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坠地的脆响中，白修远突然咳出一口鲜血。那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落地竟绽开一朵红梅状的霜花。斗远之箭步上前扣住他脉门，脸色骤变："你体内怎会有七绝散的毒性？"

    白衣书生抽回手腕，袖口蓝纹流苏扫过我的剑穗："无妨，先救白虹。"他转身时腰间银剑轻吟，我才注意到剑鞘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分明是强行破过某种禁制留下的痕迹。

    洞外忽起笛声，凄厉如鬼泣。马三娘的金鞭"啪"地缠住洞顶钟乳石："是百毒童子的招魂笛！"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破雾而来，淬毒的骨钉直取白修远后心。

    "叮"的一声，青光剑自行出鞘半寸，剑气震偏了暗器。白修远却头也不回，反手掷出三枚冰针。远处传来重物坠地声，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融化声——那三个偷袭者竟化成了血水。

    "你..."斗远之的银针停在白修远颈侧，"什么时候中的毒？"

    书生苍白的指尖抚过腰间玉佩，玉上"十里画廊"四字已泛出黑气："取灵泉宝玉时，替白虹挡了一枚毒蒺藜。"他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溅上星星点点的黑血，"黑心虎在毒里掺了化功散..."

    兰灵儿突然扯开他衣领。众人倒吸凉气——他锁骨下方嵌着枚紫黑的暗器，周围皮肤已蔓延出蛛网般的毒纹。更骇人的是，心口处竟插着半截冰针，硬生生阻断了毒素攻心。

    "疯了吗？"斗远之声音都变了调，"用旋风针自封心脉？这比毒发身亡还痛苦十倍！"

    白修远只是轻笑，从怀中取出个冰玉匣子。掀开时寒气四溢，里面躺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白虹中的是寒髓毒，需以此物为引..."话未说完突然踉跄，被我一把扶住。隔着单薄的白衫，他身体冷得像块寒玉。

    洞外笛声陡然尖锐，崖壁开始簌簌落石。马三娘甩出金鞭结成防御阵势："毒人傀儡！"只见数十个双目赤红的活死人正攀岩而来，指甲划在石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带雪莲走..."白修远突然推开我，银剑出鞘划出弧光，"我断后。"

    斗远之怒极反笑："就凭你现在这样？"他雨花剑突然横拍在白修远后心，那半截冰针被震出，带起一蓬黑血。书生闷哼一声跪地，却见斗远之已掏出七根金针："忍着点，我要用'七星截脉'暂时封住你毒性。"

    金针入穴的瞬间，白修远全身绷出青筋。诡异的是那些毒纹竟开始逆流，全部汇聚向右手掌心。斗远之突然割破他中指，黑血喷涌而出，落地竟腐蚀出个深坑。

    "现在能撑半个时辰。"斗远之抹了把汗，"但之后..."

    "足够了。"白修远拄剑起身，突然将雪莲塞给我，"白虹在东南方三里处的寒□□，洞口有株倒生的红梅。"他说话时唇色已开始泛青，"他中的毒会让人血冷结冰，需用雪莲..."

    活死人的咆哮打断了嘱咐。白修远银剑轻振，洞内温度骤降。我这才发现他剑法根本不是常规路数——每一招都带着风雪之势，剑尖过处必凝出冰凌。最惊人的是那些冰凌落地后竟自行组成阵法，将活死人困在冰晶迷宫中。

    "走！"他旋身劈开洞顶，月光混着碎冰倾泻而下，"拿到白虹的虹猫少侠的血，才能解我身上的七绝散！"

    我们冲出山洞时，身后传来冰山崩塌的轰鸣。回头望去，白修远立在最高处的冰峰上，白衣猎猎如展翅鹤。月光为他镀上银边，那些扑向他的毒人傀儡全被冻成冰雕，而他剑尖正滴落黑血，在雪地上绘出诡异的星图。

    "他在用命卜卦..."兰灵儿声音发颤，"这是旋风剑禁术'寒星问命'！"

    斗远之突然夺过雪莲往东南方狂奔："快！找到白虹！这疯子是要用星象定位黑心虎老巢！"

    我最后望了一眼月下独战群魔的白影。他似有所感，忽然转头对我遥遥一笑，那笑意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狡黠，全然不见平日的清冷。腰间青光剑突然发热，剑穗上的冰晶坠子里，隐约浮现出十里画廊的山水倒影。

    雪地上用血绘成的星图开始发光，而白衣书生已持剑冲向毒潮最深处。寒风吹散他束发的缎带，如泼墨般的长发在月光中飞扬，恍若当年那个在画舫上执棋谈笑的翩翩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