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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敌对

    那一年的七月,六岁的五世谷域圣王被迎进神都。

    纯朴的断谷州同胞们在他前往神都的道路两旁匍匐,蜿蜒的路途被人们衣衫的色彩渲染成了一条色彩缤纷的河流,这条河流寂静充满力量,他的座驾就在这汇聚着宏大信仰力量的河流中缓缓向神都行去。虔诚地叩拜祈福的百姓们无法知道,这神圣的、得到至高无上祝福的一刻来得多么不容易。尊贵的谷域圣王差一点就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从信徒们的视野中失去踪迹。

    在神都神馆中默默地念着古语的迎候五世谷域圣王的四世神主沈农,为此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六年前的深冬,尊贵的四世谷域圣王萧嘉不明不白的在神都去世,这一年他年仅二十七岁。之后,理心派长老南杰禁止寻找转世神种。

    四世谷域圣王的去世,历史上一直众说纷纭,较为普遍的说法是南杰派人刺杀了四世谷域圣王,因为四世谷域圣王对其进行诅咒,使其患病。

    当时南杰掌控着日则地区,而理格派在日则的庞大势力影响了南杰势力的扩张,除去了理格派的领袖圣王,南杰就是除去了心头之患。在四世神主的一再请求下,南杰才勉强同意寻找圣王的转世神种。

    五世谷域圣王从出生,就注定要与南杰敌对。他要清除南杰的势力,才能保证理格教派的发展,才能完全彻底的掌握谷域广阔土地上的尘世之权。

    这个过程必然漫长而艰辛,没有谁确定他能做到,即使是四世神主沈农也不能确定。可他确确实实做到了,一步一个脚印,不仅坐稳了圣王之座,也坐在了谷域的顶峰。

    段青皓拜沈农为师,入圣学阁学习,他有很好的天赋,能力很强,使神都众人看到了新的希望。冬夏交替,一年又一年,段青皓慢慢长大,十三岁那年举办了封王仪式,从此他成了谷域五世圣王。

    他开始学着长大,试着去思考那些所谓的大事,去学习更高强的本领,去打通人与神的界限,去创造新的位面。他学习能力很强,又天生自带灵气,很快神都的人已经教不了他了,他便自学,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的痛彻心扉。这个少年逐渐脱去身上的稚嫩,变得强大起来,他真的做到了天人合一,将传说中的变为现实,也验证了高僧的那句话,他不是老虎,不是狮子,却在震慑着谷域上壮硕的虎与狮,向他们展示谁才是谷域之城真正的主人。

    他获得了最高的权利,却没求的自由。他是谷域的圣王,他是元婴大能,他是至高无上的圣神。可是他到底是累了,也厌倦了,他开始常常闭关,常常不见任何人,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他召见了一个人。

    “传神馆馆主阮桑前来。”段青皓的声音从阁内传出。

    “神馆馆主阮桑前来拜见圣王。”阮桑在阁门外一边行礼一边道。

    “进来。”

    段青皓的左膀右臂,谷域高原的摄政者,年轻的阮桑弯着腰走了进来。五世望着自己的爱徒走近自己,眼光中充满慈爱。他非常的欣赏这位青年,他给予了阮桑最好的教育,授予了阮桑最大的权力。如今,阮桑是成功的青年领袖,五世深为自己的眼光骄傲。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那几天,阮桑天天往明使阁跑,二人似回到了从前段青皓教导阮桑学习的时候。直到有一天段青皓再次唤来了阮桑,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二人,段青皓最后打量了他一眼,阮桑不经意间落下泪来。

    “哦,我的孩子不要哭泣,我是圣神,我还会回来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依旧按照我想的方向发展。段青皓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青年,他相信他可以做到。阮桑望着眼前这个慈父般的男子逐渐没了声息。他从无声的落泪变成了有声的哭泣,无数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他到底是不愿意相信段青皓的死亡。

    据说当时段青皓死的时候,一束金光从他的体内发散了出去,在天空呈放射状向外扩散至消失,而有一束向着断谷州的方向去了,而那刚好出生了一个小男孩儿。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阮桑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山脉,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这一晚之后的金神宫,依旧神秘庄严而寂静,之后若干年,神都众人打听来的消息都是“圣王在修行”,极少有人在见过圣王的真容。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晓,那一夜,谷域五世圣王溘然长逝。睿智的阮桑命令将五世的遗体用盐水抹擦、风干,用香料和药物处理后封入圣骨塔,秘不发丧。

    这一年是谷历铁牛年,在谷域的大地标志着一出大戏的开幕。序幕缓缓拉开,谁也不知这出故事最终将怎样落幕。

    当尊贵的谷域五世圣王最后一缕轻微的呼吸散去,阮桑的耳侧,世俗的圣戏一鼓一钹缓缓敲响,长号低沉雄浑的声音暗暗涌动,两种声音纠缠不去。

    他是金神宫、谷域的伪者。他既要稳定,又要起舞。

    阮桑走出圣王的房间。幽暗的金神宫长廊曲折,无穷无尽。他脚上的小翘靴包着生牛皮的鞋底踏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沉稳、寂静的声音。风雨欲来,浓黑的云团在金神山上空翻涌。

    他屏退侍从,一个人穿越长廊,向着权力之座走去。他将成为权力的代言人。

    金神宫,这座美丽的白色宫殿,多少次宏大庄重的宗教仪式在这里开始又结束,多少次波诡云谲的事件在这里掀起波澜又归于平静沉寂。

    它的墙体宽厚,金神宫的窗台足有两米厚,宫中假山活水交错,楼台交落,它的穹顶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彩绘,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下来,形成斑斓的光影,令人目不暇接,金神宫的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着庄重和神秘,让人不由得屏息凝神。

    谷域圣王在这里长眠,而一个叫阮桑的青年掌控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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