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谋卿 > 我重生了

我重生了

    姜沅数着更漏声睁开眼睛时,檀木镂花拔步床上挂着大婚用的百子千孙帐。

    “姑娘醒了?”贴身丫鬟茯桃端着铜盘进门,清水面上还飘着几片鲜嫩欲滴的桃花瓣。

    姜沅抬手,盯着自己左手小拇指指甲盖上的青紫发呆。

    这是前世她被嫡母灌下马钱子留下的证据。

    她攥紧大红鸳鸯戏水棉被,喉间泛着干涩的血腥味,问道:“今儿是三月十七?”

    听到这话,茯桃吓得打翻了盛水的铜盆,倾下的净水在木制地面上盘曲蜿蜒,形成毒蛇般的痕迹:“姑娘是魇着了吧,明日才是您和镇北王世子的大婚……”

    姜沅起身去看铜镜,里面倒映出的女子不过十九岁的面容,眼尾的红痣似是要滴血。她低头去捏自己的小指盖,倏尔笑出声来,笑得打翻了铜盆的茯桃“扑哧”跪倒在地。

    原来上天真的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若是如此,这次她定要掀翻姜家毒蛇的窝,让他们一条条钉死在七寸上。

    “将我的嫁衣取来吧,”姜沅磨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蘸着茶水将发尾浸湿,“顺便告诉夫人,明日的花轿,我替长姐先坐了。”

    轰隆。

    窗外惊雷乍响,春雨敲打在屋檐上伴着闪电映出竹叶的影子。

    姜沅指尖又蘸上茶水,在妆台上画着花儿,等水迹沉下后拿起桌边的嵌玉算盘,将珠子拨响,似是漫不经心,又皱着眉头。

    前世她用这算盘为萧淮翊谋得军饷,却未曾想换来他屠尽姜家上下,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商户庶女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二更天到。

    嫡母带着几个粗子撞开了姜沅的房门。她左脚刚踏入半步,发间的碧玉赤金步摇就晃荡得厉害,像是条吐信子的蛇。

    “小贱蹄子果然藏着拙!你怎知芸娘与人私奔去了?”

    彼时的姜沅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小指上蔻丹,瞧见漂亮的凤仙花色盖过青紫后才开口道:“母亲这是在急什么?长姐估摸着才到渡口呢。”

    铜镜里,闪电描摹出嫡母瞬间惨白的脸色。

    “您要不猜猜,”姜沅微微偏头道,“父亲若是知道明日的花轿是空的,是先打断您的腿,还是先把花天酒地的弟弟给溺死?”

    嫡母指甲收紧,掐入她保养得当的手心中。

    姜沅站起,一步一步靠近她,轻笑说:“我嫁,姜家还能得个王妃,可我若不嫁……”

    “御史台的张大人,应该惦记您挪用中公银子养面首许久了吧。”

    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竹叶在窗沿的碰撞声愈加响亮起来,姜沅望向嫡母踉跄的背影,好笑地将指尖刚染上的红色擦净,重新露出青紫色的指甲盖来。

    凤仙花汁里掺了鹤顶红,这毒要是见血封喉,应该留给更该死的人。

    -

    花轿抬入镇北王府里时,过路的满街百姓都在窃语。

    传闻萧淮翊在上月剿匪时中了苗疆的蛊毒,发病后会生食人肉。喜娘也知道此事,撒完五谷后就逃荒似的跑了,姜沅顶着红绸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却能闻到再熟悉不过的苦艾香。

    “一拜天地——”

    男人的左手探入她的视线内,姜沅垂眸顶着那人的靴尖,想起了前世的光景。

    前世也同这般,萧淮翊在合卺酒里下了迷药,令她迷迷糊糊做了药人。但好在重活一次,姜沅早有准备,在袖间藏了淬毒的银簪子,只要……

    身前“嘀嗒”一声,白玉的地砖上绽开了红梅似的血,喜堂霎时乱成一团,老婆子颤抖着声音喊:“快取针来!世子又发病了!”

    发病?

    姜沅猛地掀开盖头,发现本应别在萧淮翊腰间的短刀被他捏在手里。借着烛火,她看见他眼尾泛着轻蔑的笑意,可下半张脸却痛苦不堪。

    这不是蛊毒发作的模样!姜沅瞪大眼睛,错乱间抚上萧淮翊冷如尸体的手。这是……这是前世的焚心症,他不应该在两年之后才中此毒吗?

    下人们忙乱着不知如何是好,萧淮翊却开口命令道:“都出去。”

    他手里的金错短刀挑向姜沅的脖颈,“姜姑娘好手段,连我发病的时辰都算得天衣无缝。”

    刀面映着飘飘烛火,刀尖在她咽喉处游走出一条细长的血线。前世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在姜沅脑海中翻涌,本应该因蛊毒昏迷不醒的萧淮翊,此刻却清醒地拿着刀柄,与她对立站着。

    “世子说笑了,”姜沅感受着刀刃破开皮肤的刺疼,红唇开合着,“妾身只是听闻,冲喜需要血做药引……”

    话音未落,萧淮翊就用刀刃破开了姜沅的衣袖,露出她昨夜为取信嫡母留下的瘢痕,他的手抚上去,笑道:“姜姑娘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来。”

    喜烛爆出灯花,蜡泪滴落堆叠在一起,姜沅闻到血腥味中混杂的苦艾香气,终于想起这是她前世调制的安神香配方,可明明那配方应在三年后才会问世,怎么提早了这么久?

