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他的脸红红的，“可以吗？”

    “可以。”尚园回答。

    但回答不是保证，她轻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重了回去，让他忍不下去，最后还是把眼泪流了下来。

    新婚夜过后，尚园又投入到自己刚刚起步的官场生涯当中去，正逢几件棘手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一连多日她都宿在书房。

    尚园第二次见到自己的新婚夫君甚至是在自己母父那里，她去看望母父，李荔正乖乖地站在母父身边侍奉。

    她的母父对这位女婿是很满意的，当面夸赞李荔不愧出身名门，做事体贴周到。

    母亲关注尚园的事业，父亲则关注她的生活，隐晦提醒她繁忙之余也要记得多与夫君相处，方能早日诞下女儿承袭家业。

    尚园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李荔，满口应下，从母父那里离开时也叫上他一起。

    李荔十分守礼，即使是在家中也不与尚园同行，而是一直落后她半步跟从，母父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更添满意。

    尚园带他进自己的书房，他在书房门口裹足不前，只说这种要地不是男人能进的，

    她便道，“无妨，进来吧。”

    李荔便走了进来。

    只是他虽然口称书房要地自己不该进来，真的进来以后却总忍不住，趁尚园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打量。

    在他看第一眼时尚园其实就察觉到了，然而她觉得他这样颇有几分率真可爱，并不揭穿他，甚至故意不去看李荔，好给他更多四处打量的机会。

    “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尚园抬手召来侍从，示意他们端上些点心给李荔吃，“处理完了我就带你回房，好吗？”

    李荔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他对回房之后要做些什么一清二楚，脸上一下子红扑扑的，小声答应，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后又小心翼翼道，“妻主可不可以轻一点儿？”

    尚园叫他说得心头发痒，正逢侍从端了点心回来，李荔一瞬间便噤声，尚园便从盘中捻起一块亲自喂到他口中，一边也低声回答他，“看你的表现。”

    “我会好好表现的！”李荔立刻说。

    然而尚园爽约了。她的官途刚刚起步，万事都力求完美，而公事处理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她全情投入，直到感到腹中饥饿时才从卷宗中抬首，发现仍然端坐在原处的李荔时愣了一下。

    “几时了？”尚园问。

    侍从报出了时间，其实不等准确的时间尚园也能从天色判断出已经很晚。

    尚园觉得歉疚，走过去牵住李荔的手问他，“饿不饿？”

    李荔腼腆一笑，“有一点。”

    其实并不是有一点，他面前的三四盘点心都被吃空了。

    “我带你去吃饭。”尚园牵着他到小厨房，却并没有惊动已经睡着的侍从们，还制止了在厨房值夜的那个叫醒其他人。

    她挽起衣袖，竟然亲自为李荔做了一碗面。

    汤汁金黄，面条上卧着一枚圆圆的荷包蛋，还撒了些撕碎的鸡肉，还未盛出来便香气扑鼻。

    李荔愣愣地望着她，直到她把碗端到他面前时才如梦初醒，“妻主……”

    “趁热吃。”尚园催促。

    谁知李荔刚吃了一口，泪水便摇摇晃晃地从眼睛中掉进了面汤。

    “哭什么？”尚园捧住他的脸，为他擦去未尽的泪水。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说道，“妻主是女人，却因为我亲自下厨，我觉得很幸福，但也有点不安。”

    “没什么好不安的，”尚园不以为意，“你如果喜欢吃，我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做。”

    “妻主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尚园不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事，也不会觉得高官的儿子没有吃过鸡汤面。

    她想，大概是他在家中实在太受忽视了，他出嫁前家中的侍从会听他的差遣，可侍从做的饭是没办法和家人做的相比的。

    于是她说，“会。”

    李荔破涕为笑，珍惜地小口小口的把面都吃净了。

    吃过饭后已经很晚，尚园想了想，决定和李荔回房睡，第二次躺到了他的身边。

    她能觉出李荔有些紧张，便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妻主、妻主不……”

    “很晚了，你也等得累了，我明天也要早起上朝。”尚园说，“快睡吧，过一阵子我有时间了好好陪你。”

    李荔有点失落，乖乖应了一声。而他果然疲累，没过几分钟，便在尚园怀中陷入了熟睡。

    尚园对他说等自己有时间，她却好像一直没时间。

    第二天她便受到了紧急派遣，虽然是去周边乡镇，但到底要离家多日，短时间内又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

    好容易这件差事了了，尚园才回到家中，家中便发生了一件算不得小的事情。

    她的妹妹尚芳一向不爱读书这个正途，只爱做生意，尚园和母亲本就为此心急，却不想尚芳又做出了新的出格事——她在烟柳之地一掷千金，买下了一个男人，还要他做自己的正夫。

    母亲为此动怒，尚芳却毫不在意，与母亲吵了一架后抱着人回房。次日守夜的侍从来对母亲报告，只说尚芳与那个买回来的花魁胡闹了一夜，动静大得门口的人都能听到。

    次日早上尚园照常带妹妹去读书，而母亲沉着脸派走了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桃李。

    尚园大约猜出了母亲想做些什么，但她没想阻拦，也隐隐赞同母亲的想法：尚芳的确应该好好收心准备科考。

    尚芳的新宠阿浪果然挨了打，只是没被打太久，有侍男前来通风报信。

    尚芳扔了书就向祠堂跑去，尚园知道阻拦无用，只能慢悠悠地走在她后面。

    是谁在通风报信再明显不过——那个故意在窗前与人说话的正是李荔的贴身侍男。

    一场闹剧结束，祠堂只剩下尚园和李荔，这是她和自己的新婚夫君第三次独处。

    已经猜到事情的始末，尚园淡淡地扫了从头到尾都安静站在一旁的李荔一眼。

    李荔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

    尚园怔住，好几秒后才道，“起来，尚家没这样的规矩。”

    李荔垂首站起，仍是一言不发。

    “下不为例。”想到家中的一片混乱，尚园头疼不已。

    今日尚园的公务仍然算不得少，但她独自在书房用功时，总是时不时想起李荔在祠堂干脆利落的那一跪。

    她难得心烦意乱，干脆将公文推到一边，大步流星走回了卧房。

    已入夜了，尚园推开门时李荔正在垂首换衣，白皙的颈项与背脊一下落入眼帘，她的目光不由有些幽深起来。

    察觉到门被推开，李荔慌张地拽起锦被裹住自己的身体，发现是尚园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仍然不好意思把被子移开。

    尚园徐徐图之，先把他连人带被搂进怀里，果然他并不反抗，还偷偷地把头枕在她肩上。

    只是等到尚园的手摸进被子缝隙的时候，李荔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