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李荔曾经听说过女子的种种癖/好,尚园对他做的事始终中规中矩,从未强迫他的出口充作入口。
但是今日成了例外。
身下不是柔软的床榻,也不是她温热的身体,李荔只感到身后沾上了一点微凉的膏体,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痛楚。
她的手指曾经温柔抚摸过他的脸颊,也牵着他的手走过路,这时却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李荔不自觉地挣扎起来,“妻主!”却被尚园用另一只手牢牢按住。
一根,两根,三根……他泪如雨下,并不只是因为身上的疼痛。
他相信尚园知道他哭了,因为从前她在这时会为他抹去泪水,即使她总是说了不算,他还是能窥见她的温柔。
但尚园这一回视若无睹。
李荔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而尚园将他翻了个面,让他能清晰地望见她手中拿着的、逐渐逼近他的玉色。
他闭上眼睛,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她的一切爱怜,但还是小声地奢望着恳求,“妻主……你可不可以再抱抱我,亲亲我?”
有什么骤然被抽离了,只是仍留下绵延不绝的痛意,但已经变得可以忍受。
“睁眼。”这是尚园的声音。
他抖着眼睫,撞进她复杂的目光里,鼓起勇气伸手要抱住她。
尚园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回抱住他。
她是给予他疼痛的人,他却一个劲儿地向她怀里钻,小声道,“妻主,刚才好疼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
“我没有,妻主说什么我都相信。”
尚园就捏住他下巴,“我说过,这个家里不会有人要你跪下,也不会有人打你。”
李荔怔怔道,“我记得妻主的话。但我刚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问你,你真的要我纳夫侍吗?”
李荔咬住下唇,他应当说出那段耳熟能详的话,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次将它说出口。
“说话。”尚园稍稍用力,“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如果要做大度的正夫,我成全你。”
“我不想……妻主,我真的不想。”他哭着说,“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但我、但我不能……”
尚园松开手,把他的嘴巴堵住了。
分开的时候,李荔已经被她吻得浑身发热,重新被她抱坐在怀中。
“有这句话就够了。”尚园警告他,“其他的就不用说了。你也要记住不要违背自己的话。”
她要继续做方才的事,李荔很是害怕,见她不再生气,便想撒娇求饶。
尚园却摸着他的脸笑,“你一会儿只会求我不要停。”
开启的盒子几乎被挖空了,这一回她比每一次都耐心温柔,李荔几乎舒适得昏昏欲睡,又猛地挣动起来,数次反复,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折腾了半夜,李荔累得迅速在尚园怀中睡着了。情绪大起大落后,尚园反而十分清醒。
尚园注视着他的睡颜,心中有几分复杂。
她在李荔身上改变了太多自我。她认为男人不该读书,却愿意手把手教他写字;她不好美色,但在娶他过门前从没打算过这一生只娶一个男人,今夜却因为他将别人送到自己身边而愤怒不堪。
没过几天,母亲和妹妹大吵一架后彻底说开,妹妹直接搂着带回来的男人拥吻起来,尚园只能拉着母亲有些尴尬地离开,鬼使神差地,她对母亲说,“其实只要一个男人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觉得震惊,并不是因为她这句话本身,而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她,殊不知尚园自己也早就心乱如麻。
很快就到了冬日,新的一年悄无声息地走近,府中上下都喜气洋洋。
尚园的父亲手把手教李荔在年节时怎样为家中布置,他学得很快。而已经带着阿浪搬出去住的尚芳也隔三差五的回来,阿浪跟着给李荔打下手,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大年初一的晚上,李荔枕在尚园怀中,小声问尚园第二天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回他母亲家去拜访。
这是传统礼仪,尚园当然立刻应允,而且要带去的礼物其实她早半个月就已经备好,只是并没有告诉他。
李荔便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除夕时他熬了几乎整夜,尚园本来应该让他在今夜好好休息,望见他的笑颜,还是一个没忍住把他按在了身下。
翌日晨起,侍从已经备好了马车,尚园牵着李荔的手,两人正要上车之时,她的下属却忽然跑了过来。
原是有一桩突发事件,因兹事体大,下属们无法自行定夺,非得尚园亲自解决不可。
她一向以公事为重,这时听完下属的禀告却难能有些犹豫了。
还是在一旁瞧见全程的李荔笑道,“既然是公事,妻主就去吧,我自己回家就是了。”
这是他嫁给她后第一个春节,尚园觉得歉疚,被他再三催促后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同下属一起策马离去了。
这一处理便处理到晌午,其实仍有一系列收尾工作,但尚园总是想起昨夜他期待的样子,到底还是头一回把这样重要的事放权给了下属,自己匆匆离去了。
她去那位高官家,门房笑脸相迎,并告诉了她李荔成婚前的住所,尚园顾不上先去拜访高官本人,直奔李荔居住的院落。
他从前的住所陈设与如今的别无二致,都淡雅清新,并无奢靡,尚园打算一会儿见了面同他一起去向他母父问好,回时再要他好好介绍他从前的房间。
然而她刚刚抵达他房前,便听到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是个容貌生得艳丽的男人在奚落李荔,“原以为你嫁了人便能好些了。不想从前在家中不讨母父喜欢,如今也不讨妻主喜欢,大过年的还好意思自己一个回家,没得丢了我们李府的脸面。”
李荔脸涨得通红,只说,“我妻主帮我准备了礼物回来的!”
这男人还要说话,尚园可听不下去了,大步走过去,将有些局促的李荔揽进怀里,瞧着这人一笑,“原来公子这番做派便是李府的脸面。”
尚园虽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人自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淡淡嘲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尚园不在意这个陌生人,只在意李荔的又惊又喜,“妻主,你怎么来了?”
“我把事情办完了。”尚园轻描淡写道,“今日我本来就该陪你。”
不用她说,李荔拉着她就想给她介绍自己院落的每个角落,结果一拽之下却并没有拽动,不免有些疑惑。
尚园笑着提醒他,“你不该带我先去见咱们娘吗?”
李荔这才想起来,乖乖牵了她手带她向家主的院子去。
“刚刚那个是我娘正夫所出的儿子。”在路上李荔皱起了鼻子,对尚园说道,“他最爱找我毛病,以前就害我挨了不少打。”
望见尚园温柔如水的目光,他又莫名其妙的脸红,“反正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以前的事我都当忘了。”
高官的宅院很大,尚园同他走了很久,在即将叩响他母亲房门时忽然停下脚步,“我方才已经递了折子上去,从今日起到年假结束后的三天,我都不必处理公事。”
李荔是知道她平时有多热爱工作的,有点吃惊,顿时睁圆了眼睛。
“我打算带你去外面玩玩。”尚园说道,“这些时间够去好几个地方了,我大概圈定了几个,一会儿回去我把舆图给你看看。”
“妻主……”
尚园知道他又要开始背诵贤夫良父那一套说辞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记得如此之熟,立刻打断他道,“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出去。”
李荔便笑开,重重点头。
“好。”尚园笑着摸摸他的脸。
她想,她多年以来的打算一点也没错。不急着成婚,果然就等到了最好的那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