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见一抹绛红掠过空中。
棍棒一挥,一股凌厉的气刃没入怪物体内,瞬息间,怪物四分五裂,掉入水中。
园生们也跟着要掉进水里,尾巴刚沾水面,被白宁杭一手抓住两只,带回岸边。
四只园生早就被吓坏了,扑在白宁杭怀中哭个不停。
“园长,园长……那个怪物好可怕。”
“哇呜呜呜……”
白宁杭忙安慰:“无事无事,我在这里,没人伤得了你们。”
听到动静的凛月与闲待春也已从教室里赶出。
凛月抱着阿巽:“发生什么事了?”
闲待春四下环顾,“归山繁呢?”
“今早便不见人影,不知是去了哪里。”白宁杭暗自催动缚灵锁,感受到归山繁仍在附近,并未逃走。
倏忽,本彻底平息的水面再次汹涌。
湖水旋转,中心出现了一道漩涡。
闲待春惊觉,“原来并非是在下感觉错。”他对白宁杭道,“园长,那些竹子被人施了妖息。”
“只因那道怨气消失得太快,昨日在下以为是自己感觉错误。”
“被妖息附身后,这些竹子的怨念便会在体内郁结,躯干僵硬也是因为怨念游走的远缘故,达到一定程度便迅速膨胀,化形。”
像是印证闲待春话语的正确性,无数根茎从漩涡中伸出,像灵活的触手,抓住漂浮在水面的竹竿,贴在自己逐渐成形的躯干。
最终变作一具高大的竹节,尖牙利嘴,眼眸里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发出一声巨吼。
白宁杭的视线掠过湖面上蒿兰的残肢,又看向身后的凛月。
“你们带园生进去躲躲,这里有我就够。”
她手中唤出一根木棍,目光如炬地盯着狂化后的竹妖。
“我辛辛苦苦种的蒿兰就这样被毁掉,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手指紧攥木棍,指尖甚至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白宁杭身形一闪,再次出现时,已飞至竹妖身后,木棍一劈。
然而下一瞬,从竹妖身上生出无数细条,水中也伸出细条,铺天盖地,将要编织成牢网,困住白宁杭。
缝隙即将贴合时,白宁杭再次消失,独留木棍在其中。
她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竹妖面前。
“没用的蠢物,也想擒住我?”
竹妖吼叫着,吼声振聋发聩,水中又乍然抬起一根巨杆,砸向面前的女子。
它的两只由竹竿造就的大手也呼啸而来,意图抓住白宁杭。
衣裙在空中飞舞,白宁杭毫无躲避之意。
就当她快要被擒住时,她轻声唤道:“承影。”
原被困在竹妖身后的木棍发出阵阵峥鸣。
包裹严密的网抖动,紧接着,一道口子破开,木棍残影,直刺竹妖后背。
如闪电般,冲破竹妖胸膛,打断竹妖的攻击。
瞬息间就湮灭竹妖大半的气势,最后乖顺地回到白宁杭手中。
竹妖残破的身躯很快就恢复,它彻底被激怒,周身黑气腾腾,身形也暴涨数十倍。
“打架可不是靠谁块头大。”木棍在白宁杭手中灵活舞动,棍影模糊了女子的容貌,偏她信誓旦旦的笑意始终显眼。
竹妖发动攻击,白宁杭刚要挡住,那些根系却与她擦肩而过。
她当即反应过来,手中火焰跳动,在那竹屋外施下一层薄薄的火圈。
趁竹妖稍一分神,她踩着竹妖的手臂而上。
木棍凝聚灵力,劈开所有的阻碍,最后直捣竹妖头颅,搅得个四分五裂。
火焰似毒蛇缠住,不过刹那,竹妖的身躯化作灰烬。
雾霭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白宁杭稳稳落在岸边。
黑色灰烬与绿色蒿兰漂浮在水面,岸边一片狼藉。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没事,一切都能从头再来。”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就在她转身打算着手收拾院落里的烂摊子时,水面涟漪层层泛起。
水下,死灰复燃。
所有的怨念化作最为猛烈的黑雾,无声无息,却又迅速地直刺岸边女子。
“女人,你背后!”
在窗边的阿巽急得大喊。
女子似乎未听见阿巽的急呼,也并未察觉身后的异样。
眼瞅黑雾即将吞噬白宁杭,一道高大的身形从水里钻出,挡在女人身前,黑爪一握,那黑雾尖叫着灰飞烟灭。
“我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
白宁杭转身,对上归山繁挟恩求报的嘴脸。
“我需要你救?是你自作多情地出手。”
归山繁举起右手,手上赫然一道幼小的黑气。
它似乎有魂识,在手中不停挣扎,发出可怜兮兮地呜咽。
见挣扎不了,它又变作小人,用尖利的牙齿咬着归山繁的手。
白宁杭不解:“这是……”
“妖息的本体。”
“在哪里?”
