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一中的校运会在五月的第一个周末拉开帷幕,紫藤花架下的宣传栏贴满了顾言泽手绘的海报,银杏叶形状的边框里,舞龙少年的剪影被阳光镀上金边。阮星澜站在高三(7)班的队伍里,望着主席台上手持龙头的顾言泽,他的藏青色校服袖口绣着银线勾勒的叶脉,转身时龙首上的金鳞簌簌作响,像抖落了满袖星光。
“顾学长这龙头舞得比校草评选时还耀眼!”林晚意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扫过顾言泽额前微湿的碎发,“你看他右眉尾的小痣,随着动作晃得人心慌。”苏晴在旁附和,指尖戳了戳阮星澜发烫的耳尖:“某人的报名表还藏在他的裁判包里呢,编号0715——连数字都在说‘阮星澜,顾言泽’。”
舞龙队伍经过班级时,顾言泽忽然侧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与阮星澜相撞。他耳尖瞬间泛红,龙首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惊飞了栖在紫藤花上的白蝶。沈星野举着龙尾跟在其后,故意用肩膀撞他:“顾大公子,看哪儿呢?龙头都快戳到彩旗了!”
开幕式结束后,阮星澜跟着人群往操场走,忽然被拽进阴凉的器材室。顾言泽摘下龙头,校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的银杏叶纹身:“刚才舞龙时,听见你跟林晚意说‘人帅’。”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龙首上的流苏,“其实……班服是沈南枝选的,她说这样衬肤色。”
“挺好看的。”阮星澜低头盯着自己的水手服裙摆,百褶间藏着片细小的紫藤花瓣。顾言泽忽然从兜里掏出个纸袋,里面是包装精美的杏仁饼:“我妈做的,说给去年的长跑冠军补体力。”纸袋上印着小小的银杏叶图案,与他腕间的手链首尾相衔。
小卖部的冰柜在正午泛着冷光,阮星澜盯着蜜桃乌龙茶犹豫不决,忽然有只手越过她头顶取下饮料。顾言泽的雪松气息混着阳光味道袭来,他指尖敲了敲瓶身:“上次看你作业本上画满水蜜桃,猜你喜欢这个味。”
“你连这个都注意到?”阮星澜接过饮料,瓶盖已经被他拧开,边缘还留着体温。顾言泽挠了挠头,耳尖红得比瓶身的桃色更艳:“其实……你每次画水蜜桃,都会在右下角藏片银杏叶,像这样——”他用手指在 condensation 的瓶壁上画出叶脉,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阳光下碎成金箔。
操场的广播突然响起,沈星野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请高三(7)班阮星澜、高三(2)班顾言泽,到主席台领取‘最佳班服设计奖’。”人群中爆发出起哄声,云浅站在台阶上,指尖紧紧攥着樱花发卡,目光落在顾言泽替阮星澜整理领结的手上。
颁奖台上,顾言泽的指尖划过她的锁骨,替她摆正奖牌:“别紧张,你的水手服领口歪了。”他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却让阮星澜的心跳盖过了台下的掌声。奖牌上的银杏叶图案与他的纹身重合,像把彼此的影子叠在了时光里。
午后的休息区飘着冰镇橘子汽水的甜香,阮星澜坐在紫藤花下翻看着顾言泽借她的《飞鸟集》,忽然掉出张字条:“2025年5月8日,阮星澜穿水手服的样子,比我画的还要好看三倍。”字迹被橡皮擦过又重写,墨迹深浅不一,像少年人反复斟酌的心事。
“在看什么?”沈星野突然从树后跳出,举着拍立得坏笑,“刚拍到顾言泽在器材室给你戴奖牌的画面,校论坛又要炸了。”相纸上,顾言泽的手掌托着她的后颈,银杏叶纹身与她裙摆的褶皱重叠,像株生长在时光里的双生花。
暮色漫过操场时,顾言泽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往器材室方向跑去。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袖口绣着极小的“RL”。“有东西给你看。”他气喘吁吁地推开铁门,墙上贴着他为校运会画的所有速写——跑步的她、整理领结的她、在紫藤花下看书的她,每张画角都藏着片银杏叶。
“其实从你在图书馆碰倒墨水瓶那天起,”顾言泽望着她震惊的眼睛,喉结滚动,“我就开始画你了。每次你低头画水蜜桃,我就在草稿本上画银杏叶,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它们画在一起……”
远处传来沈南枝的喊声,顾言泽慌忙转身,却被阮星澜拽住袖口。她指尖抚过画纸上的自己,发梢的紫藤花瓣与他纹身的银杏叶相连:“顾言泽,你知道吗?每次你说‘巧合’时,我都觉得是你在偷偷靠近。”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穿过铁门缝隙,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金粉。顾言泽忽然掏出个丝绒盒,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耳钉:“本来想等你拿了1600米第一再送,可是……”他的声音突然轻得像风,“怕不说出来,就没机会了。”
阮星澜接过耳钉,忽然听见广播通知顾言泽去裁判席开会。他慌乱地整理校服,耳尖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起跑线等你,这次换我当你的观众。”他跑出门时,校服口袋里的报名表滑落在地,编号0715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这一晚,阮星澜摸着耳钉上的叶脉入睡,梦见顾言泽在紫藤花下对她笑,龙首上的金鳞化作蝴蝶停在她发间。她不知道,此刻的顾言泽正站在学生会办公室,对着日历上的“5月9日”发呆,母亲发来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明早七点,家庭会议,不准缺席。”
校运会的夜风穿过走廊,将紫藤花瓣吹进器材室,落在顾言泽未完成的速写旁。画上的少女戴着银杏耳钉,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他没敢说出口的“我喜欢你”。而那个说好要在起跑线等她的清晨,终将被一场暴雨浇灭,成为青春里最遗憾的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