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灌入鼻腔，宁檬在颠簸中恢复意识。后颈的钝痛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她发现自己被反绑在船舱的铁椅上，手腕磨破了皮，血腥味混着柴油味令人作呕。

    "醒了？"徐世谦的皮鞋踩上她膝盖，"猜猜厉墨琛会不会来救你这个替身？"

    船体猛地倾斜，月光从舷窗漏进来，照见徐世谦扭曲的笑脸。宁檬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袖口露出半截蝎子纹身——和医院监控里推走母亲输液架的人一模一样。

    "医疗事故是你安排的。"宁檬哑着嗓子，"就为了引我来医院？"

    "聪明。"徐世谦俯身掐住她下巴，"但厉墨琛居然真给你母亲输血，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厉墨琛献血时的偷拍照，"你说这张照片值多少头条？冷血阎王为爱妻输血，多感人啊。"

    铁椅突然剧烈晃动，宁檬趁机用鞋跟猛踹徐世谦膝盖。男人痛呼后退，她趁机撞向舱壁上的消防斧。锋刃割破侧腰，但绳索终于断裂。

    "抓住她！"徐世谦咆哮。

    宁檬撞开舱门冲上甲板，咸涩的海浪劈头盖脸砸来。远处有直升机轰鸣，探照灯划破夜空时，她看见厉墨琛抓着软梯悬在半空，黑色风衣被狂风吹成猎猎的旗。

    "跳！"他的吼声穿透风暴。

    身后传来枪栓声响，宁檬纵身跃出船舷。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她坠入冰冷海水的前一秒，被厉墨琛牢牢箍住腰身。直升机急速攀升，她看见徐世谦举枪对准这边，却被突然出现的海警舰艇包围。

    "你..."宁檬剧烈咳嗽，海水从发梢滴落，"怎么找到..."

    厉墨琛扯开浸透的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电子芯片："三个月前植入的定位器。"他指尖抚过她渗血的侧腰，"每次你离开别墅超过三公里，我都会知道。"

    宁檬浑身发冷。原来那些"偶然"的关怀，那些恰到好处的出现，全是因为监视。她挣开怀抱，却被厉墨琛按在机舱壁上。

    "听我解释。"他眼底翻涌着血色，"徐世谦二十年前害死我母亲，我不能..."

    机身突然剧烈颠簸，仪表盘警报刺耳。驾驶员大喊："有狙击手！"

    厉墨琛将宁檬护在身下，子弹穿透玻璃的瞬间，她看见他后背绽开血花。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脸上，像那年母亲端来的红糖水。

    "为什么..."她颤抖着捂住他伤口。

    厉墨琛惨笑，染血的手指打开手机相册。无数张偷拍照闪过——她在工作室画图时咬笔头，在医院长椅睡着，甚至小时候在孤儿院分糖果给其他孩子。

    "从第一次见面..."他咳出血沫，"我就知道你不是替身..."

    直升机迫降在私人岛屿时，宁檬的白色裙摆已浸透鲜血。医疗队抬走厉墨琛时，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地下室...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

    当宁檬打开地下室的刹那，满墙照片让她窒息。泛黄的旧照里，年轻时的厉母抱着个女婴站在孤儿院门口，襁褓上绣着"宁"字。最新化验单显示，她和厉母的DNA相似度高达99.8%。

    手机震动，徐世谦发来最后条短信：「你以为的契约婚姻，是他二十年的处心积虑。」

    暴雨拍打落地窗，宁檬跪坐在满地秘密中央。病床上厉墨琛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而她终于读懂所有眼神里深藏的痛楚——那不是看替身的目光，是失而复得又怕再失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