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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您没听过‘云中鹞’的名号?”中年汉子有些惊讶,随即又露出恍然的神情,“也对,您看起来不像江湖人。那是赫赫有名的侠盗,偷的都是不义之财……”

    “盗就是盗,什么侠不侠的?”老者轻嗤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褚笑眉又问:“我方才听你们说,宝物失窃的是童侍郎——可是户部侍郎童建柏?”

    “正是。”中年汉子道,“姑娘对朝堂之事似乎颇为关心?”

    “倒也说不上是关心。”

    她父亲褚惟庸曾是吏部尚书,江铭此前做过礼部侍郎,后又任刑部尚书一职。都是六部的高官要员,她身为家眷,彼此常来常往的,自然早已熟识。

    “我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人能从侍郎府上偷走东西。行事如此嚣张,就不怕被官府抓住吗?”

    中年汉子道:“这就是‘云中鹞’的厉害之处了。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官府也拿他没办法。”

    褚笑眉忍不住想,若是能请这位侠盗出手,定能从褚宅中取得信物。她便也问出了口:“你们可知在哪里能找到‘云中鹞’?”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姑娘,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镖师,哪里能知晓此等神秘人物的踪迹?”

    褚笑眉叹息一声,老老实实地去寻下一家镖局去了。

    沧浪镖局,镖头听见九两银子这个数目,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待听完褚笑眉的请求,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这钱我们不敢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小唐,送客。”

    “等等!”褚笑眉连忙道,“容我再打听一件事,你们可听说过‘云中鹞’?”

    “听过他的传闻,都说他是劫富济贫的侠盗。”镖头面露困惑,“姑娘问他做什么?”

    “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

    镖头道:“姑娘说笑了。有关‘云中鹞’的故事,我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怎会清楚他身在何处?”

    褚笑眉又询问了四家镖局,果真如第一家的镖师所说,没人敢接她的单子。这样的事,恐怕当真只有“云中鹞”敢做。

    但寻这位侠盗帮忙,又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官府都抓不到的人,凭什么被她找到?

    天又快黑了,褚笑眉仍旧返回桥洞过夜。

    乞丐们在谈论今日讨到了多少钱,那名脸上有刺青的青年从怀中取出一包胡饼,给众人分食。

    半张胡饼递到褚笑眉面前,她摆了摆手:“多谢好意,我已吃过饭了。”

    抱着小孩的妇人询问:“姑娘昨日不是说身上没钱?又是哪里来的钱吃饭?”

    褚笑眉一时被噎住,磕磕绊绊地撒谎:“那个……白日里遇到了好心人……”

    “我今日才是真的遇到了大人物哩!”脸上刺青的青年道,“有一个手执折扇、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哥向我打探消息,给了我一粒碎银!不然我怎的有钱买这些饼?”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向他投去。没人再追问褚笑眉的事,她暗自松了口气。

    瘸腿的乞丐问道:“他向你打探啥了?啥消息能值这么些钱。”

    青年道:“他说他是外地来的,想出售一些极贵重的珍宝,问我有什么好去处。”

    瘸子道:“就这?这有啥好问的?要是来路干净,那就卖给胡商;否则就卖去黑市……”

    “哎,若是堂堂正正来的宝贝,哪里会卖不出去?”青年道,“他手里的肯定是赃物。”

    褚笑眉神色一凛。

    前脚侍郎府刚丢了宝物,后脚就有人打探去哪里可以销赃。莫非……此人正是那位“云中鹞”?

    即便不是,贼都是要销赃的。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兴许也可以找到他。

    她插嘴问道:“既是赃物,那想必就是要卖到黑市了?”

    “黑市其实也不是最好的选择。”青年解释道,“卖到黑市,一是会折价,二是来路不正的上等珍宝,普通的商贾也未必吃得下。

    “所以,我给他推荐了天星阁。”

    抱孩子的妇人询问:“天星阁是什么地方?”

    青年悠悠道:“天星阁,可说是天下珍宝齐聚之处……”

    天星阁,褚笑眉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管是大雍还是西域的宝贝,从古董珍玩到明珠美玉,从奇花异草再到昆仑奴、新罗婢……无所不有,皆可竞价购买。

    寻常金银之物,在此处是最卖不上价的,甚至都不配被抬进天星阁的大门。

    “真有这么厉害吗?您是不是唬俺哩?”

    见有人质疑,青年拍着胸脯保证:“要是我骗你们,就让我来世做狗,落进畜生道!”

    似是为了继续说服其他人,青年继续道:“咱们京城民间流传着一句俗语,做爷娘的常跟孩儿说,‘你即便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摘给你’。其实这个‘天上的星星’是讹传,原话指的就是天星阁。”

    妇人问道:“这是怎么个说道?”

    青年道:“曾经那位京城第一贵女——褚家娘子,你们都听说过吧?”

