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尝块豆干。”唐晓毫不吝啬，刚把豆干拿出来，就给旁边的大娘切了一块。
苏银花倒是有些心疼，她不仅给卖饼的送，还让唐露唐阳两人端着碗，里面是切成黄豆大小的豆干丁和半包豆干丝，插上竹签，让他们满条街的送给人免费尝。
这可都是钱啊！
罗大娘在这街上卖了两年的烙饼，还是头一回遇到卖家主动送东西给人吃。
她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要拒绝，谁知这小丫头直接塞她手里，弯着两只眼睛笑眯眯的跟她说：“大娘您就当替我尝尝好吃不，我们这头一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吃人嘴短，罗大娘介意他们换个摊位，她这里是整条街最偏僻的位置，不因其他，这里收的租子最少，一天只要一文钱，来她这买饼的都是些老主顾。
“没事。”唐晓不以为然，跟罗大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娘，您也看到了，我娘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家里也没钱，支这个摊子已经快掏空家底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本赚回来。”
说话间，收租子的人就来了，唐晓老老实实交了三天的租子，最少也得交三天。
此时，唐阳唐露也完成任务回来。
碗空了，但摊子前的人多了。
两个小孩按照唐晓教的一路边喊边给人试吃，只要见人有兴趣，就及时告知价格。
算上豆干、香料和人工成本，唐晓的豆干定价不低，而且她不是按块卖，而是按包。
卤豆干五文一包、豆干丝三文一包。
要知道肉包子也才三文一个，她的价格确实不低。
所以她选择先尝后买的销售方式，顾客先品尝，而后告知价格，买与不买都交个顾客自己决定。
看着摊子前越来越多人，唐晓拿起一包五香豆干，打开，里面放着三块手指宽的豆干片，厚实醇香。
“咳咳！”唐晓轻轻嗓子，“唐记卤豆干今日开售，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五香豆干、麻辣豆干、酸麻豆干丝，品类丰富、口味独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今天开业第一天，优惠送不停！先尝后买，买五包豆干送一包豆干丝，仅限今日，售完为止。”
两个小的，也学着唐晓叫卖。
先尝后买，多买多送，饥饿营销。
原本就想购买的顾客经此一激更加上头。
黄豆大点的试吃，正好够他们尝出一点味，这口味倒是他们从没吃过的。
一块豆干包含咸甜酸辣，让他们倍感新奇。
虽然价格不低，但也不是日日吃，偶尔买一次家里也是能够负担的，而且这种新奇的东西买下之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姑娘，给我拿两包豆干丝。”一个穿着体面的小生从荷包里找出六枚铜钱，而后又花一文钱在罗大娘那里买了两张烙饼。
“姑娘，我家公子要五香、麻辣的豆干和豆干丝各要五包！”洪亮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唐晓翘起脚才看到人群外有一个年轻小厮举着手蹦跳，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华贵样貌俊朗的公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拥挤的摊位。
难得的大单子，众人都震惊了。
他们多数都是要一包两包，听到有人一样要五包，下意识让开一条路。
有钱的就是爷，今天要是买不到他们就明天来吧，还是不要和有钱人抢了。
谁知，唐晓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张罗这刚才已经报了数量的顾客打包、收钱。
“想要购买的顾客请排队，先来后到。”唐晓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那小厮听到。
小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的看向自己公子。
公子微微点头，让他排队。
好不容易排到他的时候，豆干丝已经卖完了。
“只剩三包麻辣，两包五香，公子可还要？”唐晓正常询问。
“稍等，我去问问我家公子。”
唐晓：“不预留，后面等着买的人那么多。”
“行行行，都要了。”小厮无奈掏钱，他觉得这个卖豆干的小姑娘真奇怪，其他摊主就没她这样的，谁不是紧着大生意做，要不是公子非要凑热闹，他才不想排这么久的队。
豆干丝已经卖完，没有东西赠送，唐晓坚持童叟无欺，给他减了三文钱。
从开摊到收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唐姑娘，你明天还来吗？”罗大娘震惊之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因为唐晓的豆干自己的烙饼今天都多卖出去好几张。
“当然。”唐晓声音清脆，她也没想到今天的生意会这么好，“我可是交了三天的租子呢。”
“罗大娘，明天见！”
