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冷脸看着趴在李欲怀里哭得喘不上气的小男孩,小小的一个,耸动着肩膀靠在李欲怀里,哭个不停。
陈野看着只觉得烦,他做不到像李欲那样耐着性子哄小孩。
他那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吧,他记得他五岁的时候去过一个英文单词竞赛,得第二被爸爸内涵的时候他都没哭成这样。
他也好想过去和李欲诉说自己的委屈。
见到这个小孩之后她就没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他能像那个小孩一样窝在她身上吗。
......
大年三十夜,他要开车被分到了“小孩桌”,李欲被小男孩拉过来的时候他摊着手看着面前嬉笑打闹的小孩,他冷漠的像彩色世界褪了色的人。
见李欲坐过来,他把搭在座椅靠背的西装外套摘下来,她今天穿的裙子,腿会凉。
烟草味触及鼻息,和始作俑者一样的侵略的强硬气息,李欲微微皱眉。
他只是在李欲哄小朋友的时候起身出去抽了两根,被她闻出来了。
“以后不会再抽了。”他当然不能当即戒掉,但他会尽量克制,他不想再看到她靠近他时紧皱的眉头。
他怕她远离他,怕他再也没有资格和她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一样的饭菜,尽管周边噪音繁杂,家长的谈论和小孩的哭闹混在一起,吵得他头疼。
如果不是陈序告诉他,李欲会回来,他绝不会在七点就草草离开公司,放下了原本没完成的会议和等着他签字的合同,开半个小时的车到老宅子,只是想和她跨个年。
哭闹的小男孩躺在李欲怀里安静了,呼吸平缓睡着,她往一旁的男人那瞥了一眼,他把衬衣袖口略微卷起,在剥虾。
他不喜欢吃虾。
李欲轻拍着男孩的小脑袋,满眼喜欢。
......
她看见男人的手伸过来,连同那只虾落在她的碗里,陈野拿纸巾擦干手,把小朋友从她怀里捞起来,转身去了沙发。
她好香,不像别人身上刻意的香水味,像身体乳的味道,淡淡的小苍兰香,轻悠悠地袭入他的鼻间,被他藏进心脏里。
他回到餐桌前,看到躺在碗里的虾,她没吃,他也不问她,只是将手边的果汁一口闷尽,一杯,两杯......
不是带颜色的果汁,是手边陈序落在桌子上的酒。
脸上慢慢攀上了一抹红,烈火随着液体流遍全身,领带安然躺在脖子上倒成了禁锢。
陈野伸手将领带扯开,不再是那副矜贵模样。
他好累,整个十二月他都在公司,忙着补因为不知道哪个部的经理出错误捅出的窟窿,他倒没难为那个经理,他觉得没意义,只是坐不起现在的位置,降职就好了没必要从公司摘出去,代价是整个公司的人连括他在内一连见到二十九个初升的太阳。
明明是充满年味的家,他却总觉得吵,他好想离开,但他不想离开她。
他想,所以他也这么做了。
李欲感受到他的手掌附上她的手时,她懵了一瞬。
扭头看着他,看到的是那双泄露着疲态的丹凤眼,耳朵和脸边都泛起些些红,看起来有点憔悴,他应该没休息好。
陈野撞上李欲的目光,她眼里难得的充斥着别样的颜色,好像下一秒要哭了......他有点想亲她。
他想,但是他忍住了。
“烟味太重了吗?”出声是意想不到的哑。
他以为是他的外套味道太大,但其实他身上的酒气更强烈的侵占她的身边。
李欲摇摇头,没说话。
“想回家。”沾上了酒,他眼里雾蒙蒙的,好像透着眼睛和眼前的人倾诉着这些天的委屈,因为生意没谈成,被公司的一行老人内涵了一番,回来又被爸爸臭骂了一顿,他以为他回家会有人高兴的。
有。
李欲见他回来时眼神是亮的。
他喝多了,三个字从他口中脱出,沾染点不可察觉的娇气,像在冲她撒娇。
“你喝酒了,住在这边吧。”
“不要......不...”李欲反握着他的手,“那就不住这。”他心里认定的事谁也没办法改,那她就顺着他。
......
陈野是被陈序送回来的,他把陈野撂在卧室床上就走了,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李欲给他煮了醒酒茶,放在了桌边,有点烫一会再给他喝,她蹲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喝醉了,但不说胡话,也不耍酒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觉,她就着刚才的姿势陪着他,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分针从七指到十多一点点。
她伸手轻轻地碰他,碗里的东西温温的,再放会儿会凉。
陈野侧身躺着,睫毛轻轻晃动,像羽毛扫过眼下,好看的丹凤眼睁开,但眼底尽是散漫样子,有点没睡醒。
他看见李欲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手禁锢着她。
丹凤眼在李欲眼前放大,两弯睫毛随着男人闭眼的动作轻轻扇动,搞得李欲痒痒的,心和脸一样痒痒的。
酒味随着男人的动作渗透她的全身,房间安静,只剩了时钟滴答和唇齿相碰的声音。
陈野再睁眼时,李欲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他有点于心不忍,他好像把她弄哭了。
“抱歉,我以为是梦。”当然不是,在眼前人的手指碰到他时,真实的触感告诉他不是,是他忍不住,吓到她了。
李欲确实被他刚才吓到了,但好像她并没有什么不适感,他的吻不让她讨厌。
“可以。”女孩的声音在房间响起,燃起了陈野的欲望,胆子真不小。
“不能趁人之危。”他说他自己。
......
陈野把那碗醒酒茶喝了光,李欲把碗放在一边但有人不想让她走,那她就陪着他。
“你怎么这么听话?”陈野问她。
不是听话,算是宠溺吧,他也需要一个可以让他撒撒娇犯犯笨的人,如果她有幸成为这个人,那她就算得上他的负责人吧。
对他负责。
陈野的手拉着她,生怕她会离开。
她又不是随着钟声响起就消失不见的灰姑娘,“我外套里有新年礼物。”他给她准备了礼物,但没找到时候送出手,如果他没喝多,这盒子可能就又被他带回家了,被他一个人带回家。
李欲从怀里的西装外套里摸索出一个盒子,精致的靛蓝色首饰盒,看样子价格不菲。
李欲打开,看到的是一个戒指,许是灯光的问题,她感觉这东西闪的她眼睛疼。
“左手无名指处有一条血管通向心脏,新年快乐,阿欲。”陈野早不再是躺在床上的懒散样子,他在床边坐着,但脖颈处空荡荡,没了领带的束缚,他好像一只被落下神坛的小仙子,早没了往日的矜贵和高傲。
“新年快乐”他又和她说了一遍。
因为他去年没回来,他去年就打算送给她的,但那时候他太忙了,比现在还要忙。
所以它在今年除夕的十一点五十七分出现在了李欲手里,他把戒指从首饰盒里取出,像拔出圣剑的骑士一样庄重,忍着酒后的剧痛,向他的公主单膝跪地,俯首称臣,“新年快乐。”
他将戒指摆在李欲面前,没有甜言蜜语,没有虔诚誓言,只是新年快乐,是他们之间的密语。
“新年快乐。”
李欲伸手,戒指物归原主,他眼光真好。
不只是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