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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跑跑

    被暗河浸湿的嫁衣紧贴着姜沅的肌肤,水越涨越高,姜沅心底漫起前世被按在水牢中的恐惧,惶恐中抓住萧淮翊的肩膀。

    “咔嚓”。

    萧淮翊在水中睁开眼,奋力一脚踢开暗道尽头的门,水涌出成一片。姜沅抹去眼中的湿润,目光被满室的金银珠宝刺疼,在堆堆小山正中,躺着前世她经商时的商号账本。

    “永泰钱庄钱票?”她抓起湿水后软塌塌的票据,看见鲜红的官印晕染开,冷笑说,“世子连我假死脱身的后路都抄了?”

    话音刚落,姜沅又被萧淮翊冰冷的短刀顶住喉间,只听他在耳侧温柔却瘆人地说着:“夫人不妨再猜猜,你埋在江南的铁铜矿,如今还剩下几成?”

    “又或者说,你在江南的心腹,还剩几人?”

    姜沅的拳头攥紧,呼吸半点不敢放大,萧淮翊果然做事残忍,竟将她上辈子用铁盐生意做的底细均扒了个干净。

    身后的暗河水仍在滴落,姜沅估摸着下一波水流的到来,却未想萧淮翊早早踩住了终止机关,只在人身后用短刀划落人的半边袖子,露出姜沅肩膀上的刀刻花瓣疤痕。

    “果然是你,”萧淮翊张嘴咬了下去,研磨着人的皮肉直至耳垂处,吐露热气道,“前朝余孽。”

    姜沅不知怎到,鼻头一酸,想起嫡母常骂的那句“娼妓生的贱种”。生母的面容在她记忆中如烛火晃动,怎么也看不真切,直到她眼神回笼,望向密室中的壁画。

    壁画上戴着珠宝冠的女子面带笑容,手持团扇望向她。

    好像她的生母。

    “世子的栽赃手段比前世长进不少,”姜沅侧头,鼻尖抚过人的额头,被躲开了,“就是血引子找错了吧。”

    “前夜您义父送来的西域葡萄酒,掺了不少新鲜东西吧,比如说,鲛人血?”

    趁着萧淮翊微愣,姜沅挣脱他的桎梏,向前与人拉开距离。前世萧淮翊毒发时,她翻遍药典才知道,鲛人之血可以缓解焚心之苦。

    如今看来,世子的义父大人估计早知此时,并存了操控棋子的心思。

    姜沅脱下湿透的嫁衣,露出大红色中衣,继续道,“漕运衙门的粮船在寅时要过闸了,世子若是还想用江南的米价做局,最好……”

    话没说完,一位蒙面人不知从何处到来,单膝跪地说:“大人,首辅大人传来急令,要您即刻处置姜氏。”

    萧淮翊不愧是首辅听话的好儿子,他手中的短刀在空中旋转,再次指向姜沅。

    短刀,又是这把短刀。今夜姜沅不知是第几次与它打了照面,又不知是第几次被人刀尖相向,前世屠门姜家的这把,终于又要落在自己头上了吗?

    “世子且慢,”姜沅表情淡漠,看不出神情,“妾身之前提过的心头血可解焚心之毒,您是不信吗?”

    “还是说,首辅大人没告诉过您,您就不信妾身了?”姜沅踏着积水步步逼近,刀刃再次划破她脖子上的血线,“您的焚心症每逢月中发作,届时百虫食心,五感丧失。”

    “世子难道,就不畏光了?”

    这是姜沅前世守在萧淮翊病榻前发现的秘密。当时萧淮翊虽然双眼蒙着药布,却能精准抓住她的手腕警告道:“敢说出去,你就等着死吧。”

    萧淮翊胸腔震咳一声,金错短刀坠地。他扶着石壁喘息,却阻止了蒙面人的上前,冲着姜沅问:“你……何时下的毒?”

    姜沅轻笑,捡起落地的短刀,用衣服擦拭血痕:“方才您拿起妾身的玉佩时,牵机引就顺着伤口渗进去了呢。”

    她笑着看他,故意将热气呼在人颈处:“您教过的,要把筹码放在最香艳处。”

    石壁对侧发出机械转动声,姜沅瞳孔骤缩。

    这是密室内的暗弩!刹那间,萧淮翊将她扑倒在地,蒙面人早已侧身离去,少数弩箭插入右侧的药柜。

    满室瞬间弥漫出奇异的甜香味。

    “闭气!”萧淮翊用湿水衣袖捂住姜沅的口鼻,“是迷魂散!”

    可姜沅不领情,甚至用指腹摸下药粉后贴在萧淮翊的伤口处,望着人逐渐涣散的眼神后,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恨意消散:“萧淮翊,被至亲背叛,滋味如何呢?”

    在牵机引的诱导下,萧淮翊手间跳动的蛊毒变成触目惊心的红黑色,可与往常不同,蛊虫攒动,似乎要破开皮肉来。

    不对!这说明萧淮翊体内早有毒引了!

    无数记忆碎片再次组成,涌入姜沅的脑内,凑成可怖的真相:前世萧淮翊屠门时,短刀上布满蠕动的蛊虫,而她跪在血泊中拾起刀上掉落的刀穗时,上面悬着的珠子,刻着首辅的标记。

    密室不知被触碰到了什么新的机关,两人再次翻转坠落,姜沅的后脑砸在石板上,晕了过去。

    ……

    “醒醒!”

