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王朝的子民凶猛好战,尤以北疆,西境为甚,朝廷对这些地方的统治很松散,仅仅只有形式上的统一,这些地区大大小小有几十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相互之间时常有冲突,朝廷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花费过多精力,便由着他们自己内斗,角出一个首领来,然后朝廷再去招安或者镇压,如此也可一劳永逸,省却了那诸多麻烦之事。
而故事,也就从这个背景下开始了。
西境多高原高山,地方辽阔,人烟稀少,常有苍鹰于长空搏击,羚羊花鹿奔走,于是这些动物便都成了部落的图腾和旗帜,西境大大小小三十六个部落,其中以动物为名的便占了大半。而苍鹰族,是其中最为悠久却又没落的一个,他们的栖息地不断缩小,苍鹰族族人凌羽,正在为这个事业而奋斗着。
“我老了,这新任族长之位,就让那些年轻人去争夺吧,那个凌羽就挺不错的,彪悍果敢,又不失智谋,是这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了。青冥,你觉得呢?”老者这话说得极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任何波澜,在身侧服侍的人哆嗦了半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怕什么,让你说就说。”老者声音里有些愠怒,冷漠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族长,那个……那个凌羽可是前任族长的儿子,您忘了当初您接替这个位子时他怎么做的了吗……”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老者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神情也有些凝重,那双浑浊凹陷的眼睛不知望着什么地方,深邃的让人不寒而栗。
营帐外,族人们在处理捕猎采集来的食物,忙活着今日的吃食,他们没有农业作物赖以维生,只有手中的利箭和□□的骏马,族中人无论男女,皆擅骑射,若是外族来犯,老妪妇孺也可上马迎敌,所以苍鹰族族长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女子也可竞争,不必依附于男人过活,族中人亦可与外族通婚,只是不能远离族群。
“这几日便要进行狩猎演武了,我也要拿个好名次,让那些男人们都瞧瞧,我们女子也可横刀立马,恣意平川。”
“嗯嗯,金兰,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我们族中最厉害的女子了,你若是男儿身,别说我了,估计族中所有女子都会为你倾心,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些才是,不然就连族里的这些臭男人都想勾搭你,他们才不配呢,哼~”
“好!等我夺了魁,日后给你带些男人回来,先给你挑!”
“哈哈,好!那就谢过金兰姐姐啦。”
“小青璐,记得到时候来捧场啊!”
“嘿嘿,当然当然。”
近些年崛起的大族,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对通婚不再有限制。传统的族内通婚,诞育的婴儿不是天生畸形,就是胎死腹中,偶有活下来的,大半也都孱弱,人丁不够兴旺,族群势力也就被削弱。
几个好战杀伐的族群大肆烧杀掳掠,夺取一切生存资源,将抢来的女子都带回了族里,那些女子被□□,被当做资源,在族群内被来回流转,一个又一个地受孕,生育。虽然这些后代血脉不纯正,在族中得不到认可,但他们的野性,身体却是极强的,正是这些生力军到处杀伐征战,族群才一点一点扩大,领地也越来越广。
但,这样野蛮血腥的方式并没有被所有族群所推崇,苍鹰族便是其一。苍鹰族作为最古老的一个族群,他们有自己的文化信仰,有自己的守护神,所以对这些禽兽行径,他们嗤之以鼻,却也不得不在通婚上做出一些改变。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狩猎演武的日子,狩猎在前,演武在后,参与的人需要在这狩猎比试中胜出,倘若猎物数量一样,便以猎物体型以及射杀难度来评定,之后每个胜出的人,都要到那场地上去搏斗,若是技不如人,便直接出局,存活到最后的人,才算赢家。参与之人两两对决,由狩猎比试角出第一轮优胜者。
为了尽量少些动静,以免外族察觉,也可顺应猎物奔走休憩的时辰,一大波人马乌泱泱地出动,难免不引人注意,也容易惊走猎物,参与者相互之间可能还会有恶性竞争,所以这样考量,倒也是对的。
按参与的人来算,分出了七十二组,年轻者居多。
“狩猎卯时开始,辰时结束,若不能及时回来清点猎物数量,按失败处理。每组间隔一刻出发,立此日晷为准,以免纰漏,若无异议,比试马上开始,影子落下便可出发。”
“第一队人马,出发!”
