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室窗棂,阮星澜盯着黑板上的校运会通知,粉笔字在阳光里泛着金边。许明澈的篮球砸在讲台边,发出闷响:“阮星澜,去年的1600米冠军,今年总得蝉联吧?”他故意把报名表甩在她课桌上,球衣背后的“0号”沾着操场的细沙。
“体委还是这么执着?”阮星澜笑着摇头,指尖划过报名表上的“女子1600米”项目。去年此时,顾言泽作为终点裁判,在她冲线时递来的那瓶冰镇矿泉水,瓶身上还凝着他掌心的温度,此刻仿佛又触手可及。
“别摇头啊!”许明澈扒着她的课桌不放,“高二(7)班就靠你撑场面了,沈星野那群人天天在论坛刷‘高三必胜’,咱们总得有点反击吧?”他突然压低声音,“况且——顾言泽今年还是终点裁判哦。”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阮星澜想起上周在图书馆,顾言泽摊开的速写本里,夹着她在操场慢跑的素描,发梢扬起的弧度里藏着片银杏叶。他发现她偷看时,耳尖通红地合上本子:“随便画着玩的。”
午休时的操场蒸腾着青草气息,阮星澜坐在紫藤花架下背书,忽然听见篮球场传来起哄声。沈星野单手扣篮,球衣被风吹起,露出腰侧的银杏叶纹身——与顾言泽腕间的手链同款。他落地时瞥见她,吹了声口哨:“阮星澜,顾言泽在学生会办公室帮你填报名表呢,项目是‘两人三足’。”
紫藤花瓣落在笔记本上,阮星澜慌忙起身,校服裙摆扫过石凳上的银杏叶书签。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顾言泽正低头核对名单,白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的小痣。“顾学长?”她敲门时,看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1600米”一栏,后面备注着“顾言泽推荐”。
“体委说你去年破了校纪录。”顾言泽慌忙合上文件夹,指节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其实不用勉强,如果你不想——”
“我参加。”阮星澜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心跳还快。顾言泽抬头,镜片后的目光亮得像碎星,他突然从抽屉里掏出个铁盒:“薄荷糖,跑前含一颗,我妈说能提神。”铁盒上刻着细小的银杏叶纹路,与她储物柜里的洗衣液瓶如出一辙。
下午的教学楼走廊飘着油墨味,阮星澜抱着作业经过高三(2)班,听见景佳人与云浅的对话。“顾言泽把阮星澜的报名表放在最上面,”景佳人的声音混着翻书声,“连编号都是‘0715’,和他的学号尾数一样。”
她驻足窗外,看见顾言泽正在黑板上画校运会海报,主视觉是片巨大的银杏叶,叶脉间藏着两个交叠的学号。沈南枝路过时,指尖划过他画的少女侧脸:“画得这么像阮星澜,就不怕云浅吃醋?”
图书馆的顶楼在傍晚堆满阳光,阮星澜帮顾言泽整理参赛证,忽然发现他在每张卡片角落都画了小图案——给她的是银杏叶,给沈星野的是篮球,给云浅的是樱花。“习惯了,”他挠挠头,耳尖红得比晚霞更艳,“就像你总在笔记本画银杏叶一样。”
夜风掀起窗纱,阮星澜的校服衣角拂过他的速写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2025年4月20日,阮星澜说‘我参加’时,眼睛比紫藤花还亮。”她慌忙合上本子,却看见顾言泽腕间的手链滑到肘部,内侧刻着“RL+YZ”的缩写。
校运会开幕前一天,阮星澜在操场慢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顾言泽保持着半步距离,手中举着手机:“我帮你计时,这样你能调整节奏。”屏幕上的秒表数字跳动,映着他专注的眉眼,像把时光都酿成了温柔。
路过单杠区时,沈星野突然从器材堆后跳出,举着相机坏笑:“顾学长这是在陪练?”镜头里,顾言泽正帮阮星澜调整发带,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瞬间,两人同时僵硬。“发带松了。”顾言泽低声解释,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阮星澜在储物柜发现个纸袋,里面是双新的跑鞋,鞋舌上绣着银杏叶图案,附带张字条:“别总穿磨破鞋底的那双,我看过你的跑步姿势,这双更适合。”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却在“适合”二字上洇开墨点,像心跳漏了半拍。
紫藤花架下,顾言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裤兜里的参赛证。上面的编号“0715”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他特意申请的,因为7是她的班级,15是她的生日。远处的篮球场传来沈星野的笑声,他刚把偷拍的照片发上网,标题是《校草护花记:从报名表到跑鞋,顾言泽的偏心藏不住了》。
这一晚,阮星澜抱着跑鞋入眠,梦见自己在跑道上奔跑,终点处的顾言泽张开双臂,腕间的银杏叶手链晃出万千光斑。她知道,那些藏在报名表角落的图案,跑鞋上的刺绣,还有他耳尖未褪的薄红,都是少年人最笨拙却真诚的告白。而这场春日的约定,终将在发令枪响的瞬间,化作心跳与脚步的共鸣,却不知在某个转角,失约的阴云已悄然聚集。
教学楼的夜灯次第熄灭,顾言泽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操场跑道上的银杏叶被风吹起。他翻开速写本,最新一页画着阮星澜接过大奖赛海报的模样,右下角写着:“你是风,是光,是我眼里永远的第一名。”笔尖在“永远”二字上停顿许久,像在与未来的某个瞬间无声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