    脖颈被人掐住,姜沅在睁眼刹那猛地咳嗽后,抓着萧淮翊的衣袖大喊道:“并非你我重生,还有他人!”

    她起身,瞧见新一层石壁上的火折子,伸手拿过打开,借着光看见周遭密密麻麻的雕刻文字,最上方的“景和三十一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这是她身故后的第三年!

    “看这儿,”萧淮翊将另一把火折子凑近墙面,“腊月末,萧淮翊毒杀义父,拥永嘉公主即位。”

    永嘉公主,指的是末朝末代公主的谥号。

    看到这里,姜沅突然低笑起来,伸手抚摸上石壁的刻痕,这自己与她如出一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娟秀的字迹了。

    “原来这重生的第三个人,是未来的我啊。”

    萧淮翊明显也意识到了什么,未等他开口,甬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数盏灯笼照出首辅亲卫的铠甲,看见来人越来越近,姜沅突然将萧淮翊推入暗河中。

    “记住,你欠我两条命。”

    在他坠落的瞬间,姜沅将火折子扔向一旁的书简中,刹那间水道封成火墙,她微笑着,看见沉入水中的萧淮翊,笑说:“永嘉元年再见吧,我的驸马。”

    说完,她转身迎向亲卫的刀剑,眼眶泛起泪水。

    若是历史不可更改,她至少要保住最初在如日春风里为他戴上海棠花的萧淮翊。

    -

    浓烟在潮湿的暗道里呛人十分,姜沅瞄石壁的裂缝,猜测这是逃出去的一个门道,她冲着亲卫说:“岑大人若是还想保住漠北的战马,此刻就应该收刀了。”

    “毕竟两日后草料价格上涨五成,这生意您可赔不起。”

    亲卫的刀剑猛地顿住,姜沅趁机举起陈年香炉砸向他们,干枯的烟灰混着刺鼻的味道,令人睁不开眼睛也不敢呼吸。她用力搬开裂缝,终于见了光。她撞开石壁,翻身逃出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绣花鞋踏过泥泞的地面时,不远处的漕运码头升起滚滚狼烟,这是姜家商队的暗号。奇怪的时,比起前世,今生的狼烟足足早了一个时辰,方位也偏离了许多。

    ——有人在修正她布的局。

    姜沅迫切要找个地方爬上去看,脚步踏着树干,离地不足两人高时,不给力的脚尖打滑,人就要滑落下去。

    “姑娘当心!”

    清澈的声音惊呼出。

    姜沅落地瞬间,身体撞在个布衣书生上,那人背篓里的书籍撒落一地,扉页摊开露出字迹,竟与她嫡姐的一般无二。

    她瞟见书生腰间的荷包,看见上头绣着的鸳鸯时笑出了声。

    前世,嫡姐甘愿抛下荣华富贵也要和这穷书生私奔时,有没有想过是因为这书生的荷包里带着令人情欲癫狂的缠心蛊呢?

    被甩开的追兵重新追上来,姜沅也无法和书生多言就要跑路,她留下一句:“你替我问问阿姐,蛊王反噬的滋味如何?”

    书生大惊,瞧着姜沅跑走也无法多问。其实姜沅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她想说,当年嫡姐掉包的安胎药,早晚有一天,她会加倍奉还。

    她冲着漕运渡口跑去,路上捡了匹被拴着的马匹,在离渡口越近时,她听见码头方向传来震天的锣鼓声。

    “走水了!官家仓走水了!”

    火光冲破天际,姜沅离热浪越来越近,马匹突然惊嘶人立。官道尽头缓缓行来一辆马车,幕帘被撩开时,半张面具下露出一位清秀男子的眼睛。

    这是监察司新上任的使官,也是前世处处阻拦姜沅做事的人。

    “姜姑娘别来无恙啊,”使官嗓音清澈如泉水,他从马车里甩出一个重重的包袱,滚落几下露出一颗头发胡须皆白的头颅,“户部的刘侍郎,托我给您带句话。”

    “江南的米价,是不是低了点?”

    姜沅盯着怒睁的头颅,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怎么重生一世,除了萧淮翊的婚娶日期不变以外,其余的都统统改变了半数?

    前后路都是敌人,眼下除了死好像别无他法,姜沅看向走火的官家仓,一个莫名的想法出现。

    她抛下马匹,只身奔入火场,热浪灼得肌肤生疼,可萧淮翊前世偏偏告诉过他:“火场的生路,永远藏在最疼处。”

    廊柱即将倒塌,地面开了个缺口,姜沅坠了进去,却被人环抱住,她人警惕,先是上牙咬了一口来人,听见“嘶”的一声后才发觉他穿着婚袍,头顶传来萧淮翊熟悉的声音。

    “比起上辈子,夫人的牙口倒是锐利了不少啊。”

    姜沅跳出萧淮翊的怀抱,拍了拍手,盯着他问:“你在这里,到底修了多少闸门暗道?”

    她本想着重生一世,报仇不得也不能死于他手,没想到今日偏偏不是个安生日就算了,还处处都藏有玄机。

    面对太多意料之外的事,萧淮翊明显平静不少,只是问道:“前世的我怎么不知道夫人如此不安分,似乎……”他眯了眯眼,“秘密还挺多。”

    他拽着人走了一道,直至两人都筋疲力尽时,头顶上才重新出现光亮。

    “主子!”暗卫的声音着急忙慌地从头顶传来,“暗道门,封死了!”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巨响,汹涌的暗河再次涌入,裹挟着本就没了力气的两人急速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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