两人两骑迅速飞奔出去,在辽阔的荒原上留下两缕长长的尾迹。
一刻钟后,第二队人马也出发了。
“第三队!”
……
“第四队!”
……
“第五队!”
……
“第七十一队!”
……
“七十二队!”
第六十四队人马出发的时候,早先出发的几队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他们的马上都载着许多猎物,坠得连马肚子都遮住了,从数量上看,竟看不出谁更出色一些。
“好了,下去休息休息,等人到齐了准备演武吧。来人,将这些猎物清点一下,别弄错了。”先前的长者有条不紊地说着。上一次经历这样的盛会时,他还正值壮年,如今一转眼过去,自己老了,到孩子们登场了。
“鬣鼠,羚羊,狍子,麋鹿一只,兔子三只。”
“灰鸥,飞羚,羯羊一只。”
“前者胜出!”
时间过得很快,猎物一只一只清点着,出发的人们也都回来了大半。
观试的长者们等了许久,心中也有些焦躁。
“这风头最劲的凌羽和那女娃金兰怎么还没回来,这眼看就要到时间了。”
“别急,说不定这俩人猎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回来就慢了点儿。”
“是啊,以他们的身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族长玄暝目光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一切,众人说的话语他听得一字不差,他无声地沉默着,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嘘————一声嘹亮悠久的口哨传了过来,马蹄声也越来越响,一人一骑飞驰着,满面尘土,却意气风发。
“铁血!”铁血是凌羽的马的名字。听到主人呼唤,它立时抬起了前蹄,半个身子腾跃在空中。
“看我带了什么回来!血豹,还有灰隼,至于其他什么兔子之类的小兽,我让后面那个婆娘带着了。怎么,这次算我赢了吧,各位前辈?”凌羽大声说着,脸庞上满是少年的狂傲,他笑得放浪形骸,丝毫不顾及那几个老者的感受。
“喂,你这小鬼给我等着,敢让我帮你带猎物,你胆子挺大啊,一会我就找你算账!”金兰在后面追了上来,她的马背上驮了一堆猎物,那猎物拖了她好些速度和时间,急的她咬牙切齿的,她大声教训着凌羽,骑着马缓缓走近身前,下了马就要去打凌羽,凌羽也不躲不避,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他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会出言阻止的。
“安静!这是比试,不是你们两个打闹的地方!来人,把他们的猎物清点了!”
“是。”
“血豹一只,灰隼一只,斑羚一只,还有……”
“呐,这些也是他的。”金兰说着把那些小兽从马背上解了,扔到地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这些……”清点的人有些为难地看着那几个前辈,那几个老家伙沉默着,只当看不见。
“怎么,本姑娘说了,这些也是他的,我还没有到需要拿别人的猎物充数的时候。”金兰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有些蛮横。
“姑娘,够意思!”凌羽赞许地看了看金兰,却换来了一个白眼。
“是是……凌羽所获之物,还有鬣鼠四只,兔子三只,灰雀两只。”
“那这些……是金兰姑娘的猎物了吧?”
“那是自然。”
“金雕一只——”
“金雕?!”
“居然是金雕!?”
众人都惊呼着,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女子还能射杀如此凶残的飞禽。议论声喋喋不休,清点的人咳嗽了一声,又继续数着。
“冰狼一只,灰兔三只,狐狸一只,灰鹤一只。金兰姑娘,可有纰漏?”
“不曾。”
“好。”负责记录的人说完了话,便往那几个前辈面前走去,将结果告知。
“我宣布,凌羽和金兰所在的两组内,两人为胜出者,可参与之后的演武比试。”
“哈哈,我凌羽怎么可能输,金……兰对吧?金兰姑娘,此次多谢你啦。”
“你谢个鬼,敢使唤我给你当苦力,你真的挺不错。”金兰猛地踩了凌羽的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嘶……”凌羽疼得忍不住轻叫着,”这女人,力气这么大吗?”
看着金兰远去的背影,凌羽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旋即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这婆娘有点意思,不过一瞬间便又从那状态中抽离出来了,他只觉得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