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能帮我个忙吗?”凌羽斜靠在枪柄上,语气有些放浪轻佻,他一直盯着金兰看,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
“不能,还有,我叫金!兰!”金兰狠狠地踩了凌羽的脚,脸上的微笑僵硬又骇人。
凌羽这傻小子还以为金兰真的乐意帮他的忙,正喜出望外呢,冷不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你你!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个女人啊,比爷们儿还虎,看以后谁敢要你。”
凌羽这话虽然在气头上,但说的也极没有气势,更像是在试探作死的边缘。
“用得着你管吗?你这娇滴滴的样子就有人要了?你看看你,哪里像个男人,跟个三岁的娃娃一样,小孩子性子。”金兰斜睨了他一眼,装作嫌弃的样子,眼底带着一丝波纹。
“哎哎哎,打住打住,不说这个了,我来呢,是想让你帮我逃走,我可不想当那什么族长,还是让那老家伙受累吧。”凌羽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
“哟,怎么,咱们这在演武上出进了风头的英雄,还不容许旁人议论几句啊~”金兰转过身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呢,本来参加这次的比试就是凑个热闹,那老家伙一直看不惯我,我也不喜欢他。本来我就是来搅局的,打败所有对手,然后拒绝继位族长,想想那老家伙一脸震惊又愠怒的表情我就一阵暗爽,可谁知道,这老家伙还赖上我了!我都故意输给你了还不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真拉得下脸来,破坏比试规则。”凌羽本来吊儿郎当,一脸慵懒与困倦的样子,说着说着竟义愤填膺起来,那模样倒有些滑稽,惹得金兰一阵发笑。
“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反叛精神的。”金兰打趣他道。
“什么玩意儿,哥们这是在避险,那老东西那么急着传位给我,这其中定然有古怪!女人当族长又不是没有先例,可他却略过你这个明面上的胜者,点名道姓地让我来做这个,凭什么,哥们可不是人多就下不来台,不善拒绝推脱的人。至于那老家伙,在我这又没什么面子情分可言,我才不管他那么多。”凌羽开口争辩,神情和鼓动的唇角也愈来愈夸张。
“你个坏种!拿老娘当炮灰啊!你自己怎么不去验证你的猜想,拿我说事,亏我还以为你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这个不着调的样子当不了族长,然后自己识趣乖乖溜走,结果你跟我说你是怕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这小子!还以为你有点良善之心呢!”金兰气极反笑,叉着腰来回踱着步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没有哦,再说,参加比试的,除了我,应该没有人不想当族长吧,所以……我只是顺水推舟,怪不得我哦。”凌羽又端正了神情,嘴角带着一丝得意。
“漂亮!这事我不跟你计较,说说吧,比试的时候,你那动静,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别再用你那障眼法哄我了,我可没那么傻。咳,刚刚那件事不算,是你太狡猾了。”金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凌羽看她没了先前那般的气势,讲话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嘴角不自觉勾勒出一抹笑意,心里想着这才有了女子的样子,故作高深地开口道:“此乃鬼域降身之法,我偶然于梦中所得,实乃天命机缘,非外力可强求,其中精妙诡谲,我也只识了堪堪一角。”
“哦哟哟,不讲就不讲嘛,还扯什么命理机缘,你小子,我没兴趣知道了,你也别想找我帮忙,就这样,再见!不对,最好以后都别见,权当你这个人死了。”金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酷飒的背影。
“诶!唉……走吧走吧……小爷我自己解决。”凌羽说着摆了摆手,不屑地捋了捋鬓边垂下的的长发,提了枪走远了。
夜半时分,月亮已行至中空,被天上的薄雾隐着,月光有些晦暗,一人一枪的影子在地上倒映着,忽闪明灭。空中少有星星,也没有风声,看来明天是个沉闷的日子。
凌羽行至草野远处,在地平线落下的地方隐没了身影,又在更远处连绵的山体上重新出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凌羽最后回望,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躬身作别。
“哪去啊?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和你一起?!”族长玄暝苍老又嘶哑的声音在凌羽耳边骤然响起,又很快在山谷间回荡着,吓得凌羽一个机灵。随行的人一人一手搭在了凌羽的背上,凌羽心下一沉,还未转过身去看,便知道自己大概是跑不了了。
玄暝带了数十个人过来,要拿下凌羽,人手少了可不行。
“别妄想反抗了,跟我回去,这族长你做得便做得,做不得也要做得!”玄暝突然怒声呵斥,随行的几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老东西,我恨你一辈子!”凌羽气愤地吼着,他被那十几个人控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若是能近身上前,他多少也要威胁那老东西一番。
“喂,小鬼,你那什么秘术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用啊,让哥几个开开眼呗。”其中一人开口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也配!”凌羽立马顶了回去,心里暗暗叫苦,那降身之法损耗极大,没有个一段时间的休息是断然使不出第二次的,且威力未知。