“公子，这豆干只有这几包了。”福安拿着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五包豆干回到顾知聿跟前，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想到唐晓坚持少收三文钱他觉得挺有趣，当个乐事讲给自家公子听。
顾知聿看着已经远去的唐家人，走在最前头的就是唐晓，阳光之下，少女背着背篓步履轻快，衣角翻飞，自由率真。
“有趣。”顾知聿收回视线，又看向福安手里的几包豆干，轻轻弯了弯嘴角，“回家，给小舅加菜。”
“啊？”福安举起手里油纸包，两只眼睛盯着，有些为难：“公子，您不是开玩笑吧，这些豆干您要给老爷吃吗？”
“有何不可，你不也尝了吗？此等美味，你我怎能独享。”顾知聿轻拍一下福安的脑门。
福安捂着脑门，心里叫苦不迭。
公子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可老爷那边怎么交代啊？
他家老爷对吃食一向讲究。公子半个月前刚到镇上，就天天惦记着搜罗各种民间吃食带回家，前几次买回去的野菜饼、酱豆子，都被老爷扔了，还说再买这些“垃圾”回来，就要打断他的腿。
福安觉得自己的腿在隐隐发痛。
但福安一想到那豆干卤得入味，外皮筋道，内里细嫩，甜咸的卤料味里带着醇厚的豆香，忍不住咽口水。福安掂量手里的油纸包，大不了回去再被老爷骂一顿，要是老爷实在不待见，不让这豆干上桌，那正好，全便宜了他。
这么一想，他便不再犹豫，连忙跟上自家公子。
收摊后，唐晓几人兵分两路，苏银花带着两个孩子去买唐晓要的香料，唐晓则去田家定货。
昨天买的二十块豆干一上午就卖得精光，还有好些顾客没买到，特意跟唐晓约了明天的份。所以这次她打算多定些，思虑片刻，跟田贵夫妇说道：“田叔田婶，这次我想定五十块豆干，一会我就带回去。”
田贵和张氏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五十块豆干，可比上次翻了一倍，这说明唐家的卤豆干是真的卖出去了，而且收益应该不差。
但是他们依旧谨慎，想着再观察几日，如果唐晓的进货量一直这样大，他们准备教田虎两口子做豆干，把这个生意专门交给他们两口子打理。
田虎帮忙把豆干送回唐家，唐晓给了十文钱做运费，田虎百般推辞，临走时候直接把铜板扔在唐家门口。
唐晓无奈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铜板，她掂着手里的铜板，想着等下次进货的时候，把运费一并算进去，可不能让田家吃亏。而且等销量稳定下来，她得正经和田家签一份契约，把进货量、价格、交货时间这些条条框框都写清楚，再去官府盖个红印，这样双方都有保障，也免得日后有什么拉扯。
大家赚的都是辛苦钱，总得明明白白的。
不多时，苏银花也带着三个孩子回来，按照唐晓的要求买了许多香料，花下去一百文钱，虽然心疼，但想到出摊时候的热火朝天，她咬咬牙就买了。
忙活了一上午，一家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唐晓撸起袖子，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腌肉切成薄片，竹笋一起爆炒，再煮一锅野菜鸡蛋汤，还有一锅白米饭。
腌制的手剥笋只剩四根，她都给切切当做小菜。她本来还想做一些手剥笋卖的，但是山上已经没有竹笋了，只能等来年再说。
饭后，唐露喂鸡，唐阳洗碗，唐月在床上睡得香甜。
苏银花和唐晓坐在床边的桌子前算账。苏银花拿出一个陈旧的钱袋，把里面的铜板都倒出来，一枚一枚地数着，又拿起半截木炭，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写写画画。
“晓晓，你看，买豆干花了二百文，买香料五十文，摊位费三文，今日一共收账二百九十五文。”她一边算一边教唐晓，生怕她不识数，日后做生意被人骗了，“这么一算，今天赚了四十二文呢，倒也不少了。”
唐晓看着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心里想着，该买些纸笔回来了，不管是算账还是记账，有纸笔都方便得多。
她看着苏银花算完，忍不住提醒道：“娘，咱还没算人工呢。”
苏银花愣了一下，一脸疑惑：“自家人干活，算什么人工啊？又不用给工钱。”
“娘，您不能这么算。”唐晓耐着性子解释，语速飞快，像倒豆子一样，“虽然咱是为自己家生意忙活，但因为做卤豆干，是不是就得放下其他活计？昨天晚上咱熬卤汁熬到半夜，睡觉都得晚睡，这都是成本。还有家里烧的柴、用的油，这些也都得算进去。”
苏银花听着，连连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么一说，今天好像也没挣多少啊。”
“万事开头难嘛。”唐晓笑着安慰她。
“也是。”苏银花看着唐晓说：“晓晓，我想让唐阳去书院读书，你觉得行吗？”
“可以啊。”唐晓十分赞同，不止是唐阳，她还想让唐露也读书识字，现在苏银花自己提起来他自然是赞同的。
“我攒的钱也够他去何先生家读一年，只是他去读书的话家里就少个干活的。”苏银花说出自己的顾虑。
唐晓：“娘，你不必担心，等过几天手头宽裕了，我就去找人牙子买个踏实能干的回来，你就安心送唐阳去读书吧，回头也让他教教我跟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