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岚

    李迎秋看着小丫,感慨道:“这孩子必有大作为。”

    “民女只希望她一生顺遂。”

    李迎秋嘴角僵了一瞬,继而道:“自然。”

    李迎秋本意并不在于收小丫为学生,不过是见其天资聪颖起了爱才之心。

    她不过是奉皇后之命寻找周清,不过皇后只给了个名字,神仙怕是也找不到,这小丫就当是将功赎罪了。

    燕岚端坐于紫檀木太师椅,目光定定地看着琉璃瓶中枯萎的花束。

    李迎秋牵着小丫跨过门槛的瞬间,她眼波微动,桃花眼天生含情,威严却铺了满地。

    李迎秋跪伏在地,燕岚走下来,伸手虚扶她臂弯:“不必如此多礼。”

    “殿下,周清一事,臣能力不足。”李迎秋惶恐道,即使与燕岚相处近十年,情同母女,她还是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感到惭愧。

    “这孩子是何人?”燕岚并没在意李迎秋说的话,抬眸问道。

    “这是艾家的孩子。天资聪颖,臣起了惜才之心,这才带来。”

    “难为你有心了,知道燕华要走,给她找了个接班的。”

    “不过却是棋差一招,所找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燕华已经先于我禀报,你和她的比试可是输了。”

    李迎秋指尖掐入掌心:“莫非?”她忽地转头看向小丫。

    燕岚摇头轻笑,接过怀青递来的茶盏,声音平缓:“我记得,你们的彩头是?”

    “书信一封。”

    燕岚笑容漫进茶雾:“真是年纪大了,你们这些孩子的弯弯绕绕,比前朝的奏折还要难懂,你且去问问燕华,这周清是何模样。”

    “殿下春秋鼎盛,不要妄自菲薄。”

    “春秋鼎盛?”燕岚眼底晦暗不明,“我想要的,不只是你这一句夸赞。”

    “不说这了,让我来看看这个小丫。”燕她手腕轻抬,招来小丫。

    “真是许久没见过小孩了,这一看真是感新鲜。”

    “你就叫小丫?可有别的名字?”

    小丫仰头望着燕岚,若说李迎秋在她眼中是菩萨般慈眉善目,那燕岚就是艾从雪说过的西王母。

    豹尾虎齿,掌管天地生死。

    小丫幼鹿般的眼睛不停晃动,小声道:“我还没给自己起。”

    “有意思,这世上哪个孩子不是父母起名?那你可有喜欢的字?”燕岚摸了摸小丫的头,似是在安抚。

    “还没学到。”小丫摇摇头,紧紧揪着衣服,声音有些发颤,“艾娘子说等我把《庄子》全都搞懂了再挑。”

    燕岚轻笑一声:“真是不会藏啊,还是说等着我发现?”

    “庄周梦蝶。”李迎秋松了口气,默默低头说了句,“原是我想茬了。”

    “你啊,心眼可是比不上华儿,好好教这孩子。”燕岚看着小丫,仿若看到了大皇子。

    二人一样残缺,只不过,天生眼盲的皇子,寓意着不祥,他或许是上天的惩罚。

    若不是燕恒,她这后位可就不稳,也是燕恒,让她未来的路不稳。

    燕岚眯起眼,燕家当初可是靠她撑起来的,如今亦是。

    她的目光透过小丫看向她身后的并蒂莲琉璃瓶,这是燕恒送她的生辰礼,只是其中插的花早就枯萎。

    燕岚与丞相乃双生子,两人幼时父母双亡,在群狼环伺的燕家夺得家主之位,成为华朝最大的权贵。

    如果没有燕家的财权,赵启无法登上皇位,甚至于说,赵启在位近二十年,只有皇后所出的两子。

    想起这,燕岚又不由得一阵头疼,摆手命几人退下。

    李迎秋点头称是,带着小牙丫离开,心中还想着自己输燕华一封信之事。

    回到住处,让丫鬟给小丫收拾准备,自己则是提笔写信。

    每日夜晚,都能看到李迎秋点着烛火,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小丫都已经学完一本书,李迎秋的信还未写完。

    半月后,院内的四季兰全都换成了寒兰,燕华等不及来催,才就此搁笔。

    这半月来,京城糖会稳步发展,而艾家则是专心制糖霜。

    小丫一连去了那么多日,许巧兰还是有些担心,艾从雪正准备去成王府问问情况。

    万柳却是差人来请艾从雪。

    “我家老板抽不开身,还请艾娘子去一趟。”听雨楼的一伙计说道。

    “麻烦了。”

    正好艾从雪要去成王府,也就顺带去听雨楼。

    寒风凛冽,虽说还未到结冰的温度,这歹毒的风仍是让人忍不住再加几件衣裳才好。

    听雨楼从上到下弥漫着热情洋溢的氛围。

    “阿姐是有何事?”

