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雄鹰2

    沙海雄鹰2

    孟菲斯营地的帐篷里,松脂燃烧的香气裹挟着夜露的凉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图特摩斯将青铜钥匙嵌入荷鲁斯之眼石板的凹槽,刹那间,蓝光骤然迸发,映照得伊萨的黄铜耳环泛起诡异的绿芒。这位船长倚在酒桶上,深褐色的皮肤泛着油光,腰间鲨鱼牙匕首的骨柄上,还附着半片风干的鱼鳞。

    “圣湖夜会那晚,我就知道你在等这个。”图特摩斯的手指轻轻划过石板上的圣书体铭文,“赫拉克利翁岛的荷鲁斯之墓,藏着比黄金更重要的东西。”

    “去吉萨港当总督吧。”福特摩斯说,“你的功劳值得这个职位。”

    伊萨突然呛咳起来,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战甲上:“吉萨港总督?您不如赐我五十桶朗姆酒!”他抖开皱巴巴的航海图,指节重重敲在北海区域,“我的‘朱鹭号’三天后就要启程,听说极北之地的人用鲸骨雕神像,可比赫梯人的狼头杖有趣多了。”

    图特摩斯挑眉:“赫梯人可不会让你轻松启程。”他抽出腰间短剑,在沙地上划出米坦尼地图,“还记得米凯拉订婚宴上的毒酒吗?赫梯国王从那时就开始布局,想用联姻制造混乱,嫁祸米坦尼的图什拉塔,趁乱控制我们的铜矿运输线以及领土。”

    伊萨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他按住盘面大笑:“何止!上个月我的船员在亚历山大港截获三艘赫梯商船,货舱里藏着三百套刻有埃及圣书的青铜甲——分明是要嫁祸给哪个倒霉蛋!”

    晨光初露时,梅丽特的马蹄声惊飞了营地外的沙雀。她勒住缰绳的瞬间,紧身亚麻裙的银线滚边裂开三寸,露出里面绣着莲花纹的衬裙。少女踉跄着扑倒在图特摩斯脚边,青金石发簪深深刺入发髻,几缕栗色发丝沾着泪水和沙尘。

    “法老!”她颤抖的手指抓住图特摩斯的战靴,脚踝银链随着抽泣声叮当作响,“公主她……她五天五夜没合眼,一直惦记着您、为您祈祷,祭司说再这样下去,她会瞎的!”

    图特摩斯用披风裹住她发抖的肩膀。梅丽特突然闻到他铠甲上残留的血腥气,混合着乳香的味道,让她想起公主卧室里永远燃烧的没药香炉。

    “你用伊萨的信鸽告诉露妮,”图特摩斯的声音轻得像尼罗河的晨雾,“我安然无恙。”

    从近卫口中得知法老单骑吓退三国联军的梅丽特,心中迸发出无尽的崇拜。若不是自身地位卑贱,她恨不得舍身相许。

    “法老您真是神勇无比,荷鲁斯保佑您!”激动得眼泪在梅丽特眼眶里打转。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两名蓝袍传令兵高举泥板冲进营地,马鞍上还沾着沙漠的红土。赫尔鲁斯用青铜护心镜挡住溅来的沙粒,冷笑看着传令兵展开泥板:

    “赫雀瑟摄政王王令:图特摩斯法老罔顾国本,以五百近卫对抗五万联军,实在鲁莽,但勇气可嘉,退兵有功,我甚欣慰。赫尔鲁斯在努比亚消极作战,致维齐尔战死第四瀑布,未经上谕便带领军队横穿埃及,私自调动军队按律当诛,但念在勤王有功,努比亚战事已缓和,法不可恕情有可原,着令从武士长升为执旗官,但罚俸三年,着令即刻返回底比斯待审!另:米坦尼公主失踪,着法老即刻追查。”

    老将军哈哈大笑,面前篝火火星蹿起三尺高:“老夫升官了!”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箭疤,“我虽敬重维齐尔将军,可他有勇无谋,被迫作战。战士死于战场也是光荣,赫雀瑟是想将努比亚的黑锅扣在我头上,也是在出他弟弟战死这口气,罢了罢了!”

    梅丽特站在图特摩斯身后,听见他铠甲下的心跳声。公主曾说过,法老的心跳声像战鼓,能震碎敌人的胆魄。可此刻这心跳声,却让她想起雨夜滴在莲花池里的水珠。

    夕阳将尼罗河染成血色时,图特摩斯站在高台上举起黄金酒杯。台下五百名近卫军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努比亚雇佣兵敲击着青铜盾牌,奴隶们用头盔接住倾泻而下的葡萄酒,酒液顺着他们颤抖的手指滴在沙地上,像散落的红宝石。

    “敬埃及的勇士们!”图特摩斯的声音震得帐篷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埃及万岁!”

