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被高岭之花讨厌后 > 第十九章 善恶图(一)

第十九章 善恶图(一)

    无咎乡临海,盛产鲛珠,鲛珠自然来自鲛人的眼泪,在鲛珠之上,还有着更为珍贵的血珠,色泽绚丽,极为明亮。而这京城权贵赞不绝口的血珠,实则乃是鲛人之血。

    鲛人之血,一刀一刀割下,便成了血珠。

    无咎乡人本来淳朴,但所谓穷山恶水,人走投无路,便会失了人性。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百姓要吃饭,无咎乡又是个寸草不生的小岛,不能种地,不能放牧,人要活着,便伸手向了海里。

    无咎乡临海,但海中鱼类稀少,是以乡民真正赖以为生的,是鲛人。他们会捕捞鲛人豢养出血泪,血泪太受欢迎,因此催生了一条产业链。

    无咎乡民本来是以捕捞为生的,直到百年之前,一位在出海失踪三日的乡民奇迹般地生还了。而从这位奇迹的口中,无咎乡的居民得知了一件天大的事——海里有鲛人,鲛人指了路,这才能得以叫那人逃生回来。

    就在众人暗暗惊奇这一段冒险之说时,这位乡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鲛珠。

    周献鱼听父亲说,这是他第一次见过那么大的鲛珠,浑身散发着莹润的白光,像水中的明月,将黑黑小小的无咎乡照得透亮。而自此以后,就算再有其他鲛珠,也没有一颗比得上最初那一颗大和亮。

    周献鱼听了也是暗暗惊奇。周献鱼正是这罗浮乡的二小姐,上头有一个大哥,大哥随了母姓,姓姜名修寒。

    二小姐十八岁了,喜爱穿清透含羞的带粉纱裙,两朵花别在发髻,发丝在暖色下明得像棉花,蹦蹦跳跳的像层层的云,软软的一团。她的裙子染了色,一层一层交叠如瓣子,起跃之间,如一朵嫩嫩的,慢慢绽放的桃子花。

    二小姐生来的性子不爱出门,每当有好事之人询问她为何还不出嫁时,还未等这位爱哭的二小姐反驳,那位神出鬼没的大哥就会默默出现,而后不出一日,这问话找事之人定要身受些自己弄出来的“小伤”。

    此刻爱哭的周献鱼正安静地坐在木椅上,瞧着丫鬟为自己画眉梳妆,一些没扎紧的头发漏了下来,柔顺地披散在锁骨上,镜中人有着一双黑而润泽的眼眸,正定定瞧着自己的肩膀——那里此时爬了个青色的小玩意儿……像是,她曾吃过的青团?

    青团开了口,嗓音小小的,细细的,很着急地喊她:“周献鱼,你醒醒。”

    这诡异的一幕旁人看了定要尖叫,周献鱼却视若无睹,反而看向了窗外,那里有一簇开得红艳艳的花,花开得热烈,味道却是淡淡的,浅浅的醉人。

    朝生暮死之花,早上开了,傍晚便会凋落,是个稀罕的事物,父母亲疼她,才在周献鱼房里有了一株。

    见梳好了头,也插好最后一根簪子,绑好了最后一根发带,周献鱼满意地瞧了眼镜中人,同丫鬟道:“领我去水牢。”

    一路上这青团还不放弃,依旧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御风……”,“画……”什么,什么“蟹……”,这都什么跟什么,周献鱼知道自己生来有能瞧见妖怪的本事,对于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充耳不闻。

    周献鱼脚步生风,急匆匆地来到了关押鲛人之处,这里只许她一人进入,丫鬟只能守在门外,随着一声“吱呀”,大门打开了。

    水牢是关押场,也是屠宰场,每层都关满了鲛人,沿途有鲛人因尾巴被割断而发出尖锐叫喊,如针扎般刺过耳膜,周献鱼有些心慌意乱,更多的是恐惧,她走得更快了些,提着灯笼径直穿过了一层一层的石梯。

    来到水牢最底下,直到看见那抹熟悉的白尾巴,她才慢慢放下心来。她放慢脚步走了过去,生怕惊扰到那物一般,用手掬起一把水,又将它轻轻放了回去。

    他沉到水里去了。

    周献鱼对此显得极为有耐心,她抱着双膝坐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谢应容睁开眼时,闻到了一簇极为馥郁的花香,他的睫毛颤了颤,隔着水波看见了一张白皙透着红的脸。

    周献鱼见水面动了,知道他醒了,有些高兴,掰着手指同他说话:“谢应容。今日我家里来了个客人,是我哥哥的同门,姓周名霜玉,和我家居然是一个姓诶,真巧啊。”,她说完这句后,停了一下,等着回音。

    水面却依旧平静,没有声响。

    见状周献鱼却不气馁,又接着徐徐道来:“我跟你说,他长得可俊秀啦,比我见过的好多人都长得好看,不过我觉得还是你最好看。对了,周霜玉哥哥家境贫寒,但是学识能力十分出色,父亲惜才,将他认作了义子,所以从今以后我就又多了个哥哥啦!”