    “公主宴会,点名要咱听雨楼的糖霜雪梨。”万柳眉飞色舞,畅想之后听雨楼独占鳌头的模样。

    艾从雪从中发现商机,询问道:“那岂不是要很多糖霜?”

    “自然,否则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来了。当真是我的福星。”万柳笑得嘴角都压不住。

    “具体要多少?”艾从雪细算着糖霜的产量。

    “应当不只是糖霜雪梨。”万柳语气一顿,似是在思考,“起码也要四五十斤。”

    “四五十斤糖霜?”艾从雪瞳孔骤缩,对于这个数量,颇为震惊。

    “是封公主的大型宴会。”

    艾从雪思索着,缓缓开口道:“这刚要停战就封公主,这是要和亲?”

    万柳点点头,不置可否。

    “阿姐可知这公主是哪家闺秀?”

    “听人说,好像是皇后身边的人。”万柳说着又从小厮手里接过一物。

    “不是李娘子吧。”艾从雪心下一骇。

    “这怎么可能,李娘子可是成王府嫡女,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是她。”

    “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刚找到老师,要是出这事,那真是……”

    艾从雪长叹一口气,又继续道:“只是,若是宴会要四五十斤糖霜,听雨楼可能就不能供了,眼下产量还是不太足。”

    万柳拍拍艾从雪的肩膀,顺势把刚刚的荷包递给艾从雪,说道:“以宴会为重,我这听雨楼到时候还要打着公主名头呢,这是宴会的定金。”

    艾从雪握着荷包,眼尾微弯回道:“阿姐果真是目光长远,今后保准能压月来酒楼一头的。”

    “这话我爱听。”万柳眉梢高挑,哈哈一笑。

    艾从雪从听雨楼离开后便去成王府传了信。

    只是天连阴数日,沉闷的气氛令人心烦意乱,虽说公主宴会是个扬名的好机会,但艾从雪心中惴惴不安。

    艾升荣的腰已经好的差不多,她便发动全家,趁着糖户回家,把艾家地窖中的糖浆全都运到了新庄子里。

    “今后就住到这里吧,前院制糖,后院住人。”搬完最后一车后,艾从雪对着林晚和艾升荣说道。

    “会不会耽误制糖?”艾升荣问道,有些害怕制霜糖与制赤糖发生冲突。

    艾从雪一拍脑袋:“忘了这事了。”

    看着地上的糖思索许久,才开口道:“左右过些时日天就冷下来了,先在家里弄着,等开春再搬来。

    距宴会还有半个月,如今糖霜大头在这,应当是没问题。等宴会完,再说其他的事。

    我和许姐姐在这轮班看着,图南这几天你就先在家制糖。”

    “好。”庄图南点点头,她一向不会违背艾从雪安排。

    李迎秋得到消息后,特意给小丫放了天假。

    小丫天资聪慧,长得虎头虎脑,颇得燕岚欢心。

    只不过这几日忙着燕华和亲封公主之事,没怎么和小丫接触,也正好李迎秋得空带小丫回了趟家。

    “阿娘!艾娘子!”小丫还没进门就喊出了声。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艾从雪正在搬陶罐,正巧着看见小丫进门。

    “小丫可想死阿娘了。”许巧兰一把抱住小丫,她们母女还从未分离这么长时间。

    “李娘子也来了。”艾从雪放下陶罐行礼道。

    李迎秋扫了一眼这里,感慨道:“这制糖可真是个苦活。”

    “都难的,制糖还算好些。”艾从雪低声应和。

    “殿下只准了小丫一天假,好好玩吧。”

    许巧兰此时却突然跪拜:“多谢皇后隆恩。”

    艾从雪有些不明所以,眼里满是疑问。

    李迎秋却面不改色道:“殿下喜欢小丫,特意令太医给她调理身体,虽说跛足无力回天,其他的还是能看看的。”

    “是啊是啊,阿娘不要担心。”小丫扶起许巧兰,笑嘻嘻地说:“孙子膑脚,仍能写出著作。我最起码还能走路呢。”

    “几日不见,小丫懂那么多典故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艾从雪随声称赞道。

    许巧兰抿唇,又对李迎秋行了一叩拜大礼:“多谢李娘子。”

    “不必如此多礼,还是小丫聪慧,在下先行告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就不叨扰了。”

    “我送您。”艾从雪上前一步。

    “艾娘子这京城糖会的牌匾不错。”李迎秋站在门口看着那金光灿灿的牌匾。

    “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艾从雪定住脚步,与李迎秋一起望向那处。

    “艾娘子谦虚了,只不过,这恐怕会损皇商利益。”李迎秋转身上了马车。

    艾从雪总感觉李迎秋意有所指,把教给糖户熬煮赤糖之法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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