    台下的奴隶、卫士、战士、骑兵、战车兵、长矛手、弓箭手、努比亚勇士、近卫军团等齐声高呼:“法老万岁,埃及万岁!”大家开始畅饮孟菲斯永远不缺的可口葡萄酒。

    入夜,营帐内灯火通明。

    赫尔鲁斯突然抢过酒桶,仰头痛饮,直到酒液从嘴角溢出:“维齐尔是个英雄!可惜了。如果不是水源断绝,加上赫雀瑟执意攻打努比亚夺取金矿,他不至于战死!”老将军突然哽咽,青铜酒杯被捏出指印,“我在乌鸦啃食他眼睛之前带人抢下了他的尸体,要不是法老印信解放出来的三千多奴隶,和金矿的卫兵,加上之前备好的藤甲,那一战埃及的精锐估计都要损失殆尽!”

    伊萨用匕首挑开一桶陈年葡萄酒的封泥,酒香混着海盐的气息在帐篷里弥漫开来:“赫梯人更阴险。他们给图什拉塔出的主意,在面具上涂了毒,赫雀瑟要是戴上,不出三天人就会死!这老狐狸从几年前就开始盘算着怎么试阴招了,不知道他后面还有什么连环计。”他突然凑近梅丽特,“小姑娘,你知道米凯拉公主去哪了吗?我的人好像看到两个很像米凯拉和卡米拉的女扮男装的奴隶跟着亚述的部队北上了,赫雀瑟要是知道会怎么说?”

    梅丽特正给众人斟酒,听见这话手一抖,葡萄酒在银盘上溅出暗红涟漪。她想起公主让米凯拉送信的事情,却没想到她会跟着卡米拉逃走,摄政王大人必定要追查下来,万一查到自己。她心里一阵心虚。

    图特摩斯示意梅丽特坐下一起喝,梅丽特不敢,被图特摩斯一把拽了过来,坐在他旁边。“孟菲斯的酒桌上只有朋友,伊萨,给她一杯葡萄酒。”

    “卡米拉女祭司用骆驼奶混合着没药,把米凯拉公主涂成努比亚奴隶的样子。”伊萨的罗盘在烛光下投出诡异阴影,“她们混在运铜矿的车队里,结果半路被赫梯巡逻队拦住,被认出女扮男装——那队长非要检查卡米拉的□□,说埃及女人都把护身符缝在那里!”

    赫尔鲁斯突然爆发出大笑,震得帐篷顶的银铃疯狂摇晃:“后来呢?”

    “卡米拉将军怎么会忍他,卡米拉当场扯开衣襟!”伊萨拍着大腿,“结果里面是两把反刃匕首,一击要了他的命,夺了巡逻队的马,两个人骑上马跑了。”

    梅丽特也跟着笑起来,却见图特摩斯正盯着她胸前的银链——那上面挂着公主送的莲花坠子,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第七桶酒见底时,梅丽特已经醉得靠在图特摩斯肩上。她的亚麻裙被葡萄酒浸透,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衬裙,脚踝银链缠住了老船长的鲸骨拐杖。赫尔鲁斯正用匕首削苹果,果皮连成长串垂在酒桶边缘,像条血红色的蛇。

    “小丫头,”伊萨突然用匕首尖挑起梅丽特的下巴,“要不要跟我去北海?听说那里的人用鲸油点灯,比埃及的橄榄油亮十倍!”

    梅丽特摇头时,银链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我是公主的侍女……”

    “这里没有侍女。”图特摩斯突然伸手,将梅丽特拉进自己怀里。他的铠甲硌得她脸颊生疼,却让她想起公主卧室里那尊荷鲁斯神像的翅膀——坚硬,却能庇护所有虔诚的灵魂,梅丽特内心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涟漪,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不可名状,从未有过的。

    “说真的,”赫尔鲁斯将苹果核扔进火堆,“你打算什么时候拿回政权?赫雀瑟那老女人已经在准备新的阴谋阻止你亲政了。”

    图特摩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梅丽特颈间的银链:“等她想好维齐尔之死的责任需要谁来承担再说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毕竟埃及的全军统帅比赫梯的国王都要强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要如何向埃及人民交代。赫尔鲁斯你控制住了努比亚的局势,扭转了战况的败局,按理来说是大功一件,但是没有进展的战争就是失败,如果她用你顶罪,跟随你的三万士兵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这个难题她可要想一阵子了。”

