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京中万花促盛春,却似白雪渗人心。奈何欲泣无人怜,只闻寒心负红尘。
人生多离别,亦是多愁思。这腌臜的官场是非不断,让人厌倦不堪,可相反的是,却也让人想要进入官场,或许,最初的大家都想通过手握重权来改变它,但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被它所吞噬呢?历史,往往都是由胜利者来谱写,人性复杂多变,蔡京说不定一开始是抱着为民的内心来到这吃人的官场的呢?就如《围城》所写的一般,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人却想要进来。
我撑着脑袋,任凭风随意地吹起我鬓角的缕缕细丝,随着时间的漩涡在百思不得其解。过了一会儿,我看着桌上的木剑,没有多想,弹坐而起,一把握住剑柄,快步走出房门。自从阿照去了青州,这一段时间我便每日不是在冥想,就是在练剑,孙南叙最近倒是忙碌,月末的案子多了些,公务繁忙让他抽不出空来拜访我。一人一剑,孤独寂寞又清净自如,剑术也提高不少。
一片落花从树上落下,我提剑前刺,一举刺中落花,又接连几个侧身翻转,手中的剑掀起地上层层花瓣,让其在空中形成花雨。我背剑而立,看着这满天的飞絮,不禁感触颇深,让我联想起那时和阿照在荡秋千的年少时光,那时的我们还刚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如同认识许久的旧友,快活自在。一股清凉落在我的脸上,我伸手触摸,珍珠般的泪水停驻在我的指尖。
“阿殷可好否?”孙南叙的关心从身后传来。我连忙擦拭眼泪,不愿他看见我的柔弱的一面。
我转身,恢复了往常的笑意,只是我和他都明白,这笑多半是苦笑。“无妨。”我简单回答。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手,他的佩剑利刃而出,他如闪电般从我面前掠过,弹指间,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风本无形,在此刻却伴随着剑的旋律,掀起了一股轻微的漩涡,剑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轻灵有力。只见他挥剑向树,我目不暇接,只听见“嚓”的一声,树上的花枝被斩下一段,他轻飞接枝,稳稳落地,走到我面前,把花递给我。我有些意外,意外的是他年纪轻轻,武功剑术倒是京城官员中数一数二的了。
看出了我的吃惊,他咧嘴一笑,微微闪过的是少年的自豪和骄傲。“吾虽不知汝近习于事矣,而既习其所为,吾自无资,吾善剑术,不如…以吾日孳孳教汝?”竟然有点小傲娇的语气?我点点头,他既然愿意主动教我,我自然同意。
从这天以后,孙南叙每天都会在忙完公务的情况下抽空来教我剑术,我的实力也日益见长。
月色笼罩,雾气蒙蒙。在皎洁的月光下,我已经挥剑自如,一会儿犹如游龙穿梭,一会儿又轻盈如燕,骤如闪电,点点星光,落叶纷飞。小莲直呼厉害,我对她温柔地笑笑,有些遗憾地同她讲虽然如今联系了快两年了,每天刻苦训练,在京城里,除了那些顶级高手,已经算佼佼者了,但要是可以达到“剑出凌霄倚天斩,天地为之一声响”的程度那该多好。小莲用无可奈何的安慰语气说道:“小姐,汝已甚矣,此年少时,计天也。”
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快到1110年了,天也该变一变了。
过了几日,孙南叙来府上找我。“蔡京见逼辞而退。”孙南叙喜笑颜开。我一副提前知道的样子,淡定地喝茶。看出了他的疑惑,我便遮掩般解释说是因为最近群臣不满他的势力过大,再者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边解释边递给他一杯茶。在他喝着茶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我将至青州矣。”他有些呛到了,咳嗽了几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对视了几秒后,他有些失落不舍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他从我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不决和永不回头的神色。他足够了解我,一旦是我做出的决定,向来是不会改变的。“青州,吾心之所向,必去一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小孩子气般说:“余侍汝去否?”我摇摇头,孙南叙不能陪我去,首先他需要有他自己的事务要忙,再者京城风云变幻莫测,我需要他帮助我看着吴家,有情况知会我。
看着他委屈地面孔,我竟有些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见他的泪水一串串地滴落,抬头望向我的眼眶湿漉漉的,眼角的泪痣更是衬得他此刻破碎感满满,我忍不住地拿出手帕,为他擦去泪水,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一把拉过我,将我抱在怀中,我有些愣住了,双手呆滞在空中,正当我想回抱住他时,他放开了我,我也便放下了双手,他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转头,不看向我,对我说了一声失礼了,请我见谅。我露出笑容,拿出男子束发用的发带,送给他,他有些受宠若惊,我解释道:“此乃回礼也,亦我欲奉汝礼。望可早重逢。”他的开心溢于言表,点点头,也说道:“望可早重逢。我等汝。”
夜深人静,我独坐窗边,月色依旧,只是心境有所不同。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打开房门,发现是母亲。我立马请母亲快坐,我也坐在她的旁边,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开她的身边一段时间,我有些惆怅。我倚靠在她肩膀上,她也宠溺地握住我的手。来这里太久了,我有时候都会忘记我是个穿越者,但在很多时候也会很想念我的妈妈。母亲对我很好,在这里,父亲母亲还有小莲给了我家人的感受,我早已在心目中把他们当成我的第二家人了,虽然还是很想回到现实生活中,但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想好好体验,保护我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儿啊,将之青州乎?若人生不熟,我甚忧汝。”母亲担心的语气让我惭愧不舍。我安慰她说:“母亲莫忧,阿照在彼,则我可顾好己。”我突然想到白天父亲得知我要自己去青州,看上去很生气,因此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父亲……父怒乎?”母亲慈爱地捏捏我的脸,笑道:“天下岂有父母之气?呼尔,只为刀嘴腐心。”我忍住不争气地泪水,让它留在眼眶中,点了点头,是啊,天下哪有真正会怪自己儿女的父母呢?
我和母亲聊了许久,母亲离开前给了我很多盘缠,她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还和我说:“子既长,明是非,吾信子有其理也,天地之大者,宜善视之也,不能系于方寸之地也。或时,遇汝兄于青州一带。”她希望我好好去闯荡一番天地。
第二日清晨,母亲独自来送我,和母亲告别后,我和小莲一起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我有些失落,失落父亲没有来送我。还有……还有孙南叙也没有来。不过,很快我整理了思绪,毕竟,青州种种,未来还是一片未知。
(场外)穆父现在墙角,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流下了不舍的泪水,心中感叹:儿大不中留啊……孙南叙也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发带出神,心中想到:不再见,只为下一次更快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