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

    “……异血核。”祁风的嘴里蹦出这个词,“进入这栋研究所的时候我就奇怪,这附近异血兽很多,但是仪器没有搜索到异血核的存在。”

    “异血核?”

    “强大的异血者死后会留下的结晶,结晶会形成自我保护的领域,领域通常有着某些特殊的效果。”祁风在空气中点开另外一个画面,这是一个类似雷达探测的界面,此时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在闪烁着,他眉头一皱,“现在有了。”

    这些知识没有什么阻碍地进入源千岁的大脑,她没有一点消化不良,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祁风的话链接起更多有关异血的知识。

    突然爆发的污染物,一旦感染,获得能力的同时将一生与疯狂相伴,一把货真价实的双刃剑。

    “异血核带有死者的执念和能力,而且只有在运作的时候会漏出能量。”源千岁说,“之前没有搜索到是因为它在休眠。”

    “可是……为什么现在开始运作了呢?”饶是祁风经验丰富,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异血核可没有开关键。

    “……是因为我。”源千岁看向破碎的培养罐,她的脚浸在冰凉的液体里,却不觉得冷。冥冥之中,她感受到呼唤她的声音,于是往培养罐后的黑暗走去。

    只是走了寥寥几步,一扇门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厚重的黑色,老实的门把手,有着金属冷硬的气味,源千岁伸手拉开它,一片亮色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片白色,灯光是白的,墙壁也是白的,来往的人身着雪白的实验服,步履匆匆。

    祁风在她身后愣住,这是废弃的禁区研究所,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况且这里废弃的原因……那可是写在历史书中的惨案。

    源千岁却没说话,一脚踩上雪白的地面。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些人的神情空洞,眼神像是望着虚无,如同人偶一般,源千岁却觉得这样的视线十分熟悉,好像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之下。

    “给我拿件衣服。”她比那些研究员矮得多,说这句话时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遵命。”那些人像士兵一样整整齐齐地敬礼,然后面面相觑,在眼神交流后,一个人走出来,脱下自己的研究服,披在她身上。

    衣服太长,垂到源千岁的脚跟,她也不介意,把扣子扣好,回头朝着呆愣的祁风说:“走吧。”

    那些研究员像是看不到祁风,从头到尾目光都黏在她身上。

    “额……”

    祁风小心地踏出一步,踩在那仿佛是另外一个空间的地板上。刹那间,刚刚还不为所动的研究员齐齐转头。刚才还平静的脸同时扭曲,狰狞着向他走来。

    祁风赶紧抬脚,那些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停在原地,又齐刷刷地看源千岁。

    “看来他们对你有敌意。”源千岁看了看那些恢复成面瘫的脸,“摆着些死人脸,真让人不愉快。”

    那些人闻言,纷纷扯着脸皮,嘴角吊起,露出惊悚的微笑,在祁风看来,还不如面无表情。源千岁却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然后她回头看祁风:“要进来还是等我?”

    她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退回去。不管雇主是谁,能派他来找她的,多半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硬撑着不走——空手回去,可能比死在这里还难看。

    “进来。”

    “哦?”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毕竟从之前的表现来看,祁风不像个有骨气的人。

    “可是……”祁风犹豫地看向那些挂着诡谲微笑的研究员,“他们不会攻击我吧?”

    “不知道。”源千岁摇头,就刚刚的表现来看,攻击的概率不小,“没关系,我保护你。”

    “能被你保护是我的荣幸。”祁风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再迈一步,踏进那片白。

    那些人变了一副脸色看着他,给祁风一种无言的压迫。

    源千岁挡在祁风前面,祁风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手十分自然地搭在源千岁的肩膀上。

    “哔哔哔!”突然警报四起,“不明身份生命体接触公主!立刻排除!立刻排除!保护公主!保护公主!”

    随着警报声响起,那些研究员如同接受到指令的士兵,纷纷抽出腰间的枪,对准祁风的头。

    “公主?”源千岁撇眉,“谁啊?”

    “当然是说美丽的你啊,小千岁。”祁风被一圈枪口对着,头皮发麻,还不忘嘴贫,“我们怎么办?”

    “他们是要保护我?”源千岁低头思索着。

    祁风比源千岁高很多,那些子弹没有擦到一点源千岁的身体,直冲着祁风的脸面袭来。

    “很显然他们不想保护我。”祁风将能量所剩无几的防御力场打开,发射的子弹打在淡蓝色的屏障上,漾出波纹,“没能量了,撑不了多久。”

    “你知道异血核在哪里吗?”

