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周五最后一节课上完，许映声背起书包回家。

    自从上高中以后，许素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方便她上下学。

    家里倒是不缺钱，可是她妈妈的工作总是忙得不着地，就如此刻。

    许映声用钥匙打开家门，家里没人时，木质的家具显得空旷而冷清，夕阳西下，把她的影子拉出斜长的弧度。

    她有点想念刚才待着的教室，到了周五，课间都是闹哄哄的，同学脸上含着笑意，期待着难得的周末。

    在门口脱掉鞋和袜子，找拖鞋，没找到。

    索性直接光着脚走回自己的房间，没人管她，把自己摔进大床里，蓬松的羽绒被子陷进去一团。

    窝了一会，摸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电话里面“嘟、嘟”的声音不断，但一直没人接，许映声估计妈妈那边工作抽不出身，又挂掉电话。

    不想写作业，随手从书架上摸了一本书，坐在窗户边上看书。大理石的台面冰凉坐在舒服，她缓慢地翻页。

    过了段时间，她又回到床上看书，这本书已经看过了，她很少会把一本书看两遍，再看一遍的时候总有种熟稔感。

    她趴在枕头上，放下书，揉了揉眼睛，看书久了有点眼花。没想到揉着揉着就直接睡过去了。

    许映声被手机铃声惊醒，第一反应是自己居然看书睡着了，第二反应是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妈妈才打电话过来。

    她赶紧接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声音。“映声，妈妈周末不回来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要说吗？”电话那边吵吵闹闹，算时间多半是在应酬。

    “妈，我想参加学校组织的竞赛班，以后每周六上课，可以吗？”

    “行，你去吧，周六你不是一个人在家无聊吗，正好去上课。”许素觉得这个安排挺好的，她周末工作忙，只有许映声一个人在家，她管不了学校管着放心。

    有人在喊她，许素应了一声马上来，对着电话：“好了，妈妈这边有事先不说了，周末安排好时间，别让我操心知道吗。”说完挂断电话。

    许映声准备说的“好”字卡在喉咙里，半天才把字咽下去。

    她站起来晃了晃脑袋，已经十一点多了，于是洗漱完成后，设个闹钟睡觉。

    —

    周六上午八点开始上课，许映声七点四十到的时候，教室里面基本坐满了人。大概看了下人数，也就三十多个人的样子，能塞下六七十人的教室，空了一大半。大概因为算是补课，穿校服的人数不多，她穿着校服。

    老师还没有来，许映声随便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先坐下来。

    “你就是许映声吧，我是姜茂彦。”

    桌子前站了个男生，头发理得很短，穿着白T恤，显得皮肤黑，乍一看像个体育生。

    许映声点点头，回了个微笑，她很少和同学聊天，这个笑容显得有点僵硬。

    她知道她们班上还有一个男生也参加了竞赛班，但仅限于知道名字，关系并不熟，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来打招呼。

    大概看到许映声的笑容，那个男生挺高兴的，拉了个凳子坐着。

    很自来熟的说话：“我们俩毕竟是一个班的，竞赛班的知识和题肯定难，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嘛。”

    许映声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你说的对。”

    姜茂彦看和同学关系处理好了，也不继续磨蹭，对着许映声挥挥手，走开了。

    经过刚才这件事，许映声观察了下教室，才发现人大多都两三个凑着坐一起，显然原先是同一个班上的同学。一班的人数最多，看起来七八个男生，凑一起说话显眼得很。

    “阿昱今天来不来，不会又迟到吧？”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他，为什么天天迟到上课睡觉成绩也能这么好。”

    “但是他考得差啊，哈哈哈。”

    “说起这个我更觉得他牛逼，成绩好非要考差，图啥呢？”

    “不知道，你去问他咯。”

    鹿昱揉着脑袋，一脸困意地进门，瞬间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毕竟他这张脸多数人都认识。

    他微眯眼睛，看了一圈，随便选了一个座位坐下，刚好在许映声斜前方。一群男生跟着凑过来，把位置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班自己人是清楚鹿昱的，就算考试考得差，老师点名鹿昱回答问题的时候都能答对，难题也都会写。

