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现在有点喜忧参半的感觉。

    刚看到分班名单的时候，他还是高兴的，毕竟尖子都在他班里了。当扫到张舞演和施予夺时，眼前一黑。宋知意这个毫无悬念的物化生第一名一个人在班里激不起什么水花，可加上这两个他可能有的烦了。

    在名单末尾看到温戾和顾行的名字时，白苏开始手抖。两个文转理，温戾还好说，江湛二中总不可能杀过来把已经转学的第一名抢回去。顾行却是个爱惹事儿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比文科天赋更早在一中扬名的就是他的叛逆。更别提文科王牌教师金怡尚十分疼爱这个关门弟子，如果知道他转理，估计能闹腾好一阵子。

    头疼。

    可再想逃避也躲不了要去上开学第一课，白苏在一众老师半嫉妒半兴在乐祸的眼神中走出了办公室。

    站到讲台上时白苏已经调整好状态，拿着花名册自我介绍：“很高兴能看到如此优秀的你们聚在理科一班，真诚的希望你们在以后的每次分班考试中都留在一班。我是白苏，带数学，是你们的班主任。”

    班里的学生都不内向，哄笑着起哄要白苏请新同学自我介绍。

    同一个学校肯定多多少少都认识，大家的意思自然是让温戾上去。温戾也不推辞，旋即起身开口：“温戾，原来是江湛二中的文科生，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顾行单手撑着桌子准备起身，施予夺笑着开口：“行哥就算了，北城一中的大红人，谁不认识啊?”

    又是一阵哄笑声，夹杂着喊“行哥”的声音，温戾猜到顾行人缘好，也不免对理一班的热情程度感到意外，侧眸低笑：“人气挺高啊。”

    “没你厉害，一中和二中通吃。”顾行不太喜欢嘈杂的环境，听到温戾说话放下手里抓着的耳机回敬。

    “哪能啊，在他们眼里我肯定脑子不正常，文科学的好好的就转理了。”温戾笑了一声，回答完才发现他好像连着顾行一起内涵了。

    果然顾行眼角淡淡的笑意散了，又不是立马就带上了凶人的冷气，而是类似于哄哄就能好的薄怒，像娇生惯养大的小少爷。

    姓顾……温戾想了一下，北城顾姓不多，大家也仅只有一个，可虽然姓都一样，没听顾念之提过他有个弟弟啊。仔细看起来顾行和顾念之真的很像，只是一个俊气，一个就带了点阴柔之美，很难把他们错认成一个人。

    “你肯定正常，转理在情理之中”温戾找补了一句，果然顾行不甚明显的一笑，轻哼一声：“废话，我有我的计划。”

    起哄声已经停了，坐的离两人很近的人像见了鬼一样。都说顾行是高岭之花，对不熟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却和温戾瞬间就聊上了？

    半天过去全级都已经知道了顾行和温戾是老熟人——在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理科一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走读，六点就可以回家了。温戾犹豫了一下没要顾行的微信，说声再见先走了。温之柔说要带他去顾叔叔家去聚餐，迟了不好。

    顾行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施予夺向他摆摆手，顾行一抬下巴当是回应。他和施予夺关系不错，但实在跟张舞演和宋知意合不来。施予夺和张舞演又在谈恋爱，顾行更不多掺和，平时都在微信上聊。

    “大小姐你是蜗牛吗？”靳忘野靠在后门上，单肩挎着包，看顾行动作一点不见快，长腿一迈几步走到他面前，胡乱塞了几本书放到他书包里，拉上拉链背在了肩上，“快点的，急着回家打游戏呢。”

    顾行的父亲顾言他今天有应酬，车开出去了，这会儿接不了他。靳家和顾家关系不错，顾行和靳忘野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和靳欲止一合计就让两人搭伴回家了。

    “罕见啊，平时这个点在陪许筱满逛小吃街呢吧？”两人一路出了校门，顾行从校门口商店里挑挑拣拣出一块冰糕。准备扫码付钱，靳忘野随手拿出一个丢在柜台上：“都是因为谁呀？把你叫大小姐顾叔叔还真把你当女儿养了。”

    “滚蛋。”顾行扫了两人的雪糕钱，拆开自己的咬在嘴里，被冰的“嘶”了一声，“你就嫉妒爸爸和干爸都爱我，你跟个野草似的。哄我高兴了说不定疼疼你呢。”

    靳忘野也不生气，他不是真想吃雪糕，就抓在手里降暑：“你这丑恶面貌要被校内的迷弟迷妹见了，指定让他们大跌眼镜。”

    两人说笑着还没走到车前，顾行的手机就响了，是顾言他打来的电话。顾行听了一会儿应了声好，有些无奈的看着靳忘野：“家庭商务会议。”意思就是顾言他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之间的聚餐，说是朋友又牵扯着利益，说单纯合作又不止于此，在顾行看来麻烦的紧。