    “世子谬赞了,”姜沅顺势将沾血的指尖按在人的脉门上,感受到她的脉搏骤然加快,“比起您用苗疆蛊虫伪造病症,妾身的把戏实在不值一提。”

    “懂药理?”萧淮翊虚起眼睛打量她,突然将人的腰部环住,逼得姜沅与他对视,他话锋一转,“冲喜的新娘敢掀盖头?”

    姜沅借着距离打探他,发现人额间发汗,嘴唇苍白,这是蛊毒前期的症状,只是与焚心症微微相似罢了,应是认错了。她暗自松口气,想来萧淮翊尚未重生,只是苦艾香气仍需存疑。

    姜沅装作害怕,指尖悄悄抚上短刀的刀背道:“妾身听闻世子发病时畏光,想替您……”

    趁着萧淮翊失神,她猛地将合卺酒泼向烛台,黑暗间,银簪抵住了萧淮翊的心口,簪尖已破开衣物,淬着的毒药随时都能进入他的皮肤。

    “姜家是派你来送死的?”

    萧淮翊迅速扣住姜沅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几近要捏碎人的关节。喜床上挂着的朱砂帐被他扯落后缠在姜沅的脖颈处,电光火石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没想到姜沅却将银簪子转了个弯,挑开了他腰间的玉带,含笑说:“世子这是作甚,妾身只是想与您做交易罢了。”

    烛光熄灭,月光散进,照在萧淮翊的眼眸里。

    “凭你也配?”萧淮翊讥笑道,与前世高傲的性子重合,“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庶女……”

    “七日后,东南漕运,有艘官家船只,”姜沅打断他,任由脖颈在人咽喉处,“将沉。”

    “若世子早些派人去城南打捞,说不定会另有所获。”

    这是前世萧淮翊升任摄政王的关键筹码。

    脖颈间的力量卸下,姜沅借着稀稀月光看见萧淮翊眼底的惊疑。就是此刻!姜沅凑近人的耳旁,继续说:“若妾身没猜错,您的义父书房暗阁里有封西夏地形图……”

    萧淮翊身形一顿,金错短刀“哐当”落地,这个秘密本该在两年后的夏雨夜才被揭穿,此刻的萧淮翊并未察觉义父通敌。

    “姜沅,你是不是……”他重新扼住人的脖颈,没想到腕间的蛊虫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姜沅从袖中重新拿出淬毒银簪,寒光直直刺向萧淮翊腕间的命门,却被他眼疾手快用刀挑走,并将人甩在鸳鸯棉被上按住。

    木床被震得簌簌作响,姜沅鬓边的珠宝装饰落了一床。

    “重活一世,”萧淮翊溢出低笑,像是嗜血的狼,“但杀招还是如此软绵无力。”

    姜沅的最开始的猜测原来没错,萧淮翊也重生了,看样子,时间点在毒发身亡之后,也就是三年之后。

    “镇北王的生意,还谈不谈了?”姜沅勾起萧淮翊的衣襟,试图解开他繁冗的衣裳,“上辈子您教过的,筹码不够……”

    “呵,”萧淮翊出声,任由她作乱的手,继续说,“景和二十七年,扬州盐商灭门案……”说着,他指尖解开姜沅的衣衫,拿起她颈间挂着的玉佩——这是她生母临终前塞进人襁褓中的遗物,前世被嫡母夺走后不知所踪。

    “姜夫人应当很想知道,当年被抱错的婴孩,如今在床上……”

    “住口!”姜沅手攥成拳,想要狠狠一击却不得。前世她查了数年才知晓的身世,竟然被萧淮翊轻描淡写剖开。

    窗外掠过的黑影挡住月光,姜沅被萧淮翊猛地裹进大喜被子里。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苦艾香气,姜沅听见袖箭钉入床头的闷响声,与他沉闷的低语:“再过一会儿,东厢房就要走水了。”

    事件发展时刻不差,差的是前世不知情的人,此世知晓不少。

    姜沅发疯咬住萧淮翊的肩头,夺走他的金错短刀后将刀刃精准卡入床板暗格里,随着机关的转动声,整张床板翻转,两人坠入密室,将第二轮的袖箭挡在上方。

    “王府密室,”萧淮翊喘息着说,“姜姑娘知道的不少。”

    “废话少说!”姜沅摸索着石板门向前走,声音回荡在暗道中久久不息,“看来刚刚世子的病,怕就是焚心症吧。”

    “您这焚心症发作得蹊跷,莫不是喝了含前朝秘药的合卺酒?”

    萧淮翊突然掐住人后颈,力道大得出奇,使得她被迫看向顶上,“姜沅,你究竟死在哪一年?”

    暗道深处出现潮湿气,姜沅望着石板顶上滴落的水,鞋袜越来越湿。她忽而笑出声来,前世她溺毙在护城河时,怀里还揣着为萧淮翊寻求来的解药。

    “哪一年?”姜沅重复着笑出声来,“世子有空关心这个,还不如先猜猜……”

    “这次是您先毒发,还是我先淹死?”

新书推荐: 配角栏D组的路人甲同学 蝴*刀 此生有你足矣 揉碎春潮[上位者沉沦] [HP]我本该是个海盗的 把故事讲给风听 和反派身份对换后 与你 灼梧 【海贼】在伟大航路的攻略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