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收了手机，不再理人，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卷子上。物理竞赛试卷题型与正常高考卷题型相同——选择、填空、解答。

    物理课下课，莫瑾又把卷子整个看了一遍——和自己之前预估的差不多。

    填空题少了一个分类讨论的结果，函数题的第三小问没用微积分，没解出来，其他的就是边边角角的扣分项，莫瑾没算在内。

    不过按照莫瑾喜欢死磕的性格，步骤上的扣分项应该不会很多。

    莫瑾找出错题本，趁着课间开始整理错题。

    “莫瑾！我听二班的人说，下周要月考了，真的假的？”

    莫瑾头都没抬：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侯易安痛苦面具脸上挂，旁边的徐泽挂上学生会的袖章，一脸嫌弃：

    “你第一天知道要月考？”

    “我靠，谁他妈喜欢考试啊？！”

    徐泽没理他，径直离开，莫瑾慢悠悠地开口：

    “下个星期月考，考完之后应该就是五天的省赛培训，培训结束回来要准备秋季运动会，然后是期中考，后面是物理竞赛省赛开赛。”

    “大概的日程安排就是这样。”莫瑾看了一眼刚从外面打水回来的祁琛。

    祁琛听了个大概，耸耸肩，笑道：

    “别看我，我大概是拿不到省赛的名额，你们加油。”

    “祁琛你这心态简直无敌，省赛培训的名额大概这两天就能出来，我竟然有些紧张……”

    “你实力摆在那，有什么好紧张的。总归只是去试一试，又不是非竞赛不可。”莫瑾应了一声。

    这话说的不假。

    竞赛也好，评优也罢，不过凭实力为自己的简历锦上添花罢了，人生有诸多道路可以选择，多出去闯一闯，只是给自己多一条试错的可能，仅此而已。

    在这一点上，莫瑾的意见同祁琛出奇的一致。

    浦安市参加竞赛的学生并不多，主要还是集中在几所重点高中，老师们改卷速度都不慢，一合计，两天就把卷子改完了。

    南中的竞赛名额是在周三下午公布的。

    莫瑾不负众望，以初赛第一的成绩顺利拿到晋级名额。南中总共拿到了十个名额，其中理科实验一班八人上榜，还有两个来自实验二班。

    而祁琛，不多不少，正好是在第十名。

    课后，祁琛在座位上受到了来自同样晋级的徐泽和侯易安的围攻——

    “没法晋级？”

    “竞赛不重要？”

    祁琛任由这哥俩打趣，笑道：

    “运气运气。”

    “差不多行了啊。”被罗文帝拽过去发通知单的莫瑾回到座位，往这两人手上一人塞了一张单子，“搞得像你俩没晋级一样。”

    在座的基本都是竞赛的常客了。

    只是因为祁琛先前态度铺垫地太足，导致大家都已经做好了祁琛没法继续竞赛的准备。祁琛能拿到这个名额实属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又实在感到欣喜。

    祁琛也被塞了一张通知单，看了一眼，是语文演讲比赛的宣传单。

    这节课间的时间好像额外的长。实验一班门口来来回回聚了好几波人，其中有几个熟悉面孔，好像一直在实验一班门口转。

    莫瑾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我们班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感觉门口那么多外班人？”

    徐泽看了一眼门外，回道：

    “是二班的韩子浩。”

    “韩子浩？”莫瑾看着徐泽，垂眸，很认真地问：

    “韩子浩是谁？”

    徐泽：“……”

    “叫你平时多关注一下班级外的生活吧，孤陋寡闻了都。”侯易安清了清嗓子，“韩子浩算是二班物理竞赛的种子选手，不过这次好像没他……”

    “所以他来干嘛？”莫瑾微微挑眉，“他没进省赛管我们班什么事？”

    徐泽轻轻啧了一声：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反正祁琛你这段时间多注意一点。”

    祁琛写作业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笑道：

    “知道了，谢谢。”

    莫瑾面无表情盯着窗外总是有意无意往这边看的男生，半分钟后，伸手拉上了窗边的窗帘，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月考总归也算是一场比较正式的考试。

    莫瑾自然没法把它当平时的周测，把剩下的一周的空闲时间都放在月考复习上。趁着还有时间，莫瑾六科都挑了一套卷子，自己计时自行测试。

    此后就是分别复习——

    数理化生主要是以做题和复习错题为主。月考卷子没什么太大的限制，南中老师出题比较发散，遇到比较抽象的老师估计能考到犄角旮旯的知识点，但多少还是有点重点在的。

    语文范围太过广泛，想在阅读作文上拿分全靠硬实力，有时候还得靠点运气。莫瑾对主观题没有那么强求，只是每天晚上把考试范围内的古诗词默写一遍，把文言文笔记上的文言文补充词汇背一背，每天再记两三个作文事例。

