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而白色杜鹃花的花意是,被爱的欣喜。
只是,这被爱的人到底是谁呢?
明意望着院子里的杜鹃花,忽然觉得有意思。
她问侍女:“几位姐姐,请问这院中的杜鹃花从何而来,是谁种的?”
侍女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一个侍女说:“宫门不许下人随意议论主子,明意姑娘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几位姐姐,我不为难你们,这样吧,”明意略做思考道:“我问,你们不回答,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几位下人相互看了看,仍不敢说话,却也没有拒绝。
明意开口问道:“这杜鹃是原本就有的吗?”
下人们摇头。
“那这花是先前那位上官姑娘所种?”
下人们点头。
明意忽然想起来的第一日,当时她感叹说,这杜鹃开得真好,可惜不是我喜欢的。
当时宫远徵从身后过来,说了句什么来着,好像是:这杜鹃花是哥哥让留的,你有什么资格不喜欢?
明意大概懂了,被爱的人是宫尚角,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她配合演戏,去试探上官浅和寒鸦柒的关系?
她能感受到,宫尚角不喜欢寒鸦柒,不只是因为他是无锋,似乎还有一种是男人对男人之间的那种憎恶,甚至还有……嫉妒。
骄傲如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所觊觎?
可能……是不喜欢我吧,觉得宫门是束缚吧。
宫尚角在江湖上的传闻,明意多少也听过一点,想起在地牢中他和寒鸦柒的对话,她不免觉得可悲,堂堂宫二先生,是绝对的上位者,可这样的人在情爱之中却是个胆小怯弱的小人。
他心里还喜欢着上官浅,以前明意还以为上官浅已经死了所以他才将她这个替身带回来,可那日宫尚角亲口告诉她,上官浅还没有死,若是这样,那她多少觉得宫尚角这样做有些恶心!
人还没死呢,就找了替身带回家,自己一边对着一个替身满怀思念,一边又想方设法地想把人找回来,这不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恶心,太恶心了!
明意再次希望,宫尚角不要找到那位上官姑娘,无锋也不要找到她,等她解了毒,可一定要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要!
宫尚角一回来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谁也不开。
宫远徵担心,来看过一次。
看到明意,他问:“寒鸦柒说上官浅在哪了吗?”
明意点点头,“说了,但大人好像很生气,听说还去羽宫闹了一场。”
这事宫远徵知道,向来克己为公的角公子突然动怒,冲到羽宫差一点把执刃打一顿这样炸裂的事在宫门很快就传开了,再有什么严令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想不到当初上官浅不站宫门是因为中了什么半月之蝇,而宫子羽为了设局没有告诉任何人半月之蝇就是蚀心之月,也不需要解药。
这件事宫子羽做得确实不地道,若他当初告诉哥哥这些事情,或许上官浅也会像云为衫一样站队宫门,尚角哥哥也就不会整日望着杜鹃花而伤心,自己说不定也会认她这个嫂嫂,其实每天和她拌两句嘴也挺有意思的——但偏偏宫子羽什么都没说。
上官浅也是,不就是中了毒嘛,告诉他,他给她解了就是,什么半月之蝇、蚀心之月的,还能难倒了他不成,非要闷着不说。
虽然不怎么喜欢明意,但宫远徵还是好心提醒她,“哥哥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明意点点头,她可巴不得呢,本来自己过来就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宫尚角打开房门,带了几队人马匆匆出宫去了,明意猜想可能是去寒鸦柒说的那个地方找那位上官姑娘了。
晚上,明意再次乔装来到徵宫。
上次宫远徵诓她吃下的百草萃是假的,害她担惊受怕过了好几日,但后面她渐渐发觉不对,宫远徵何其厉害,他制作的毒药就算再因人而异也不可能要等一个月、一年之久才发挥作用,分明就是在吓唬她!
可那百草萃对她的毒确实有点效果,虽然不能完全解除,但这几日因着吃了那百草萃,她的元力恢复了一点,但很快又没什么用了。
莫非……是吃得不够多?
没事儿,她既然能盗第一次,自然就能盗第二次,所以徵宫,今晚她又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明意这次很快找到了药房,可看到药柜上标签她直接傻眼了——怎么全是百草萃?满墙的百草萃!
明意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再看,百草萃、百草萃,还是一整墙的百草萃!
她可不信这些都是真的百草萃,果然,随手拉开两个药柜,出现的是两种不同的药。
明意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宫远徵!
要么,百草萃不在这里面;要么,百草萃在这里面——好吧,是一句废话,不过来都来了,明意还是打算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找找看,说不定就真的在这里面呢?
上次那瓶百草萃是放哪来着?成色不对,不是这瓶,形状不对,也不是这瓶,这是药水,更不对!
