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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动荡少年时

    苏祢性子自小温厚平和,也许是这一路总有流言相随,表面上她与人宽厚,不愿争抢,比同龄人要成熟一截,内心却也是较旁人敏感细腻许多。

    三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是市里的重点,高中部的学生大多也是由初中直升而来,班里的同学情况普遍如此。

    大家有共同的曾经,现在自然不缺共同的话题。

    苏祢来自西南,对于普通话听没问题,只是她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都不常开口,只静静地听着,回答也简短,一口普通话并不流利。

    上课时,面对老师的提问,简直不能再心虚。然而墨菲定律,毫无例外,同学们都乐得听她结结巴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祢说完话后时常能听见有人模仿,再引来一阵嗤笑。

    她所到之处会突然安静,等走过后同学又恢复了交头接耳,而且并不避讳地,开始用高人一等的眼光打量,仿佛这人穷酸却不自知,可怜兮兮。

    开始她不知缘由,只是告诉自己没关系。

    后来她曾在垃圾桶里找到自己的试卷,座位下多出垃圾,书包常掉在地上被人“不经意”踩脏,才知道这世间原来真的存在无来由的恶意。

    实在不想多费精力,慢慢的,她也就不再说多余的话,只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做题。

    能量和质量守恒,她得到和失去的是否能在天秤两端不倾斜。

    三角函数就在自己的界限里舞动着,流浪着,重复着,不知疲倦。

    钠和水应该是上辈子的一对情人,这辈子相遇时猛烈炽热,却不能共存。

    电路图的复杂难缠,不过人心。

    一早,苏祢走到教学楼下时,发现一向不到最后一分钟不进教室的灵听今天居然早到,依旧随意挎着书包,慢腾腾挪着步子。

    他们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进教室,苏祢看到自己桌子下面满是纸屑,便径直走向教室后的垃圾桶旁,准备拿扫帚清理。

    只听见重重的一声,书包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弄这么脏你们当这养猪呢!”灵听冷着脸没看向任何人,将凳子狠狠向外一推,拿了本书垫着就趴在了桌上。

    苏祢当时心里不过觉得好笑,养猪?

    那她是被养的还是?

    多年后讲起这段往事,灵听同学为自己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壮举鼓掌,问阿祢是不是那时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此芳心暗许。

    阿祢笑了笑,只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说她是猪,就算有小小的感动也被那只猪吭叱吭叱地给吞了咽了。

    灵听一脸难以置信:What!!?

    这孩子打小呢就想这么多,现在不得成精了啊。

    接着又向苏祢身边挤了挤,贼笑着问:“媳妇儿,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着了本少的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

    阿祢说,这是秘密,天知地知。

    无论对方如何撒娇,她都没有再说一字。

    那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傍晚,十年后,我依然记得。

    少年惊艳的容颜,一只像极了他的猫,就这样,在我的记忆里生动而热烈地活着,理所当然。

    或许预感我们终将别离,后来我总是会把短暂的东西长久化,一般的东西美好化,却发现,你之于我,不是一般,是最美好。

    那年的运动会,苏祢第一次觉得人生艰难。

    因为棘市冬天极冷,考虑到学生,三中的运动会要早得多。

    苏祢认为,或许这是夏季运动会......

    鞠仰清作为体育委员,本想着运动会终于可以有个正当理由大家一起玩耍,可是在这样的尖子班,大多数女生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体育训练上,等到项目报名快截止时,人数寥寥无几。

    于是他只能跟在那群小姑奶奶屁股后面,苦口婆心求她们上一个,不然班级会直接被扣分。

    最后没办法只能强制报名。

    “诶那谁,二胖,铅球你来吧,一顿吃三碗饭,这点力气还是有的。”那个扎着长长的双马尾,身宽体胖的姑娘瞪了他一眼。

    “踢毽子林琅啊,初中课间我看你们几个女生都要踢上天了,这会儿害什么羞呢。”

