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翼是夏侯尔蓉的骄傲。
那年尊忆搬到越王府不多久,尊翼就出生。
夏侯尔蓉特意起名为尊翼,和尊忆重音,想借此打击纳兰一族的气焰。
谁知尊治竟也同意了这个名字,还封了夏侯尔蓉为继越王妃。
可惜尊翼不喜欢读书,他唯一喜欢就是玩。
他自己的小院子,越王宫的后花园,骑马场,射箭场,甚至母亲的坐轿都是他可以玩的地方,凳子,花瓶,香炉,甚至玉筷都是他的玩具,他可以从白天一直玩到天黑,从来不感觉到累。
纵使他那城府很深的母亲,可以用各种计谋迷得王子尊岳团团转,在新近妃嫔不断的越王宫后宫,独霸尊岳的宠爱,可对这个儿子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纵使千万种方法都试过,她依然不能让她的儿子对玩的热情有任何消减。
“你这样以后怎么当国君!”有时她气的怒目对着尊翼大喊。
“母亲,你错了,皇爷爷才是国君,我不是……”尊翼摆弄着手里的竹球,连看都不看他母亲一眼。
“母亲没有错,尊锵早已过世,你皇爷爷以后肯定会传位给你父亲,你父亲以后肯定会传位给你,这不对吗?”
“那还有尊忆姐姐和姐姐呢!”
“五洲还没有女子当国君的道理,再说,尊忆?哼,她哪里配!”夏侯尔蓉哼了一声,她母亲坟头草都几丈高了,而她夏侯尔蓉才是越王府后宫的霸主,她的儿子才是以后尊国的国王,而她才是以后的皇后和皇太后。纳兰若和尊忆这种小角色,只配给她端洗脚水。
“姐姐都不配,那我更不配了。”尊翼继续摆弄竹球,淡淡的说。
夏侯尔蓉气的眼睛都快冒出来了,她气的一把抓过尊翼手里的竹球,狠狠的扔掉一边,对旁边的张宦官说,“带公子去抄书,不抄完《礼义》不许吃晚饭。”
尊翼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他天生有拉帮结拜的天赋。
伺候他的宦官大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老油条了,平时谁最得宠,他们就听谁的命令,可只要得宠之人一旦失去宠爱,马上就变脸,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可尊翼却有这样的神力,他可以让宦官在任何情况下乖乖听从自己的指令。
即使当他那得宠的母亲,要求宦官看着他练剑读书的时候,他依然可以逍遥自在。
拜尊翼所赐,那些伺候他的宦官们的学问和箭术都精进了,而尊翼却依然沉迷在自己玩乐的世界里面,不可自拔。
这完全违背了夏侯尔蓉当初的意愿。
于是尊岳这才求了尊治让他进宫读书,宫内清净,宫女特都有分寸不敢胡来,希望借此约束下尊翼。
元宵一过,尊翼也搬进了宫,和尊忆一起在太学院读书。
尊治特地为他挑选了三位陪读侍郎,国子监祭酒范大人的嫡孙范植,翰林院宋大学士的次子宋之元和太常寺文博士的独子文子由,他的骑射老师也都是久经沙场的青年将领,由此可见尊治对他的期望。
新年开学第一日,尊翼终于见到了长大后的尊忆。
尊忆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异母的弟弟。
虽然他们处于竞争关系,但尊翼根本没把尊忆放在眼里。
母亲告诉他,女子读书无用,五洲也全无女子掌权的先例,他的竞争来自于尊锵的那边的皇子,所以去了太学院要努力表现,多多引起先生注意,这样尊治也能多看他几眼。
可尊翼好玩的天性被新环境激发出来,他一刻都闲不下来,一会摆弄书桌上的金碟子,一会又拿笔在宣纸上草草画上几笔。
可有先生看着,他不能离开书桌,于是不一会他就有点烦了。
他撩开中间的纱帘,看到邻座尊忆的头上闪动的蝴蝶金簪。
趁着尊忆低头看书之际,他悄悄跑过去,一把将金簪抓了下来。
尊忆头皮一紧,似是有人偷袭,忙跑到一边,却看到尊翼手里拿着她的簪子。
尊翼没想到尊忆竟然比他高的这么多,吓得一哆嗦。
看到尊忆站了起来,文清言放下书本,问,“郡主,是我讲错了么?”
