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物钟是极其可怕的。
莫瑾的闹钟还没响，人倒是在闹钟先一步醒了。莫瑾看了一眼手机：6:10。伸手关上了即将要响的闹钟，坐在床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发懵——
这是哪……
睡一觉给我干哪来了……
莫瑾还没懵结束，房门就被打开，祁琛站在放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
“醒了？起来洗漱吧。早餐阿姨已经做好了，我们今天就不绕路去学校食堂了，好不好？”
莫瑾打着哈欠点点头，撑着脑袋继续懵了一会——
这是祁琛的房间。身边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枕头——他昨晚没在自己房间睡？
也是，家里也不止这一个房间，随便哪一间客房都能将就一晚。
莫瑾又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瞪瞪地下床把被子叠好，拿着之前留在这的洗漱用品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完全清醒后莫瑾收拾动作很快，回家换了件衣服，拎着校服外套就出门了。九月末的温度并不算低，但早晨难免还是染上了几分凉意。
莫瑾埋头复习准备了好几天的月考终于到了。
月考的考场安排是按照学号随机打乱的，祁琛目前只有一个临时学号，就待在本班考试，莫瑾被分到了天枢楼的一号考场，跟天璇楼中间隔了一栋楼。
考场几乎每次考试都在变，同场考试的考生也不是固定的，莫瑾向来不关注有谁和自己同考场，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书。
考试时间临近，陆陆续续的，考场上的考生到的差不多了。监考老师提前几分钟入考场，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拆开了密封袋。
“报告。”
莫瑾抬头望去，有点眼熟。莫瑾摩挲了一下手指，好像有点印象——
好像是那个叫韩子浩的。
试卷已经拿到手里，莫瑾没心思也懒得管为什么这人考试也踩点。
月考的时间安排也是根据高考时间安排来的，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莫瑾纵观了一下卷子，总体并不难，基础题都是自己烂熟于心的，阅读只是粗略浏览了一下，大概的考点心里有了点数。
莫瑾从头开始写题，一边做题一边构思作文，顺便在分出点心思关注一下自己卷面，争取做到没有涂改。
两个半小时不长不短，等到莫瑾停下写作文的笔，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七分钟。莫瑾对于这次时间的把控还算满意，又把基础题看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趴到了桌子上，等待着收卷。
考试铃声很快打响。莫瑾交了卷，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拿到手机就收到了侯易安的消息轰炸：
【泼猴：在哪？！！！！】
【泼猴：快回来！祁琛被人欺负了！！！！】
莫瑾：“？！！”
莫瑾心下一惊，抓起书包就往外跑，穿过长长的走廊，莫瑾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迟到了半个小时快四十分钟了。”“好像还打架了。”……
莫瑾眉头微蹙，心里越来越沉。
莫瑾冲到实验一班门口，撞到了出去送作业的曲颖：
“莫瑾，你回来了，祁琛他……”
“祁琛呢？”莫瑾神色不虞，剧烈运动后有些气喘。
曲颖指了指祁琛的座位：
“在那边。”
大多数学生一考完试直接收拾东西回家了，有的连教室都不回。教室里没多少人，在教室里停留的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些许风声，徐泽和侯易安围在祁琛座位前，挡住了莫瑾的视线。
“莫瑾你来了！祁琛在翠林园那边被人堵了。”侯易安看到莫瑾来了，直接炸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莫瑾手一抬，把书包扔到自己桌子上，坐到自己位置上顺了下自己的气息。
徐泽让了一下，祁琛点开手机，一段录音放了出来——
“你就是祁琛？新来的？”
“借过，我要去考试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有人不太想让你今天去考试……”
“让开。”
…………
莫瑾的眉毛皱的越来越紧，录音里那两个男生的声音莫瑾并不熟悉的，至少应该不是他们班的。
“他们是谁？”
“不是我们学校的，应该是隔壁技校的。”侯易安插了一句。
祁琛昂了昂下巴，示意他们接着听。