宫远徵刚侍弄完花草,路过药房又见有亮光,本来都不抱有希望的,没想到今夜会有收获,他兴奋地笑了,“虫子进坑了。”
他转身去到配药室,将提前准备好的药珠拿出来,悄悄将其扔进药房,只需等待一刻钟的时间,药珠中的毒烟就会释放出来蔓延整个屋子。
“小白猫”,这一次你休想再逃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宫远徵戴上面罩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白猫站在桌子上,屋内的毒烟还有很多,他找了一圈,除了桌子上的白猫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已经熄灭的灯笼,但灯笼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宫远徵又走到窗边,窗户是从外面关上的,没有打开的痕迹,太奇怪了。
“难不成还会飞天遁地?”宫远徵气恼,他怒气冲冲地看桌上的白猫。
“喵~”白猫睁着大眼睛望着宫远徵,无辜得好似它就是恰巧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死、蠢、猫!”宫远徵作势要抓住它,白猫受惊,炸毛一般跳下桌子往屋外跑去,宫远徵也追出去,今天他非剥了它的皮不可!
等宫远徵走了之后,躲在房梁上的明意才终于松了口气,她从房梁上跳下来,脸色苍白,她受了些毒烟,为了抵御更多的毒烟,她释放出元力化成屏障,可时间太久,她已经吃不消了。
为了防止宫远徵再找回来,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翌日
明意带着面纱出门,昨晚宫远徵的毒烟还是有些厉害,虽然吸入得不多,但她脸上还是起了红疹,必需得去医馆拿药。
她由一个侍女带着向医馆走去。
宫紫商迎面走来,一边跟身边的下人吐槽,“宫尚角也真是,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敢闹到羽宫去,现在宫子羽好歹也是执刃,他这样做也太不给执刃留面子了。”
一时吐槽太甚,没注意到前方的明意,两人差一点撞上。
“不好意思啊,你……?”宫紫商看着面前的人,总感觉有些熟悉。
明意身边的侍女见状赶紧给宫紫商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
明意见状,也跟着行礼,“见过大小姐。”
“这是……”宫紫商问。
“回大小姐,这位是角公子前几日带回来的明意姑娘。”
“哦,你就是明意啊,”宫紫商笑着打量她,“一直听下人们说宫尚角带回来一个大美人,一直没见过——不过,你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大小姐说笑了,明意与大小姐从未见过,怎么会眼熟呢。”明意被宫紫商这样盯着,有些不适,但到底是宫门大小姐,宫尚角又不在宫门,她不能与之为敌。
宫紫商却不以为然,她认真看着她,“不对,你是……上官浅?!好啊,你还敢回来!”
明意瞬间变了脸色,看宫紫商对她忽然变脸就知道,以前那位上官姑娘与她有过节,“大小姐认错人了,奴家是明意,不是大小姐口中的上官浅。”
想到金繁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模样,她心中就充满恨意,“你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你就是她,我绝不会认错。你差点杀了金繁,居然还敢回来!”
侍女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来调和,“大小姐误会了,此人确实不是上官姑娘——”
“你滚开!”宫紫商认定了明意就是上官浅,哪里还管其他,“我今日,就要为金繁报仇!”
“大小姐,请你讲点道理好吗?我不是上官浅……”明意无语,疯了吧?
宫紫商运起内功,向明意使出一掌,明意暗中凝聚元力,接下这一掌绰绰有余,但令明意没想到的是,昨晚的毒竟能压制她的元力,仅片刻之间,凝聚的元力就瞬间消散,她被宫紫商击倒在地,手掌磕到石子上,划出了鲜血。
宫紫商惊讶她竟这么弱,连武功都没有,莫非真是她认错人了?疑心稍起,但面纱掉落的那一刻,宫紫商便认定这就是上官浅无疑。
“上官浅,你又装什么,给我起来!”
刚才生生接下宫紫商一掌,现在手臂还在发麻,明意轻咳几声,“大小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上官浅,我是明意。”
“你还在装,”宫紫商作势又要对明意出手,关键时候被人拦下。
宫远徵挡在明意身前,“宫紫商,你要做什么?闹够了没有?!”
“我闹?是她,”宫紫商指着明意,说道:“她差点杀了金繁,我为他报仇有何不对?宫远徵,你到底站哪边,为什么帮她说话?”
“她不是上官浅,就算你要报仇也不该对着她。”
明意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将对方递来手帕对叠,勉强包在伤口上面止血。
“她那张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怎么可能不是上官浅?”
“确实不是,”宫远徵回头看了眼明意,确认人没什么事之后继续说:“你刚才不是跟她对了一掌吗?也应该知道,她不会武功。金繁可是红玉侍卫,怎么可能是她杀得了的?”
“可是……”宫紫商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相信宫远徵不会骗她,看来这个人确实不是上官浅,可她的脸……与上官浅也太像了。
“紫商姐姐若无旁的事,人我就带走了。”说罢便眼神示意明意跟着他走。
明意低着头,与宫紫商擦肩而过。
宫紫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