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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哭,泣声伴酒谈

    布帘拦下日光,床上的骨炘猛地坐起,扫过无人的墙角,跳下床,掀开布帘,迎面送来一锅绿幽幽的汤,汤上飘着撕碎的绿叶,金泪脸上堆着笑。

    骨炘接过锅皱眉灌了几口,将锅还给金泪,“你吃吧。”

    金泪端着陶锅,仔细观察骨炘的脸色,“我存了水,我帮你洗头。”

    垂在肩上的头发挂着泥,骨炘自言自语,“是该洗洗了。”

    金泪欢喜,他放下锅,搬来木凳,骨炘顺势躺下,双腿搁在外面,金泪蹲下,捋开骨炘粘在一起的头发,取下上面干成壳的泥土,拿手当梳子,梳开头发,拿起破洞的葫芦瓢勺起一瓢水浇在骨炘头上。

    干枯的头发饮满水,变得乌黑,金泪从乱糟糟的衣服里摸出一只食指长的玉瓶,扒开布塞,倒出里面的棕黄色的液体,抹在黑发上。

    “你放了什么?”骨炘闭着眼睛。

    金泪:“我不知道这叫什么,我看他们抹在头发上,应该是好东西。”

    骨炘:“偷的?”

    “不是。”金泪抹匀液体,“是捡的。”

    偷抢在泥屋常常发生,有本事活下去才是王道,即便是偷的,骨炘也不会怪他。

    金泪浇水清洗骨炘的头发,双手抓起头发拧成绳,汲出水,抓起破洞的衣袍吸走头发上的水,“你的衣服我给你洗了,已经晾干了,屋里还有桶水,你洗完澡可以换上干净的衣服。”

    夜里下雨,白日放晴,他在昨晚洗的衣。骨炘坐起,起身进屋放下破布帘。

    混浊的泥水从帘子底下流出。金泪取下绳上晾干的衣服候在泥屋外边儿。

    布帘后伸出一只皮包骨的手抓住金泪递去的衣服,过一会儿,布帘混着刀帘一起掀开,干干净净的骨炘站在门口。

    金泪扫过她的脖颈快速移开目光,走到骨炘身后,抓起她的头发分成几股,编成几股小辫儿,梳在脑后。

    日头过了大半,该出去狩猎了。骨炘望着刀帘,“选一把。”

    刀帘是战利品,金泪瘦成皮包骨,大刀拿不动,选了把手掌长的小刀。

    骨炘端起地上的锅走在前头,金泪跟在后头,泥屋门口的人让出道路,骨炘循着地上的脚印走在昨夜走过的路上。扛着麋鹿的独眼撞开骨炘的肩膀,汤汁洒在地上。

    金泪握紧匕首,一只眼留意骨炘,一只眼留意独眼。

    骨炘忽视恶狠狠的目光,从独眼身边掠过,径直往前走,金泪跟在她后面,眼角余光留意身后的独眼。

    独眼瞪了骨炘一眼,扛着鹿走了。

    白日烈阳,灼干昨晚的泥水,干枯的脚印凌乱,分辨不出是谁的脚印,褐色的芒星挂人衣角,密林里传出野兽的哀嚎,匆忙的脚步声。再往前走一里,哀嚎声渐无,脚步声消失。一切寂静。

    金泪不安地攥着刀,张望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叶缝,唯恐林子里躲着更凶猛的野兽。

    脚下堆着半米高的白骨,前面是绿得发黑,看不见底的森林。骨炘放下锅,环抱双臂盯着前方。

    院子里的人放下柴火,走到门口,盯着锅里绿色的……菜粥,回头冲鹤别云大喊,“她来给你下聘了。”

    鹤别云起了个早,趁着泥土还没干荡乱泥脚印,可还是被她找来了。

    “什么是下聘?”头戴花环的小泥巴从绿茵里抬起头。

    “有人看上你鹤爹了,你要有娘了。”巫巫看向阵外衣着干干净净的骨炘,这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前方没有任何动静,骨炘丢下锅走了,金泪朝身后看了眼,赶紧跟上。

    走了?巫巫手伸向阵外,食指蘸了点绿汁伸进嘴里,苦味蔓延至整个口腔,巫巫呸出绿汁,“她是要送你归西啊。”

    鹤别云蹲坐在地,手里扶着泥坯,右侧的水车送水,推着陶轮转动。

    碎陶片铺满路,巫巫踩着碎陶片不小心从鹤别云身边经过,刚捏好的泥坯倒在地上,摔出裂痕,“手艺不行啊,还没进炉子就碎了。”

    鹤别云一忍再忍,抓起破碎的泥胚丢进泥坑里,“小泥巴,把它碾碎。”

    “好。”小泥巴顶着满头花跑到泥坑,扬起小木棍,念着“法力无边,泥谭神仙”径直泥浆翻滚,卷碎泥胚。

    巫巫倒下一筐草木灰,泥浆卷成灰黑色,他用铁锹锹出一团泥,砸在陶轮上,“好好做。”

    陶轮转出的泥点溅满衣角,鹤别云丢下破碎的泥坯,望着巫巫微笑。

    是微笑,也是警告。上一次鹤别云微笑,巫巫落得半身不遂,只要他露出这样的微笑,准没好事,巫巫识趣的移开目光,望着远方,“聘礼,粗木一根。”

    远处的骨炘肩扛腰粗,十米长的粗木缓缓走来,身侧跟着的金泪手里逮着一只长尾鸡,巫巫补充,“外加野鸡一只。”