    有次袁老师突然心血来潮，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难题，班上安静了整整十分钟，没有人出声，鹿昱刚摸回教室就遇到了这个情况。当时袁老师还不了解他，喊他站在讲台前面，鹿昱没听，思索片刻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算起来，解题过程简洁明了如同标准答案一样列在问题旁边，袁老师在一旁惊呆了。从此，大家心里就都有谱了。

    “阿昱，昨晚又熬夜了？”沈绍祺问道。

    鹿昱靠在椅子上，困意越来越浓，几乎要把他淹没，勉强打起精神，皱着眉回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他昨晚做题越做越精神，一连刷了四五页，做完后又进行分析总结到错题本上，一不注意就熬晚了。

    他扛不住睡意，摆摆手让其他人走开，等清净后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八点整，袁老师准时出现在讲台上。

    看了眼大概人数，就扫到有个学生还没上课就开始睡觉，定睛一看，原来是鹿昱，顿时脸上抽搐，鹿昱是按时来了，但这来了还不如不来。

    袁老师懒得管他，很简洁地介绍了一下这个班级的组成原因以及大概的课程内容，然后开始发资料。

    没有自我介绍的环节让许映声松了一口气，应该没人喜欢站在讲台自我介绍吧。

    拿到资料，许映声认真翻看了下，书和题集各有四本，共有八本。一本书是高二高三的物理必修选修合订在一起，一本力学，一本电磁学，还有一本是关于微积分的。

    八本资料叠在一起，厚厚的一打，看来学校布置的课程强度挺高的，学起来肯定吃力。

    很快就如许映声想的那样，袁老师把资料发下来后，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就已经开始讲课了。

    许映声赶紧翻开物理书的第一页，在旁边摆开自己带的笔记本，认真听课。

    连着两节物理课，许映声觉得袁老师与其说是在上课，不如说是在拉课，知识点讲得飞快，也不讲例题，密集的知识硬塞进脑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许映声听课听得无比艰难，她每次抬头看黑板，视线中还有个人在睡觉，难以忽视。

    鹿昱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蓝牙耳机，几本书摞得整齐放在课桌上，他面朝窗户的方向睡觉，刘海垂下一片阴影，从许映声的角度看过去，睫毛直直地覆下来，如同覆在眼睛下方的一片黑色轻纱。

    这样的好睡眠也攻击着许映声，终于熬到了下课，为了打起精神，她起身走两步到外面去。

    今天早上起来洗了个头，她头发长到腰，现在天气渐热，后背闷着不舒服，她去洗手间扎头发。

    许映声对着厕所的镜子，嘴上咬着发圈，双手拢起高马尾的形状，单手握住马尾，另外一只手拿起发圈，来回把发圈缠绕在头发上，最后“啪”的一声，扎紧了，她又整理下两边的刘海。

    有两个女主结伴进入洗手间，边进门边说话。

    “刚才课上睡觉的人是鹿昱吧，他来干嘛，睡觉吗。”

    “我也好奇来着，他睡觉老师也是不管的吗？”

    “但他进门的时候你看到那张脸没，长得真好，我同学说鹿昱的长相放大山村都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之前我还不信。”

    “确实，可惜不是什么好学生。”

    许映声回到教室的时候，下课的时间教室里依旧安静，大概因为是一屋子的学霸吧，除了累到补觉的，大部分都在奋笔疾书。

    斜前方的男生已经醒过来了，抓了两把头发，拿起一本题集在写。

    上课时许映声很难不注意到他，因为他显然没有在听课，一节课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他腿交叉放着，背微微弯着，握着笔的那只手不停，显然在一直写字，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晕。此刻，许映声没想到她居然会在鹿昱身上会感受到这种状态，名为“认真”。

    到了中午，学校并没有专门给竞赛班的学生准备午饭，让学生自行解决，大多数的人都是家长带饭。

    许映声学了一上午也饿了，准备自己解决午饭。

    好在附属中学往前几百米就是一个小型商业街，商场里面从娱乐项目到饭店应有尽有。周末人流量不多，毕竟地段不是最好的，最繁华的地段在国际商业城那边。

    她不习惯吃重油重盐的菜，于是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份清淡的鲜虾面。

    鹿昱写完最后一道题的时候，班上的人基本走完了，就剩下一班那几个兄弟等着。

    沈绍祺两步跨过来：“中午在哪里吃饭，去不去商业城那边。”

    “不去，太远了，我午休要补觉。”

    “行，那就去学校附近的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