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羞辱
顾可温一走,钟辞不再晾着名贵的烟,缓缓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香烟的味道尤其让人上瘾。
他以前不抽,创业的时候学会的,发达之后一直在克制,今天心里烦,忍不住抽一点。
真是冤家路窄。
回去包厢的时候,顾可温正在他的包厢卖酒。她穿着KTV服务员的衣服,黑白的紧身制服勾勒出她极致诱惑的线条。
沈泽宇见钟辞进来,脸色更加难看。钟辞和顾可温从前的那一段感情,他算是出了很大的力。
只有沈泽宇知道,当初顾可温那么那么热烈地追求钟辞,是因为吉明辉把新处的女朋友秦安楠介绍给大家认识。也是因为,吉明辉谈过那么多女朋友,只介绍了秦安楠一个人,可见秦安楠在吉明辉心目中的的地位。
顾可温当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却和沈泽宇带来的钟辞相识了。顾可温酒醒后便大张旗鼓地追求钟辞,想要证明自己在吉明辉心里的地位是否不同。
最初创业的阶段太艰难了,沈泽宇明知道顾可温只是把钟辞当吉明辉的催化剂,可他还是竭力撮合钟辞和顾可温,只为了他们彼时能有个强硬的后台帮他们挤进投资圈。所以对于钟辞,沈泽宇一直瞒着顾可温和吉明辉之间的事。
而顾可温的背景也确实帮了他们一些忙。
钟辞和顾可温的分开并不是好聚好散。
创业初期,压力巨大,为了帮助刚起步的公司度过难关,钟辞不得已偷偷典当了一部分顾可温送给他的奢侈品。
不想被顾可温亲眼撞见,盛气凌人的顾大小姐一气之下,一巴掌呼在钟辞脸上,继而口不择言,直言他作为她男朋友简直是丢顾可温的脸,说自己从来没爱过钟辞,自始至终只是把他当作吉明辉的替代品。
至此,两人不欢而散。
本就高冷的钟辞变得更加沉默,再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起顾可温这个人。
合作方的人见钟辞回来了,立刻笑着站起来迎接。
钟辞也淡笑着回到座位上。
顾可温瞥了眼钟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倒酒时都快拿不住酒瓶。
但她在这里不知道遇到了多少老熟人,心境早已不同。这里是鄚城有名的商业KTV,有包厢有卡座。包厢低消八千起步,随便开两瓶酒,点两个小姐,一个包厢一晚上就有好几万的营业额。她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卖酒,就是因为这里有钱的大傻子很多,她当初就是其中一个。
顾可温强忍着转身退出去的冲动,甜甜地笑着跟包厢最边上的男人推销她的酒。
那男人带的表是劳力士顶配,身上西装像是手工剪裁而成,面料也很有质感,看起来素质很高,想来一千五百块一瓶的酒应当喝得起。
张成果真很有礼貌,懒懒地摆手说,“不用,谢谢。”
他们这个包厢的人蛮多的,看起来花钱就很大方,顾可温原本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坐在最中央的钟辞却让她放弃了继续卖酒的想法。
她实在没必要上赶子找虐。
顾可温低着头,抱着酒打算出去。
钟辞朝身边的男人低头说了什么,那男人尴尬一笑,但还是点头。
“美女,等一下。”点头的男人喊住她,“你不是卖酒吗?这样吧,你喝多少,我们买多少。”
顾可温好一会儿没说话。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扫过钟辞冷峻的面庞,像是要把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她敏锐地觉得这是钟辞给她下的套。
这几年她没少跟生活低头,前男友的钱不赚白不赚,想当初她也没少给他花钱。何况她酒量不赖,反正比钟辞能喝就是了。想看她喝酒啊,她喝就是了。
一瓶酒一千五百块,提成一百五十块。
“好啊,先生。”顾可温费劲儿地放下酒篮子,伸手在酒篮子里选了半天,把最贵的一瓶掏出来,微笑着说,“我喝这瓶38888的可以吗?”
罗奕文看了一眼钟辞,钟辞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罗奕文跟着点点头说,“可以。”
“啵。”顾可温笑着点点头,拔出木瓶塞,双手抱着那瓶黑桃A香槟,微眯着眼睛,慢慢往嘴里送。
好久没喝过好酒了。顾可温想。
喝了三分之一,她缓缓停下来,喘口气,“哈……呼。”然后继续往嘴里灌。
女人的喉头上下律动,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跟着轻轻晃动。在座好几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央喝酒的女人看,其余的却纳闷又理智地想,一向清冷绅士的钟辞怎么会示意罗奕文搞出这种闹剧。
这种喝法跟灌酒没什么区别。大约五六分钟,顾可温喝完一瓶。
她捂着嘴,轻轻打了个酒嗝,站直身子,扯开嘴角笑道:“方便我再喝一瓶这个吗?”
罗奕文看向钟辞。
钟辞冷着脸看向顾可温,淡淡地点头,“可以啊。”
包厢里的人玩手机的玩手机,拍照的拍照,讨论项目的讨论项目。
只有钟辞、罗奕文、沈泽宇、张成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可温喝酒。
又过了七八分钟,顾可温又喝完一瓶38888。
她早就想这么喝了,一点也不想吐,只是脑子像是蒙了层雾,有点不太清醒了。
最后她轻轻将第二个空瓶放在酒桌上,哑声开口,“喝完了,先生,您方便现结还是记包厢账上?”