    “详细分析需要时间。”进入到这个空间后,祁风的随身微脑发出频繁的震动,说明他们离异血核更近一步。

    “好,你来分析,我带你走。”

    带他走?怎么带?祁风地脑海中短暂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他就实视线倒转,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我被公主公主抱了?

    祁风的防御力场在那一刻彻底告罄,与此同时,源千岁抱着他往研究员的人堆里撞。

    他们不敢对源千岁开枪,祁风的身体和源千岁的重合,让他们系统错误,一齐卡住不动。

    “公主被挟持!不得伤害公主!”警报声大声叫道。

    真不知道是谁被胁持,祁风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笑什么,赶紧分析!”源千岁就看不惯他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的,遵命公主。”他干脆顺着警报一起喊。

    ——说到底,雇主给他任务的时候就说,要他去找“研究院里的公主”。

    他当时在心里冷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说法?外貌不详,背景不详,资料一堆遮遮掩掩,只丢下一句“你看到就知道了”。本来这种委托祁风是必不可能答应的,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他中途就后悔了,把自己命搭上,再多的钱也没得花,自己陷入了骗局,除非带着这位“公主”一起活着出去,不然自己没有活路。

    “我不是公主。”

    从警报响起那一刻,源千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头痛,又开始一波接一波往上翻。

    身后是追着的研究员大军,她看到一扇开启的门,下意识地先冲了进去,然后熟练地操作门边的操作面板,把门关上。

    房间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她没有感觉到人的气息,可是这里未必安全,因为她也没能从那些人偶身上感觉到人的气息。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黑猫就消失不见,事到如今,她也弄不清楚什么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什么东西是她臆想出来的。

    除了祁风。她非常确定自己不可能臆想出这么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类。

    “小千岁,你对这里好熟悉。”祁风正在演算异血核的位置,手动得飞快。

    她的确对这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否则也解释不了她对那些操作流程几乎是本能地掌握。

    或许,她曾经就住在这里。

    被泡进那个营养罐里,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里之前的记录里没有你。”祁风盯着浮在空中的数据,“我来之前查过。这里是研究异血的官方机构,所有资料都要上报,尤其是你这种特别的。”

    “我很特别?”

    “当然。”祁风的脸在黑暗中被屏幕照得有些惨白,“毕竟你可是……”

    “千岁?”

    本该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同一刻,头顶的灯“啪”地亮了。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手术台。手术灯刺眼,银色托盘里摆着一整排针管。一个人站在手术台旁,背对着门。

    他有着乱糟糟的棕发,厚重的眼镜片遮挡了他的双眼,带着口罩。

    “谁?”

    她脑子里像被钉子钉了一下,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后退一步,撞上了祁风。祁风此时也顾不上演算了。那个男人手里正握着一根粗大的针筒,空气里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今天是体检的日子吗?”男人歪歪头,似乎在思索,“不过如果你愿意,每天都能体检哦。”

    “我不愿意。”源千岁握紧拳头,她的脚不自觉地在发抖,可是她并不想露出怯意,“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好伤心啊?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男人的声音带上做作的悲伤,却仍旧说出自己的名字,“你十分乖巧,每次做完体检,都会说谢谢。”

    她不可能忘记这个人。

    这种头皮发麻、从骨髓里往外冒的寒意,是身体在替记忆发声。她曾经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走,一管又一管,即便她痛苦挣扎,她说她很疼,也不会有任何人怜悯同情。

    因为那就是她的存在意义。

    “谢谢”的真正含义,是: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陆森。”她的舌尖弹出这两个字。

    “你果然记得我。”他兴奋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了我。啊啊,千岁,我多想念你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采血时略带痛苦的表情,让我想忘也忘不掉。”

    他自顾自说着,向她走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每次你的心电曲线出现在屏幕上,我都会觉得无比幸福……”

    “小千岁,你以前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啊?”祁风自认十分胆大,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拿着针管的样子可比那些人偶一样的研究员还要瘆人。

    “他在我的名单上。”源千岁冷涔涔地说。

    “什么名单?”

    “去死名单。”说完,源千岁就往前冲去。

    颤抖是因为她曾经的弱小,现在不同,她不是躺在手术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

    陆森张开双手,像迎接某种珍贵样本。

    只要一拳砸上那张可憎的脸——

    然而源千岁的身体仿佛被无形丝线绞住,半步再也迈不出去。

    停息许久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哔——哔——成功解救公主。为确保公主安危,需要立刻进行体检。陆森研究员请就位——陆森研究员请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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