“就在水下。”归山繁得意地翘嘴角,“昨晚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便下水查看,发现妖息已经吸收了竹子们的怨念,并靠着自己本来的力量将这怨念放大。”
“要想解决怨念具象化的怪物,只有捉住妖息,破坏它与之的联系,否则,怪物是一直打不死的。”
他伸手弹了弹不知疲惫的妖息,“别看现在这个妖息弱小,先前在水里可庞大了,我妖力被封,与它斗了许久。”
“多亏园长适才让它元气大伤,我才能趁机抓住它。”
白宁杭:“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
归山繁故作思索,而后恶劣地一笑:“我忘记了,这个理由可以吗?”
脖颈一紧,湿漉漉的衣襟被女子攥住,发丝晃动,恰有一滴水落在女子脸颊。
“你故意的。”
“如果是说这水,我不是故意为之。”
“你在装聋作哑。”
相处多日,归山繁已经摸清白宁杭的脾性,知晓她这是生气了,又解释道:“好吧,我是故意的。”
白宁杭刚要发作,男妖又俯身。
“我本来想一个人解决,好立一个大功,期望园长能看着我表现良好的份上,早早解开这缚灵锁。”
“哪里会想到,妖息如此难缠。”
他垂眸,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解决了妖息,结果园长不记功劳也不念苦劳,对我横眉冷对。”
衣襟被松开,紧接着脸颊被人轻拍:“好好,辛苦我们归山繁了,真是我们幼稚园的好安保。”
归山繁笑意更深,眸中的杀意被掩盖,他乖巧道:“多谢园长。”
危机解除,白宁杭又要处理善后。
园生们在凛月与闲待春的安慰下,早就恢复了精神。
也因为偷偷下水的行为被教育一通。
此刻正聚在一团,互相说着对方在刚才的历险中的表现。
“我就说了不要下水,你们非得这样胡闹。”
“你好意思说我,你哭得那么大声。”
“我才没有,你胡说!”
……
白宁杭笑着将视线收回。
稍后是闲待春的法术课,近日园生引气入体逐渐掌握要点,只是难以将灵气运转至全身。
教学快要有成果,闲待春也不敢懈怠,带着园生回了教室。
白宁杭将困在结界内的妖息给凛月瞧看:“你最见多识广,可能从中看出什么玄机?”
凛月接过。
“也不知是谁,与我有着深仇大恨,特意将妖息置于竹子中,毁了我的蒿兰……”白宁杭表情痛苦。
她靠在凛月身上:“凛月,你一定要帮我找出幕后黑手,我要找那个家伙赔钱!”
凛月笑道:“妖息乃是由取自本体修炼时产生的邪念而成,勘破妖息的类型,找出罪魁祸首不是问题。”
“放心吧。”
园区的破烂摊子,直到日暮西垂,白宁杭才算收拾好。
正坐在院里思考人生时,去了报刊的墨耳回来了。
因忙着负责宣扬食膳理念,这段时间他总是往返于报刊、幼稚园两地。
今天他心情不佳,瞧见湖中的蒿兰没了,得知缘由后竟崩溃大哭。
“怎么会这样……我的蒿兰……”
素耳不争气地拧他耳朵:“哭什么,丢脸。”
墨耳眼泪止不住,“园长,怎么办啊?我也没有做好宣传……”
他哭得抽抽搭搭:“那些人根本不看我的辩驳,自顾自批评……蒿兰也没了……”
白宁杭才想起,这几日因为为了种植蒿兰的缘故,也未细问墨耳情况,几句宽慰后,忙问他详情。
“虽然我们出了特刊,专门解释食膳理念,但那些妖怪只会曲解,抨击声不消反涨,我搞砸了……”
墨耳自责不已。
“我是不是不该搞这种东西,食膳之于修炼,毫无作用。”
白宁杭忙抱住他:“怎么会?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吃食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你且看那些修仙大儒,哪一个不食用灵植?”
“是我想得太简单,光靠说是没有用的。”
素耳:“那我们怎么办?”
白宁杭稍加思索,很快有了主意。
“我们办一个食膳展览会,请他们前来品尝,刚好也能让他们了解幼稚园的伙食,起到宣传作用,可谓一举两得。”
闻言,墨耳却还是忧心忡忡:“可是蒿兰……它可是很多菜品里需要的……”
“傻兔子,蒿兰生长周期短你也哭忘了,”白宁杭替他擦干眼泪,“蒿兰没了,我们再种就是,有了之前的经验,现在上手更得心应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