    英语作为莫瑾的优势学科，相对来说会轻松许多，莫瑾把笔记上的语法过一遍，再准备准备作文就差不多了。

    其实对于莫瑾的水平，这些方法多少有点浪费时间，有些多此一举。但莫瑾最擅长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越是最基础的知识点他越是愿意一遍一遍去看去复习，一遍又一遍地刻在记忆最深处，形成肌肉记忆。然后再一遍又一遍地去磨难题，锻炼自己思维能力，把难题磨成基础题。

    他最害怕的情况就是最后考试的时候脑子一个短路在最基础的题目上失分。

    莫瑾自觉自己自控力不够，复习的时候又不喜欢被打扰，索性把手机静音，开了锁屏番茄钟，一边计时一边复习，倒计时不结束手机压根打不开。

    因此，当莫瑾看到祁琛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祁琛在十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

    【葡萄酒：作业写完了吗？】

    【葡萄酒：我刚来，不知道南中月考什么情况，方便带着我一起复习一下月考吗？】

    莫瑾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屏幕，最后挠了挠头发：

    【爱喝：刚看到手机。】

    【爱喝：现在时间不早了，你现在过来？还是我过去？】

    祁琛那边回得很快：

    【葡萄酒：都行，看你。】

    莫瑾有些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从桌子上翻了几本笔记本出来，手上打字飞快：

    【爱喝：我过去，马上到。】

    【葡萄酒：好。】

    祁琛的消息刚刚发出去，家门的门铃就按响了，莫瑾敲了敲门。祁琛无奈地勾了勾唇，起身打开门：

    “你可以直接输指纹的。”

    莫瑾：“你没说。”

    祁琛：“……”

    祁琛又低声笑了笑：

    ”那我现在说了，以后不用敲门，直接输指纹进来就好了。”

    莫瑾垂了垂眸：

    “还是算了，要是被叔叔阿姨看到，会觉得我没礼貌。”

    “你祁叔叔亲自带着你输入指纹的，他有什么好说的？”

    莫瑾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祁琛递给他一杯温牛奶：

    “洗过澡了？”

    莫瑾尝了一口，舔了舔唇边的奶渍：

    “一回家就洗了。”

    牛奶不甜，还是温热，看着像是一早准备好的。

    莫瑾又喝了一口，好像有点甜。

    莫瑾伸手把笔记本递给祁琛：

    “这是我的笔记，你对着你的，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祁琛很久没有看过莫瑾的笔记——莫瑾的字很好看，清秀有力，整理笔记看起来格外地清晰简明，比较复杂的知识点还有对应的例题，遇到比较抽象的题目还会贴心地附赠上点评和一个毫不体贴的流汗黄豆——

    “这题真的是正常人能出的出来的吗？”

    “一道题五个未知数，你看我像不像未知数？”

    “数学十宗罪之一，把函数跟图形搞到一块，恶心人。”

    …………

    小朋友的点评很犀利，祁琛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

    “先上楼吧，稍等一下，我稍微翻一下，很快还你。”

    “不着急，我已经看完了。”话是这么说的，莫瑾还是乖乖跟着祁琛上了二楼进了祁琛房间——哦，经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把喝完牛奶的玻璃杯洗了。

    莫瑾在祁琛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祁琛的桌子上瘫着语文文言文的笔记本，旁边还放着一套英语卷子，看起来有十几张，估摸着是在做分题型集体练习。莫瑾拽了一把椅子坐在祁琛旁边，随手抽了一支笔在自己的笔记本和错题簿上圈圈画画：

    “如果是杨老师出题的话，会偏向函数，除了常规函数之外，再看看反函数的相关知识点。”

    “几何的话，看圆和球体部分，常规的立体图形他不考。”

    “英语的话这套卷子刷完，我再给你推荐基本资料——你用这些对付一个小小的月考绰绰有余了。”

    …………

    莫瑾看着书，讲得很认真，祁琛听得也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一声。一张桌子两个人用多少还是有些挤，莫瑾抽了一本自己的错题，毫不客气地坐到祁琛床上，坐着坐着嫌累，就靠在床边，最后干脆躺在了床上。

    等到祁琛看完一门化学，莫瑾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祁琛看了看手机：

    1：32。

    祁琛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走到床边，轻声问：

    “困了？”

    “……嗯。”半分钟后，莫瑾迷迷糊糊地开口，意识混沌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被很轻很轻地抱了一下，一触即分，却莫名叫人安心，然后轻薄的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连灯光都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