    鹤别云懒得理会,推开陶轮上的泥,抓起泥团继续转坯。阵外的人丢下肩上的木头,金泪绑住鸡的双腿,放在木头上。

    锅里半干的绿粥里留着一个指印,骨炘脸上挂着笑,折断旁边的树枝,取下腰间的杀猪刀,削皮雕刻。

    深渊的人只有在发情难耐时才会想起讨好他人,金泪虽不知骨炘要送给谁,但他跟着她,理应帮她。金泪摘下路边的野花,绕成花环。

    小泥巴蹲在他面前,“这个我可以戴。”

    看戏的巫巫不嫌事大,“那也要看你鹤爹同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骨炘雕去多余的木块,刻出一把木刀,放在金泪编好的花环上,巫巫报礼名,“外加木刀一把,花环三枚。”

    鹤别云脚边放着高低不一的泥坯,全然听不见巫巫的调侃。

    求不来回应,骨炘抬头望天,天要黑了,赶不回泥屋就得淋雨。

    “她们走了。”小泥巴望着骨炘、金泪一前一后的背影。

    “你注定没娘。”巫巫撩起袖子,摘下长豆角,“都被雨水泡坏了,小泥巴,把豆角都摘下来,明天晒干。”

    “我要这个。”小泥巴双手伸出阵外拿走花环。

    巫巫:“你看见了就是你的。”

    小泥巴把三个花环摞在头上,摘下低矮的豆角,“今天吃什么?”

    巫巫:“炒豆角,煮豆角,蒸豆角,豆角饭。”

    鹤别云听得头大,抓紧时间把泥坯放进柴窑,抱起柴火丢进窑里。

    雨,如期而至,陶灯照着院落,地上摆满陶罐,小泥巴蹲在地上挑种子,“我们明天种什么?”

    今日摘了豆角,门前的地空着,深渊白天烈阳,晚上大雨,种不出好花好菜,巫巫夹起干炒的豆角,“你选出什么种子就种什么。”

    “不要豆角。”豆角存活时间长,已经连着吃了半年的豆角,鹤别云看着豆角就泛恶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没有选择权。”巫巫夹起一大把豆角放进鹤别云碗里,“别浪费食物。”

    豆角籽和米混在一起,筷子放在碗边,豆角宴拉垮鹤别云的脸,大雨声压着喊声,鹤别云拿筷吃饭。

    小泥巴丢下种子,踮脚推开窗户,院子里的陶灯照亮外面的人影,是白天编花环的哪人,他在原地打转,嘴里喊着“救命”。

    雨水溅进屋里,鹤别云夹出米饭里的豆角籽,“把窗户关上。”

    小泥巴看向巫巫,巫巫起身离开,拿起墙角的小板凳搁在地上,单臂抱起小泥巴踩着板凳,推开窗户,“要是有杯酒就好了。”

    小泥巴双手搁在窗台上撑着头,“可惜只有茶。”

    屋外的喊声穿过雨声,连成线的金眼泪和着雨声砸在地上,嘶喊声唤不来回应,淌起的泥水腌渍金泪。

    她们在入夜前离开这里,走原路返回泥屋,围在泥墙外的小心翼翼仰着归家的人,出门时遇见的独眼站在门口啃着鹿腿,围在四周的人盼着扔下骨头。

    “真难吃。”独眼甩下鹿腿,砸中骨炘额头,掉在地上的鹿腿被抢食。

    骨炘抹去额上的油汁,“锅忘拿回来了,你去把锅取回来。”

    “可…要下雨了。”夜里冷,到处都有野兽,金泪不想呆在外面。

    “叫你去拿你就去拿。”骨炘取下腰间的刀,金泪不敢招惹,拔腿就跑。

    跑出百十米,遇到三条分叉路,金泪停下,刚刚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好像是这条。

    金泪捡了条最直的路,停停歇歇跑出三里路,远远看见横放的树干,快步跑过去,花环不见了,其他东西都在。

    金泪向四处张望,没人。

    天要黑了,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没时间思考谁拿走了花环,他拿起锅开跑。

    头上砸下一滴雨,黑夜覆盖白昼,漆黑一片,丛林里的野兽吼叫,金泪心乱如麻,抓着锅顶着雨跑在来时的路上。

    前方充斥着喊叫声,不祥的火焰在夜里跳跃,金泪庆幸走对了,追着火光靠近泥墙,墙外的人缩在破烂的芭蕉叶底下,大开的木门里刀剑挥舞,洒出的血混在雨水里,金泪止住脚,手里的锅砸在地上。

    打打杀杀在深渊不过家常便饭,骨炘不是让他去取锅,是让他去喊人,白天骨炘也不是在发情求偶,她是在找昨天消失的两人。

    是他们拿走了花环。

    金泪双腿发颤,栽进泥水里,脖子上的石头咯得骨头疼,他连忙爬起来,往来时的路狂奔,边跑边喊“救命”。

    夜里看不见,金泪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他被横生的树木绊倒,他才知道到了。他手摸到一把木刀,是骨炘白天雕的那只,他没走错。

    “救命,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求求你们,救命。”

    金泪的喊声穿透黑夜,阵内的人安然吃着饭。

    小泥巴趴在窗台上,“他哭得好伤心。”

    来这一年,阵外常有人哭嚎,争夺才是深渊的常态,巫巫取下小泥巴头上的花环,“花环做得不错,真是可惜,以后不会有人给你做花环了。”

    身后的鹤别云提醒:“不许浪费食物,桌子上的菜今晚必须吃完,否则今晚你滚出去睡。”

    巫巫把花环摁在小泥巴头上,走回座位坐下,端起菜碗叩在鹤别云碗上,“你一碗,我一碗,仇恨永不散。”

    桌上的筷子浮起,悬在半空。冰从巫巫脚下蔓延,冰锥簇在鹤别云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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