“先生,尊翼拿走了我的发簪!”
“世子也是年幼,贪玩也是有的,世子,君子不取他人之物,请把发簪还给郡主。”
尊翼战战兢兢的递给尊忆,还说,“皇姐,你这蝴蝶真漂亮,如果加点颜色就更出彩了!”
尊忆夺回簪子,示意流萤过来拿走,说,“赏你了”。
又呛尊翼说,“喜欢就自己买去,拿别人的算什么!”
尊翼讪笑着,磨磨蹭蹭回到了自己书桌旁。
他注意到尊忆背后还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她葡萄一般的水灵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尊翼。
尊翼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惊呼,世上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孩,他文盲脑袋实在想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乌雅姒的美貌。
文清言继续讲“治国之道,贵在得人。得其人,则政平而民安……”
尊翼则继续小心翼翼的盯着乌雅姒看,他在想,郡主姐姐后面的妹妹是谁呢,难不成是另外一个郡主妹妹,如若是其他人就好了,那漂亮的脸蛋说不定还能摸一摸,如若是个郡主那就只能远观不可近闻了。
尊忆却边记边想,怪不得皇爷爷连律光此类的商贾都要请进宫听取意见,原来是在拉拢人才。
下了堂的尊翼坐在凳子上不走,他假意整理书本,等着尊忆先走,这样他好跟着她们,看看这个漂亮姐姐去哪。
谁知尊忆跟文先生聊个没完,他坐的屁股都要生根了。只好独自站起来要走,一转身却看到漂亮姐姐在小池边喂金鱼。
“这池水挺深的,小心栽下去。”
“哦,谢谢提醒。”漂亮姐姐往后挪了挪,将手中鱼食远远投入池中。
“这鱼都游不动了,肯定是你天天喂,把他们都喂的胖的游不动了。”
“我又不是天天来,哪能天天喂。”乌雅姒回道。
“太学院还能让你休假,告诉我怎么休吧,我也不想天天上课。”
“我可以,你不行,我一个侍读侍女,自然只是轮班时候才来,你是皇孙,自然得每日都来了。”
“哦,这样。”尊翼心中窃喜,他大胆的瞪着乌雅姒的脸庞,问,“可否知道姑娘家父任在哪里?”
“哦,我父亲现任工部侍郎。”
“哦,久仰久仰。”
“久仰什么?”乌雅姒疑惑,“你见过我父亲。”
“他当然没见过,他就是想认识你!”尊忆瞟到尊翼和乌雅姒聊的火热,赶忙辞了文先生,小跑出来挡在乌雅姒身前,说,“你个浪荡子,离乌雅妹妹远一点!”
“郡主姐姐,我才几岁,你就叫我浪荡子!”尊翼气的鼓着腮帮子。
“刚才摘我发簪不是你?还说不是浪荡子。这毛病不改,迟早就真成了浪荡子!”
“郡主姐姐,你的发簪确实好看,我就是想摘下来仔细看看。”
“你收到的好东西还少,连个发簪都稀奇,还拿来当借口,你无非就是想当众让我难堪。跟你这种人,何必多说!”
尊忆气呼呼的拉着乌雅姒走开了。
“郡主姐姐,我真的不是!”尊翼连忙解释,“跟吃了炮仗一样,她是一直都这样吗?”他问宋之元。
宋之元摇头,说,“臣与郡主并无交情。”
见尊忆不理他,尊翼也气呼呼的甩着袖子回到了弘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