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欲和陈野的再一次相见是在上了高中之后，他们本来应该是同届，但是李欲脑子笨学了四年初中，强强考到和陈野同一个高中。

    但此时的陈野已经开始准备高考了，李欲心里清楚，陈野从小就聪明，他可以在别人学二次函数时，就把那些她现在还喊不出名字，算不清值域的函数学透了，在同龄人还在摸索串并联电路的各种规律时，他已经学会了更加深奥的。

    所以在和妈妈一起去给陈序送新婚祝福时，看到他懒散地歪着沙发靠背打游戏的时候，她并不惊讶，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运筹帷幄样子。

    尽管陈野没参与进大家的交流中，极力降低自己的透明度，也难免不成为谈论对象。

    “陈野这孩子从小就聪明。”

    ......

    所以不聪明的她成了被比较的对象，也无非就是些“脑子笨”“反应慢”“不聪明”之类的，她也无所谓，从小听到大的话，早就没有那么敏感了。

    她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少年，总觉得他和周身环境有种违和感，尽管是一副懒散样子，也难和那种不学无术的混混联系起来。

    陈野看着手机屏幕上“victory”的字眼，摁了手机，抬头和一束目光相撞。

    多久没见了呢，他记得初一这妞就搬走了，一声不吭，信息不回电话显示空号，在他找不到她的时候，她复读了。

    这是从妈妈口中得知的，那妞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哪怕一句话。

    李欲偷看被发现，无措地扭头，不再看他。

    ......

    她身边的沙发凹陷，“好久不见。”

    相比她的慌乱，陈野自若地打招呼，少年的声音不再是记忆中的稚嫩，低沉微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字音中夹杂着些许颤抖，他在紧张吗。

    还能有让他紧张的事情吗？

    有。

    “小鱼，我们聊聊。”

    他语气略强硬，让李欲想起教导主任因为她成绩下滑严重喊她到办公室的时候。

    李欲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陈野拉起手腕去了另一个安静的房间。

    隔绝了人群的聒噪，安静到李欲好像听见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一下两下......

    陈野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房间自从李欲搬走之后他再没在这住。

    她说他房间太暗了，她说他笑起来很好看，她说他能不能等等她。

    所以他搬到了这间向阳的房间，所以他对着镜子练习什么是真心的笑，所以他明明可以去外省条件更加优渥的高中，却选择了她可以去的学校。

    他等了她一年，他相信她能考上的。

    他等了她五年，他相信他们会再见。

    “李欲，一起考大学吧。”

    像是认定她会同意一样，少年语气里也满是坚定，如果李欲没再听到砰砰的心跳，没感受到他拉起她时颤抖的手。

    他在紧张。

    因为她吗？

    “可是我太笨了，我不可能和你一起高考的，陈野...我以为我们分开后不会再见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暗了几分。

    她可真没良心，他在心里默默练习了好多遍的重逢，窝在沙发打游戏时，手心都在出汗，她却和他说他们不会再见了。

    “我们一起高考。”

    语气更加强硬，但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满的低头和请求快要溢出散在地上。

    “求你了李欲，我们一起高考，以后我们都一起吧，我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校园，你有什么不懂的我都可以帮你，我有把握考上好大学，带你一个也不算事，我们一起吧。”

    这话始终没有传进李欲的耳朵，他高傲惯了，难向人低头。

    “求你了，李欲。”

    李欲坐在床边环视这房间，和她走之前一样，大致的都没变，他们的合照仍然摆在书桌上。少年的话语传入耳朵，她向声源看过去，这才知道，陈野蹲在她旁边，祈求一样望着她，眼里似乎还噙着泪花，她现在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他倒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李欲难得将眼前优秀的少年与惹人怜爱的小狗联系起来，嘴角不受控的挂起了笑。

    “陈野，你还愿意吗？”

    你还愿意等我吗？

    “荣幸之至。”

    少年时候认定的人不会随着时间的浪潮被冲刷流逝，不会被岁月的泥沙掩盖。

    别人把他当信仰，当目标。

    但他们没规定受人追捧的神明不可以追求平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