后面的录音一阵嘈杂的忙音，应该是打起来了，随后是一个男生的太痛呼声，祁琛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不想让我考试？”
“我靠——是韩子浩……韩……子浩，他让我们给你点颜色尝尝。”
录音最后以后祁琛一声冷哼结尾。
韩子浩？！
莫瑾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眉头紧蹙。祁琛伸手，轻轻把他额间的沟壑揉开：
“别皱眉。”
“韩子浩……”
怪不得今天他踩点到考场。
“所以我一路上听到的‘迟到半小时’是你？”
“嗯。”祁琛点点头，“还好监考的是吴老师，也没过多苛责我。”
“那你卷子写完了吗？”侯易安有些着急了。
“写完了。”
“厉害啊哥，语文考试迟到半小时还能写完，牛逼！”
祁琛：“先写的阅读和作文，后面选择来不及直接蒙了。”
莫瑾微微颔首，思索着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招惹到韩子浩了？”
不怪莫瑾奇怪。莫瑾待在南中快两年了，除了自己班级的同学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南中厉害的角色很多，但莫瑾一直都是最突出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南中重理轻文的传统。南中的理科实力在整个浦安都是数一数二的，理科班的学生也是以理科三大门为主，相比之下，语文英语来有些偏科。
莫瑾突出就突出在，不仅理科好，文科成绩也不错。
一个完全的六边形战士。
高一分班的时候得知莫瑾选了理科竞赛，带过莫瑾的历史老师虽然理解却还是难掩的惋惜。
在基本没有劣势科目的情况下，莫瑾在南中这一届可所谓是一骑绝尘，让所有人望其项背。
因而真正能让给莫瑾留下印象的人很少。
莫瑾很不理解。
祁琛干了什么缺德事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不会是……”侯易安灵光一闪，“不会是因为物理竞赛的名额吧？”
莫瑾的指甲掐进自己的虎口，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不至于吧……”
祁琛也难得的蹙眉：
“他物理竞赛没晋级……所以呢？怪我？”
“当然不能怪你。”童诗和曲颖带着陈琦走了过来，“我找二班的人打听了一下。韩子浩就差今年这一场物理竞赛，他只要在这场比赛上得到任何一个奖项，他的保送名额就能顺利申请。可是……”
“这次他连省赛都没进去。”
“可是，他在语文考试的时候搞小动作，不还是没什么用吗？目的在哪？祁琛还是能去参加比赛啊？！”
“不一定。”莫瑾缓缓开口，脸色不算好看。
“对，真的不一定。”徐泽应声道。
祁琛轻轻摩挲下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大胆阴谋论一下哈。”曲颖开口了，“祁琛之前几次语文周测都是A+，就是说在年级都至少是前五。之前去惠惠办公室交作业，惠惠也很喜欢你，对你也是大夸特夸，说——
‘实验一班先前有个莫瑾，现在又来个祁琛，真是学语文的理科男中的一股清流。’
“那个时候，韩子浩也在，他是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是因为嫉妒？就因为语文老师夸了祁琛几句？人类的嫉妒心还真是莫名其妙啊！”童诗有些匪夷所思。
“不止。”祁琛抬头，望向揉着眉心的徐泽，莫瑾也有些烦躁：
“别揉了，再揉你眉毛要掉光了。”
徐泽：“……”
徐泽忍了好几下才忍住没把这二臂按进桌子里：
“语文考试找人来找祁琛麻烦，如果祁琛没有反抗就这么被打了，那这场考试注定会被耽误，翠林园那边没有监控，没有证据，到时候学校如果不愿意查，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祁琛在惠惠眼里形象十有八九会打折扣——考得好不好先不说，没有请假缺席月考，偏偏只缺了这一门，惠惠会怎么想？”
“如果反抗了。”莫瑾接着徐泽的话，开口道，“那就对他更有利了——反抗了，那就算打架斗殴，还是跟校外人员打架，批评肯定少不了，闹大了可能还会背个处分，如果这个处分真的背上了，那无论如何这学期的这次物理竞赛你是去不了了。
“南中绝不可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一个晋级竞赛的名额，你去不了按排名顺位，就该是他了。再者，考试期间被人找麻烦，哪怕你回来了，又怎么保证能平稳完成考试呢？更何况，或许他真的没想过让你能够参加这次考试。”
祁琛笑了，轻轻拍了两下巴掌：
“一箭双雕，好计谋。”
“再好的计谋也比不过你这么前卫的思想。”徐泽看着祁琛手机上明晃晃的录音文件，是真的有些佩服祁琛了：
“你是怎么每次都能想起来开录音的？”
祁琛的指尖一顿，半晌，笑了笑：
“习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