    骤然被点名,褚笑眉听他说起自己的事,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兴趣。

    只听那青年口若悬河:“褚家娘子六七岁时,已是天星阁的常客,若碰上喜欢的物件,时常一掷千金。

    后来在宴会上有人提及此事,委婉提醒褚惟庸太溺爱孩子。他却笑呵呵地把女儿抱进怀里,说:‘吾女乃掌珠,既求天星诸物,吾必予之。’

    这番疼爱子女的慈父之言,一传十十传百,就传成了我刚刚说的那句话。”

    褚笑眉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笑道:“虽然我只是个乞丐,但我们这种常年在街头巷尾晃荡的,消息才最灵通。”

    “你别听他胡咧咧,说得跟亲眼见到的一样。”瘸子嗤笑出声,“权贵家的事,他怎么可能清楚?我看啊,他这张嘴只会吹牛皮。”

    青年道:“你不信就算了,少来污蔑我。”

    褚笑眉无意再参与他们的争论,只在心中默默记下:天星阁、黑市,这两条销赃的途径。

    要查“云中鹞”,不妨从此入手。

    沿着朱雀大街向北走,于一座三层楼阁前停下。屋顶样式是从西域传来的盔顶,像是一朵垂坠的铃兰花,正中立着葫芦形琉璃宝顶。额坊上彩绘着八仙与四神,牌匾金漆“天星阁”的字样。

    绝大多数人活一辈子,也无缘一睹阁中的豪奢场面。唯有权贵、富商之流,才可进入其中,参与竞价。

    褚笑眉如今也不能进去。一是她眼下并无身家,二是江铭正在满京城找她,天星阁的人又识得她,她不想暴露行迹。

    她蹲守在街上,打算碰碰运气。

    直到一个手执折扇的白衣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此人身上有三怪:其一,他进去时随身带着包裹,出来时却是两手空空;其二,天星阁每日的竞价于午后开始,而眼下才到辰时,他现在离开,显然不是买家;其三,他那身绸衫用的是生丝,而非熟丝,价格更低,质地更硬,想来并非大富大贵之人,绝不可能逛得起天星阁。

    褚笑眉怀疑,他便是前来销赃的“云中鹞”。她隐在人群中,悄然跟上去。

    白衣人琼姿皎皎,玉影翩翩,那身并不名贵的衣裳,竟被他穿出了风流公子的潇洒之态。

    他游手好闲,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折扇一展,露出其上“明月清风”的狂草。

    “爷,看看我这个女儿吧!水灵得很,带回去暖榻也使得!”一名瘦削男子将女孩往前一推,阻住了白衣人的去路。

    女孩发间插着一根草,瘦得令人心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爷,别买我……”

    男子厉声喝止:“闭嘴!你这只会张嘴等吃的赔钱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想拖死我们一家人不成?”

    女孩骤然红了眼圈,带着哭腔央求:“爷,求您别买下我。阿爷好赌,家里的钱是他输光的,他卖掉了我,接下来就要卖阿弟阿妹了。”

    白衣人却恍若未闻,直直向男子问道:“多少钱?”

    “我这闺女长得清秀,而且还勤快能干活!”男子试探道,“您就给八两银子,怎么样?”

    褚笑眉在心中冷哼:此人方才还嫌弃女儿只会张嘴等吃,如今要卖上价,倒说起她勤快能干了。

    白衣人也不讨价还价,直接将银子递过去:“好,就八两。”

    男子乐得合不拢嘴,把钱塞进一个破破烂烂的藏蓝荷包里,又把荷包藏进怀里:“您真是爽快人!”

    二人正交付身契,女孩被迫摁了手印,掩面而泣,瘦弱的肩头不断抽动。

    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似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丝毫留恋,背影消失在街角。

    女孩目送许久,抬手抹了把眼泪,终于决然地跪下:“爷,往后奴就是您的人了。”

    “别!你可千万别跟着我。我习惯了逍遥自在,不喜欢带着人。”白衣人将身契塞进她手中,又递给她一个破破烂烂的藏蓝荷包。

    那荷包褚笑眉看着眼熟……等等!那不正是方才那个卖儿鬻女的男子身上的吗?

    女孩错愕道:“这……”

    白衣人道:“从你爹身上摸来的,不必谢我。”

    女孩急忙拆开荷包:“好歹要把您的八两银子还您……”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白衣人仰天笑道,“早日找到立身之本,解救你阿弟阿妹,方是长久之计。”

    褚笑眉心头一震,想不到此人买下这个女孩,竟是这般用意。

    白衣人收敛了笑容,目光穿过来往的路人,直直投向褚笑眉的方向,扬声道:“姑娘跟了我一路,如今也该现身了吧?”

    眼看行踪暴露,褚笑眉只得上前:“郎君倒是敏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您,您可是侠盗‘云中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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