出一副长辈姿态的二婶,不屑地轻哼:“我爹不在,我娘走得早,二叔二婶眼里只有钱,不肯教养我,我当然缺管少教。不是吗,二婶?”

    “你……”

    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见钱眼开了,郭桂兰气恼,但也没法反驳。

    “不知道二婶闻到我身上的臭味没有。”故意挺着胸往郭桂兰鼻子上凑,“既然二婶这么愿意管教我,这衣裳就麻烦二婶帮我洗了。”

    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就要用胡搅蛮缠的招。

    周沁宁说完就走了,连道余光都懒得分给还在门口跳脚的郭桂兰。

    “小姐,牛!”夏雨觉得自家小姐太有本事了,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春风也觉得解气,不过她比夏雨稳重,只小声问了一句:“真送啊。”

    她们都是陪周沁宁一起熬过来的,知道这五年间小姐过得多不容易。

    “送啊,怎么不送。你们看准时辰,专挑晚饭点送过去,送到他们饭桌上。”

    二婶一家子都目光短浅,周沁宁也就是借着郭桂兰出出气。本该撒在死男人身上的气没撒出去,有人送上门来倒也不错,心里总算没那么堵。

    一路往东院走,两道清脆的童声迎上来,一声高过一声:“姐姐、姐姐、姐姐……”

    “哟、别……”

    “咳咳咳,姐姐身上是什么味道啊?”不等春风夏雨伸手阻拦,两个小团子就冲上来了,然后齐刷刷被臭气熏开。

    双生子,相貌相似,个性不同。

    周砚跳脱,蹦到树底下,抱上树杈子歪着脑袋问:“姐姐是不是踩狗屎了?”

    周岩贴心些,想了想又回到周沁宁身边,摇着她的手臂,憋气瓮声地问:“姐姐摔跤了吗?”

    合着是觉得她踩着狗屎还不够,还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小弟一边憋气,一边转悠着葡萄似的大眼珠子到处找狗屎的好笑样子,周沁宁噗呲笑出声,噙着笑拎起裙角到树下逮周砚,伸手就要揪他耳朵,却被他灵巧躲过。

    “还敢躲。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拿从前写的大字来凑数,糊弄夫子。”

    周砚满园跑,边跑边告状:“是小弟教的!”

    他是明着调皮,周岩是暗着捣蛋。这会还原地站着,小短指头绞着衣袖,满脸无辜:“二哥让我帮他写,姐姐说了不能骗人。”

    是了,自己不骗人,撺掇着周砚骗夫子。

    周沁宁无奈到想笑,胸中浊气不知何时散尽。

    外头再多烦心事,回来看到他们天真烂漫的模样,日子就过得下去。

    邓申出现,今夜本该辗转难眠。

    多亏河边那个“死男人”,她又是拖又是拽,耗尽全身力气,夜里沾床就睡。

    一夜好眠,周沁宁起了个大早,王叔早就在铺子里候着了,拉她到角落说话。

    “状况不太好,不光脑袋上有伤,身上也有窟窿。昨晚上烧了一夜,这会儿稍微退了一点,但还烧着。老李说,再这么烧下去估计醒来也成傻子了。”

    “窟窿?”周沁宁一愣。

    “像是什么刀剑利器伤的。”

    好像招惹了个大麻烦,周沁宁轻轻叹气:“尽力救一救。”

    又问:“吉平呢?”

    知道她的顾虑,王叔赶忙说:“吉平昨天傍晚就出去打探了,附近没出现什么生人,也没听说有人在寻人,今天天没亮就带着安南继续出去打听了。”

    “老李说他身上不少磕碰淤青,估摸着是受伤后从高处滚下来,再顺着河流飘到咱们这里。”

    “这样啊……”角落没什么光亮,周沁宁沉吟后微微垂眸,神色晦暗不明。

    王叔知道这是说到了她的伤心事,赶忙安慰:“老爷福大命大,定能遇上小姐这样的好心人。”

    五年前,周沁宁她爹送货途中遇到水匪,落水失踪。

    五年里,周沁宁决口不认她爹去世,任何人提起她只说她爹出事,暂时不能归家。

    她盼着有人救了她爹,所以明知道河里的男人可能带来麻烦,还是把他带了回来。

    “嗯……小心为上,有人问起来就先给他编个身份。”

    铺子里人来人往,后头那间空屋虽是单间,但隔壁住着其他伙计,完全隐藏他的存在不太现实。

    “说了,我乡下的表侄来投奔我,没见过世面看见城里繁华从台阶上滚下来了,先住进来养两天。”

    “行,记得跟老家的人通个气。”

    做买卖讲究胆大心细,周沁宁很注重细节。

    “醒了!醒了醒了……”陈大夫兴奋地从屋子里跑出来。

    王叔阻止他:“小点声。”

    幸好这会儿还早,铺子里没人,住在铺子里的伙计也知道王叔的表侄摔晕了,不至于起疑。

    “我这不是激动嘛,这么俊俏的郎君可不多见,救不活多可惜。”李大夫和周沁宁的爹是拜把的兄弟,跟她很亲近,“啧啧,小宁儿,去见见?”

    “至于吗……”周沁宁小声嘀咕。

    想起昨天那人头发糊脸的鬼样,惨白得甚至有点瘆人,她想不出能有多俊俏。

    “至于至于太至于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王叔也在边上点头,周沁宁起了好奇心。

    闷热的夏季里,紧闭的门窗让浓郁的药草味道和血腥气充分相融,混成了一股奇异的怪味。

    这间单间很小,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张小凳,周沁宁一进门就看清了李大夫口中的俊俏郎君。

    恰好一抹晨光笼住他的眉眼,凸起的眉骨为他洒下一片阴影。许是太过虚弱,他原是半眯着眼,见有人进来才睁开眼,眼皮的折痕带着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眸子好像蒙了一层雾。

    周沁宁暗暗感叹。

    确实俊俏。

    毕竟在生意场上打滚了几年,猛地和他的眼神对上,不至于慌神。

    “你还好……”出于客套想打声招呼,“吗”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那男的扯着嘶哑的嗓子狂叫。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高烧烧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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