凌羽索性也不再反抗,撂了几句狠话,便也乖乖地跟他们回去了。
老头一路上都不太对劲,他没怎么说话,虽然看着身体还算强健,但总有种感觉,他似乎孱弱了不少,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凌羽回去就被关押了起来,说是关押,不过是几个人轮番守着,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限制了他几天的人身自由,好让他顺利参加仪式即位。可他哪是坐得住的性子,不过待了半日便已觉得无趣,他知道外面有人守着,就一直干嚎,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吵得外面守卫的人耳朵生疼,那守卫烦的没法子,进去吧唧给了凌羽一巴掌,他老实了,一脸震惊,捂着脸错愕了许久。
“什么人?!”两名守卫对着来人齐声道。
“别误会,两位大哥,我呢,跟里面的人有点私人恩怨,我看两位大哥也挺烦他的,不如就让我代劳吧,保证他不会有什么意外,若是有人拿这个说事,也怪不到两位大哥头上。”金兰笑着说道,拳头已经攥紧,嘴角的笑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这小子是挺烦的,不过真让你进去了,岂不是说明我们两个监管不当!”一人挑了挑眉,那带着玩笑的话里有着不容漠视的威严。
“我可是金兰,比试的最后胜者,打过你们两个,没什么异议吧。”金兰说着笑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们两个,还故意转了转手脖子。那两个守卫识趣地翻了翻眼睛,躲到了一边。
金兰掀开幕布,直接进去了。
“喂,你小子,那么厉害怎么不跑啊。”金兰在凌羽身边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瘫坐在地上,用脚踢了踢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坏笑。
“得,又来一位。”凌羽满是无奈与厌烦,这个原因他解释够了。
“行,看你这可怜劲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接受安排成为族长吗?”
“不知道。”凌羽疲惫地说着,眼里已经没了光亮。
“喂,怎么又不知道了,之前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想当族长吗?”金兰又用脚尖踢了踢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
“你也说了是之前,你看如今这个形势,我除了当族长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凌羽没有理会金兰刚踢的那一脚,丧着脸说道。
“行吧,本来还想着来帮你呢,既然你认命了,那就算了。”金兰说着说着意趣全无,很是扫兴地转身离去,正要拨开营帐的幕帘时,凌羽出声叫住了她,是很急切的极力抑制的气息声。
“喂,喂喂喂,快回来,快回来!”
金兰闻声站住了脚,故作为难地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凌羽。
“说吧——”金兰故意拉长了声音,显得极不情愿。
“金兰小——啊不,金兰大人,小人……小弟……小——”凌羽支支吾吾了半天,很少见他在称谓和措辞上这样纠结。
“行了,憋什么屁呢,有话快说。”金兰憋不住笑了出来,但随即便绷紧了脸,不爽二字就差写了上去。
“那个,你方才说,呸——”凌羽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巴,“我怎么也说话这么别扭了,金兰姐,刚才你说要帮我,你——是有什么办法吗?”凌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语气里带着疑问,他显然不太相信金兰这个家伙会有什么好的办法。
“怎么,不相信我,刚才还吐口水,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走了不带回来的,你也就别妄想你还能去外面的世界逍遥快活了。”金兰不屑地瞥了一眼凌羽,嘴角带着嘲弄。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我的错我的错,金兰姐,金兰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我怕连累到你。”凌羽违心地说着,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这还像句人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金兰说着又瞥了凌羽一眼,凌羽这次闭口不答,老老实实的。
“好,不跟你打哈哈了,你凑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金兰勾了勾手,示意凌羽过来。
凌羽觉得怪怪的,但也还是迟疑着照做了。
金兰附耳低语,只见凌羽的神情渐渐地从不屑中出来,越听越认真,越听越激动,到最后豁然开朗,神情激愤,恨不得马上跑出去喊着叫着。
“喂,你正常点,这么浮夸,别叫人发现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啊,所有罪责和主意都是你一个人想出来,一个人去实施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金兰一脸瞧不上凌羽的样子,眼神都带着嫌弃。
“好啦,知道了,多亏金兰姐,如若此事得成,来日必会相报。”凌羽还像模像样地拱手一拜,脸上满是少年意气。
“你可小声点吧,你不再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金兰说完神秘又无奈地笑了笑,轻摇着头走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