顾可温比钟辞小三岁,梳着高马尾尤其显小,又化了淡妆,看起来像二十岁出头,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朝罗奕文笑。
罗奕文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心,于是说:“记包厢账上就行,你出去吧。”
顾可温闻言,端着剩下的、便宜的酒立刻往外头走。香槟后劲儿大,她要趁着清醒的时候安全到家。
把酒篮子放到仓库,顾可温歪歪扭扭地一路扶着墙走到更衣室。
她意识正在很清醒地在辱骂钟辞,但她的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而且她感觉有人跟上来了,这一路都有监控,可到更衣室里就没有了。
顾可温醉醺醺地走进去,控制最后的意识在更衣室里寻找能防身的武器。
太好了,打扫阿姨的铁簸箕在门口放着。
顾可温迷瞪瞪地抄起铁簸箕,躲在更衣室门后,等那个人进来。
良久,没人进来,外面一片吵闹。
她轻轻探了个头出去,发现钟辞和一个酒鬼打起来了。店里的保安都聚过来了,想要拉开他们。钟辞见顾可温出来,从酒鬼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西装衬衫。
顾可温和钟辞对视一眼,假装没看见,径直往更衣室里面走。
钟辞在外面跟经理说话。
她听见他说:“你们这儿有个服务员喝多了,这个男的跟上来了,我出来抽烟,看他往女更衣室走,就跟上来看看怎么回事,他正要进去的时候我阻止他,他就打我,我只是自卫。”
顾可温想起那个酒鬼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样子,低低地傻傻地笑了两声,把衣服换了。
——今晚卖了一打一千五一瓶的酒,还卖了两瓶38888,提成八……九千多。
不错不错。顾可温晕乎乎地想。
她走出世纪天堂大门的腿彷佛不是自己的,怎么都控制不了,一直瞎晃。直到她晃进一个男人怀里,两条腿彻底罢工了。
钟辞拦腰抱起她,将她扛上车后座,让司机自己打车回去。
他没喝酒,一路安稳地开回君临华府。
四年前,钟辞看准市场风向,独投了好几家小公司,其中有一家名为“视听世界”的互联网+企业非常有潜力,短短四年便成功上市。钟辞的身价也因此翻了好几十倍,也正是因为他作为“视听世界”最大股东,他在包厢里才能拥有绝对的C位。
十年前在顾家看到的情境,给钟辞在物质上带来了深深的震撼,他近乎执着地买下了君临华府的别墅,和隔壁空置的2901做起了邻居。2901再也没有金碧辉煌,只有满室荒凉。
停好车,钟辞抱着顾可温进门,连拖鞋都不穿,目的明确地往楼上走,随即将她重重地扔在他的床上,俯身,吻她。
顾可温伸手推他,推不动,一双白板鞋不住地在空中乱踢。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他很不温柔地解她的牛仔裤腰扣。
顾可温没再白费力气拦他,只是讥讽地朝他笑:“钟辞,这样羞辱我,让你觉得好玩吗?这样,你就会觉得……大仇得报了吗?”
扣子开了。
“不,”不是报仇。
钟辞顿了一下,一对眸子漆黑如墨,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说的时候,强硬地捧着她的腿根儿往床边拖。
她发了狠挠他,他顺势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去脱她的白板鞋。
“啪嗒。”
“啪嗒。”
鞋子掉了。
他又去扯她的牛仔裤。
顾可温倔强地瞪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这是他们第一次。他们从没有过这样。
他们确定关系以后,她其实反而不像从前追他时那般热情,反而冷淡了些许。偶尔她会因为吉明辉的事喝得烂醉,然后顶着哭丧似的一张脸和喝得烂醉的声音来宿舍楼下找他。
他一接到她的电话就立刻冲下楼,看见她安安静静地蹲在长椅上才放心。
他佯装漠不关心地走过去,她立刻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囫囵亲上来。
那时的触感到现在都还让他记忆犹新,那时的顾可温热烈、滚烫、高傲、明媚,几乎什么都好,只是不属于他,甚至那时的钟辞连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是她的工具,气吉明辉的工具。
可他从来都不想,仅仅只做她的工具。
终于,他有资格做她的男人了。
顾可温几近绝望地仰倒在床上,滚烫的眼泪流出来,在床单上留下一抹圆圆的湿痕。
她的身体很烫,里面也很烫,钟辞抽出已然深入的手,松开怀里那对雪白的手腕儿,去解自己的皮带。
顾可温立刻闭紧双腿坐起来,匀称修长的腿上只剩一双可怜的白袜子,踩在脚底皱巴巴的牛仔裤上,她伸手去抓钟辞解皮带的手,眼睛一眨就又流下两行清泪来,“钟辞,你怎么整我报复我,都可以,不要这样,好吗?”
钟辞一只手抽出皮带,随手扔到地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眼中流露一丝挣扎。
良久——
“算了。”钟辞冷漠地转身,踩着一地狼藉走进浴室。
顾可温的心里顿时充斥着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男人的尾音里,有一声状似挫败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