    谢应容安静地听着。等到周献鱼说完了,他才开口:“吵。”

    水面上露出几个泡泡,他说了话,并未探出头来,而是依然沉在仿佛没有边际的水面之下。

    周献鱼却并未被他打击到,而是十分稀奇:“你原来会说话?”

    谢应容又不说话了。

    水面恢复了令人胆寒的平静,照理而言,平常的水应当是澄澈的,但他所在之处,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周献鱼又独自说了许多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比如窗边那朵新来的花,比如那个传说的故事,比如自己听到妖怪说话的幻觉,说得她口干舌燥,说得她想钻进这水里喝水,谢应容却一直没有再出声。

    周献鱼不想放弃,她也说不清不知为什么,就是十分想同他说说话,哪怕是有半句回应也好。但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该说什么了,这才被迫闭了嘴。

    水牢陷入了一片寂静。

    隔了好一会,见他仍然没有再出声,她才呐呐喊了一声:“谢应容。”

    这一声轻得像水,柔和地在空中滚了一圈,慢慢弹了回来,水牢里响起了回音,到处都是“谢应容”这三个字的回音。

    周献鱼的嗓音轻轻传来,像一颗软而甜的桃:“我要嫁人了。”

    她紧接着又不满起来:“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名叫什么方慎恒,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他居然叫这个名字呢,之前一直叫他小鬼。明明他前些日子还傻着呢,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子就突然好起来了,居然向我家求亲,说什么要娶我为妻。”

    说到这,她突兀地停住了不说了,水面之上传来了“哒哒——”的声音,是有人远去的声响。

    谢应容默不作声,实则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过了许久,仍然没有人声出现,他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慢慢从黑水之下探出了头。

    他警惕着探出了头,但紧接着,一张放大的人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周献鱼的脸因憋气而显得通红,她,她竟然故意不出声就为了引着他从水下出来。

    见他终于肯出来了,周献鱼急忙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双手撑在后边,不住咳嗽,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谢应容是一个月前才被抓来的鲛人,他的容貌美艳到惊人,即使在鲛人这种种族美貌普遍高于平常人的情况下,仍是叫周献鱼在一众之中选中了他做了自己的护身鲛。

    他的发色是如墨的黑,却有着一条雪白的鲛尾,层层交叠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硕大的鱼尾像一副铺开的扇面,皎然也如这月色。

    周献鱼喜欢白色的雪,也喜欢白色的鱼尾,既然谢应容正好是白色的,那么她也很喜欢他。

    既然已经出来了,谢应容还是想知道故事的发展,他绷着一张好看的脸问道:“后面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周献鱼却像心有灵犀般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恍然点点头道:“你说方慎恒吗?还是我的婚事?”

    谢应容没有回答。

    那就是两个都想知道了。周献鱼瘪瘪嘴:“我才不想和他成亲呢,我才十八岁,为什么要成亲?况且我和他从小玩到大,跟在同一个尿壶里尿大似的,对他下手,简直就如同和亲儿子乱/伦!”

    谢应容忍不住嘴角勾了一下。

    周献鱼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刻,只感到终于稍微捂热了一块千年寒冰的喜悦,被自己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又跟谢应容说了许多事情,她好像总是这样,只要让她说话,她就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事,她的世界多姿多彩,而他只能每日在这一小小一隅之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无趣,无聊,他清楚地知晓自己被关在此处的一部分原因来自周献鱼,但自被封锁进地牢以来,他也从未有过像如今这一刻这般地从心头涌现出一股欲望——他想要周献鱼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他。

    生对他而言不是解脱,死对他而言也不是炼狱,但不生不死之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素日一直以来的清静。

    他望向了那张脸,她脸上有着一种奇异的天真,透着十分鲜活的气息,如傍晚的月亮般将这一小片不透光的地方,一点一点,慢慢地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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