    “一般不是念之哥出场吗？顾叔叔舍得你抛头露面？”靳忘野把已经有些化掉的雪糕扔在垃圾桶，举着沾了袋子外面融化的水雾的手，到车前开门和顾行坐进去，抽出湿巾细细擦着手。

    “哥马上高考了，哪来的闲时间和他们一群商人玩？”顾行有点心烦，“我爸是要给我内定工作了。”

    顾家。

    温戾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无意听大人说话。正无聊着客厅的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在玄关响起：  “爸爸，我回来了。”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顾行愣了一下。顾言他冲顾行招招手：“小行，过来，给你温叔叔打个招呼。”

    温之柔冲顾行一笑，转向顾言他：“隐瞒的够深啊顾言他？知道你有两个小孩，今天才知道老幺是个男孩，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顾言他哈哈大笑：“小行，快过来给你叔叔陪个不是。之柔，这你不能怪我，我们小行跟那贵族小姐一样娇养着不见人，只委屈的念之陪咱们聚餐，一陪八九年。”

    “叔叔好。”顾行回过神给温之柔打招呼，还是有种梦幻感。他记得顾念之是提过他有个姓温的朋友，可真有点太巧了吧？

    “小戾，过来。”温之柔叫了温戾一声，佣人已经开始上菜，四个人各自落座。“小行是哪个高中的？看着和小戾年纪挺近的。”

    “也学不成什么本事，勉强在北城一中混日子罢了。”顾言他笑道，“闹了几个月要转科，也不知道在理科一班能学成什么样。”

    “这不是巧了。”温之柔一拍手，“小戾刚转到北城一中的理一班。”

    “所以你们已经认识了？”思考几秒后，两位老父亲异口同声的开口。顾行和温戾对视一眼，没出声。

    吃了没一会儿两人就被赶到客厅“交流感情”去了。温戾捏着手机的一脚，半天吐出一句话：“又见面了，好巧。”

    顾行眸子一翻，有些无语：“你认识我哥，认不出我？”温戾忍着没说你比你哥漂亮，失笑道：“念之哥和我有段时间没聚了，只是觉得你眼熟，但——”

    “那我哥真是白交你这个朋友了。”顾行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以前从来没在顾叔叔家见过你。”温戾也坐下，“没听念之哥提过自己有个弟弟啊。”

    “哪能让你知道。”顾行心里明白的很，顾言他打的一手好算盘，给自己儿子一点一点把路铺平。顾念之从小就被当作顾言他的接班人培养，自然要早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放在温之柔这种房产大鳄眼皮子底下长大，到时候温家多多少少会帮衬着些。

    而顾行则被规划了走从商这条路。四岁就认了在经济局工作的靳欲止干爹，从小娇养到大，和顾念之几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爸倒知道呢。”温戾干笑一声。

    “也不算知道吧。”顾行不怎么给面子。

    温戾一时语塞，话题又卡住了。两人干坐了一阵，顾行状似无意问了一句：“你和宋知意认识？”问完观察着温戾的表现，果然又是那有些迟疑的僵硬。

    “一个初中的。”温戾顿了一下，“算是朋友吧。”

    顾行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施予夺】：初中的时候宋哥给温戾表过白，被拒了。

    【施予夺】：后面我和张舞演谈了，温戾也不怎么赞成。

    【施予夺】：所以舞演就和他闹掰了。

    【施予夺】：可能他恐同吧。

    顾行回了句：“嗯，我知道了。”摁灭了手机笑了笑：“还是初中同学啊，今儿跟他连招呼都没打，我还以为人家嫉妒你长得好看。”

    “哪能。”温戾耸耸肩，“在二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中顾行是高岭之花，传言果然不可信，你很可爱。”

    “可爱？”顾行哼了一声，他极会看人，看准了温戾会对他好些才放开，“我这叫帅。”

    看着顾行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他，温戾就是有种想哄哄他的冲动，好像看到可爱的小动物总忍不住想摸摸：“对对对，你是帅，一中最帅的就是你了。”

    等顾言他和温之柔商量好事情出来，顾行和温戾已经加上微信打起了游戏，顾言他就这么看着他口中“情绪稳定不外露，有时候甚至有一点淡漠”的儿子已经快和温家的小子贴在一块，白皙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泛红：“快来救我，快点快点直接掏！”

    “当‘掏哥’不太好吧？”虽然嘴上这么说，温戾还是勇敢地没有和对面博弈，选择了直接救，险而又险的避过了一个“恐惧震慑”。

    “……”

    顾言他和温之柔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他俩是有点相见恨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