    梅丽特感觉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她偷偷抬头,看见法老的下巴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大概是今天训练时和赫梯国王对峙期间划伤的。这个发现让她莫名欢喜,就像发现神庙壁画上荷鲁斯的眼睛少了一根睫毛。

    “对了,把霍伦海布喊来一起啊,这个宴会怎么能少了他。”福特摩斯说。

    赫尔鲁斯急忙附和:“对啊,把老将军喊来啊,他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我敢说他早就想来了,只是年纪大了有点害羞于法老的威严。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了起来。

    阿肯急忙去下埃及第三军团大营的统帅营寨内请霍伦海布将军。谁知道霍伦海布早就穿戴好了最隆重的礼服,等着法老的邀请。“还是新兵的时候我就和赫尔鲁斯拼过酒,他赢三次我赢了四次,赫尔鲁斯喝醉了抱着大树唱歌的样子我都还记得,我今天一定要跟他再分个胜负。”霍伦海布急不可耐地跑向法老的营帐,完全没有老头的样子。

    所有人都喝得大醉。

    梅丽特和阿肯还有伊萨的侍从将众人带回自己的营帐休息。梅丽特返回了图特摩斯的营帐,图特摩斯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这么多天这么大的压力,一个人带着五百人连夜奔袭,从底比斯到孟菲斯再到苏伊士,不光要思考怎么诈退敌军,还要顶住面对强大压力的威胁,这种压力挤压在他心里,今天的晚宴大酒终于释放了出来。梅丽特在想,如果赫尔鲁斯的援军没到,图特摩斯会怎么办,真的用五百人和对面拼命吗?她不敢想。

    梅丽特将图特摩斯的一只胳膊扶起搭在自己背上,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床上走去。喝得迷迷糊糊的梅丽特一下跌倒在床边,被图特摩斯魁梧的身躯压在身下。

    “露妮……”图特摩斯突然低声呢喃,将脸埋进梅丽特的发间。少女僵住了,却听见他继续说,“这几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梅丽特内心五味杂陈,她知道露妮有多护着自己的小狼狗,生怕任何异性染指,之前的米凯拉就是例子,多少和亲的帖子都被露妮撕得粉碎。如果今夜自己被图特摩斯临幸,这件事传到露妮耳中,自己可能会被监禁,甚至毒杀。但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荷尔蒙的浓度达到了顶峰,西地中海,整个埃及最强大的男人就在自己身边,过人的胆识,英勇的事迹,她如何拒绝。

    “我也很想你,福特摩斯。”梅丽特回答道。

    她心想:“把我当作露妮,也行,哪怕只有一次。”眼泪从眼眶流出,梅丽特脱去了自己的亚麻裙,用自己赤裸的身体抱住了图特摩斯。

    。。。。。。。。

    “你醒了?”图特摩斯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他坐在床边,手指把玩着梅丽特散落的发丝,“为什么你会睡在我的身旁?我记得赫尔鲁斯给你单独安排了营寨。”

    梅丽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公主。

    “法老……”她刚开口,就被福特摩斯制止。

    “昨夜的事情,”他轻声说,“出了孟菲斯就不要再提,就当没发生过。”

    帐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梅丽特听见阿肯在喊:“法老!赫雀瑟的探子来了!”

    图特摩斯迅速起身整理铠甲,却在转身时碰倒了酒桶。陈年葡萄酒顺着桌腿流淌,在沙地上汇成一条暗红色的河,像极了努比亚第四瀑布的血水。

    “告诉赫雀瑟,”他对着帐篷外的空气说,“请她在底比斯城外搭起凯旋门。我希望我的战马和另外两位将军的队伍能在凯旋门下接受底比斯人民的欢迎。”

    梅丽特看着法老大步走出帐篷,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她低头看见自己赤裸的身躯,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远处,霍伦海布将军的战旗正在升起。梅丽特知道,当那面旗驶过凯旋门,埃及的黎明就要来了。而她,这个曾经只配在后宫端水的侍女,或许会成为这段历史里,最不起眼却最幸运的见证者。

新书推荐: 青云过际 风月谋 代嫂嫂出嫁 [直乙]有关哥哥制造的恋爱危机 恶毒雌性她又又又被拒婚了 我在无限流专戳人肺管子 英雄救美守则(gb) 什么?我不是救世主吗 阿卡洛的月光 中二女快穿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