    林琅正准备开口,鞠仰清立马堵口:“大家还是要有集体荣誉感,这运动会不是我一个人的运动会,少学这两天也不会怎么样吧。”

    运动会当天,苏祢被安排在大本营里写通讯稿。

    下午的比赛田径类多,女生的三千米始终没有人愿意去。

    鞠仰清说破嘴皮子也没用,最后没办法,只能用数学的随机抽样,抽到谁谁倒霉,只能认命,而且名单保密,到跑步开始前才知道,到时候根本没办法不上场。

    苏祢觉得,这种缺德缺大发了的法子应该不是鞠仰清自己想的,倒像是他旁边那个假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同学琢磨的,反正事不关己,他乐得看戏。

    听到广播里念了三遍自己的名字,苏祢只想说:这运气......真,他妈的。

    苏祢领了个写通讯稿的差事,苏弋是知道的,放学路上她提到过,广播里这突如其来的三千米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早上要他负责的事情太多,这会便抽空来到赛场边,想给苏祢加加油,一眼就见她脸色苍白,心如死灰地站在起跑线前。

    苏祢中午的时候发现自己亲戚来了。

    这烈日当空,这人头攒动,人生的另一个名字啊,叫艰难。

    枪声一响,苏祢便被挤到了队伍后边,到第四五圈的时候,整个小腹扭绞在一起,后背全是虚汗,嘴唇干裂到见血。

    她不敢停下,紧跟着前面一名。

    苏弋看她脸煞白,捂着腰一侧,跑得十分痛苦,心想等会去鞠仰清那儿说他一顿,找谁不好,偏让苏祢去凑人数。

    最后一圈时,苏祢心想如果没有后勤的同学来扶,自己怎么也得走回大本营再晕。

    想着想着,终点临近,别说冲刺,连迈开双腿都费劲。

    她却在终点的群众里,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高瘦清秀的身影,怎么那么像苏弋。

    越近,苏祢心里越慌。

    在跑过终点的一瞬间,她迅速避过身旁拥挤的人群,低着头向大本营走去。

    苏弋被乱作一团的学生挡住,身边被围得水泄不通,看她就要走远,大叫了一声:“苏祢!”

    少年本就自带光环,身边少不了倾心的少女,自打来到操场,这儿一半女同学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现在的模样,只会给苏弋丢脸。

    加快脚步,就当没听见。

    “苏祢!你等我一下!”少年又喊了一声。

    后背似乎要被盯出个洞来。

    苏弋身边竟然给开了条道,他小跑着来到女孩身边。

    “怎么样,还好吧?”苏弋关切地看向她。

    “还,还好。我,先回教室了......”苏祢咬着唇,不愿抬头。

    “我陪你过去,先喝点水。”说着,苏弋把扭开瓶盖的水放到了苏祢手上,随她一起穿过操场。

    一路上,她总能听见身边零零碎碎的声音,最后叹了一口气:“阿弋,我先去卫生间,你去忙吧。”

    “行,照顾好自己。”

    苏祢身边的人,大多优秀,她想自己虽不出众,也未能平庸,便乐于站在路边,做一个鼓掌的人。

    当路边鼓掌的人并非自愿地站到了路中央,接受目光的洗礼,赞扬或贬责,好意或恶意的评判,苏祢觉得,这并非她所盼所想。如韩家二老,平逸安然地度过此生,便是极好,当然,如果没有自己半途离去的话。

    操场另一边,鞠仰清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对兄妹:“我们班那苏祢也姓苏,不会是苏家那个吧?”

    灵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猪,都让我对猪有了愧疚感。”

    “兄弟我觉得,苏弋会,宰了我俩。”

    “不,是宰了你。”

    “啊啊啊你好狠的心啊不顾为夫的命......”

    “票子我会好好用,房子我会好好住,马子我会好好养,你安心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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