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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忻

    牢狱中。

    周泽熠来时,太子穿着囚徒的衣服狼狈的坐在角落,他头发散落,佝偻着身体,不停的咳嗽。

    周泽熠鼻尖发酸,转身要走,又停了脚步,然后又转身快步走向太子所在的牢狱。

    没有来到牢狱时,他仍在震惊的情绪中,弑君,谋反,哪一样他都不敢想,更想不到会和太子联系在一起。

    他来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自毁。

    可是他没有问出口,他从前也去过府衙大牢,这里和其他的牢狱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他每走一步,心就揪紧一点。在看到角落里狼狈的兄长时,他就问不出了。

    他轻声喊,“太子殿下。”声音里带了哽咽。

    太子不说话,置若罔闻般仍坐在原地。

    “从太子到阶下囚,这是太子殿下想要的吗?”周泽熠又说到。

    太子将头靠向墙壁,埋得更深一些,仍旧不回答他。

    周泽熠眉头皱在一块儿,他有点失力,又喊“兄长....兄长...这是兄长想要的吗?”

    太子不看他,仍低着头,低声回答到“我已然说了多次了,我不做虚空的头衔。”

    周泽熠闻言眼泪夺眶而出,说道,“你骗我...你骗我...你本就无心争权夺位,什么简音把持了朝政,什么身在太子之位却被孤立于朝政,什么也有为国为民的抱负,你少骗我,你不想要这些。”

    他手紧紧的抓着铁杆,眼睛发了红,看上去很悲伤,他强调到“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些。”

    太子仍没看他,他的弟弟,小他快十岁的弟弟,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也曾把天真的问题问他,也曾见到他时喜笑颜开。

    他不看他,回应到“我怎么会不想要,我是太子,本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父皇处理朝政,为百姓谋求福祉,最后却只能想着上山出家。我怎么会不想要,你是皇子,你可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我就要在深山里皈依佛门吗?”

    周泽熠叹了口气,任由眼泪滴落,他说“六岁那年,明城送了一匹上好的马给周泽唯,那时我们其实都还不到骑马的年纪,只能是看看罢了,可你过几天也寻了上好的马给我。你从坊间带回的东西永远有两份,父皇为周泽熠和曦妃娘娘搭了秋千,你为我带了坊间小孩都喜欢的糖饼...你...”

    周泽唯喉咙发紧,他说不下去。

    太子打断他,说“都是哄孩子的把戏罢了。”

    “十二岁那年,简音说我聪慧难得,举荐我入朝堂听政。朝堂的礼仪是你教我的,才不叫年幼的我在百官面前出了丑。十三岁,我受刘询诱骗,险些残害忠良,是你暗中把真相告知我,并为我处理了刘询。后来你让张若宣来教导我,使我不全被简音所祸。十五岁,有人送来金银财宝,稚子娇童,我欣然收下,你大怒责骂了我。后来被刺杀,饭菜被下毒,你送常酒来我身边,护卫我...那些都是哄孩子的把戏,这些呢?你做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是被寄予众望的二殿下了,是你的劲敌,是你的对手,你不应该防着我吗?不应该除掉我吗?”周泽唯述说着过往。

    太子并不回他,周泽熠继续说着,“你根本不想要皇位,你没有...你没有真的要弑君,你没有想要弑君。你根本就不想...你想要的不过是...”

    周泽熠喉咙发紧,他说不出,停了下来。

    他知道他的兄长,生在帝王家,身在太子位,宦海风波里,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平常人想要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觅得良缘,百年好合。

    可是他此刻在牢狱里,衰老得不像他的年纪,良缘是没有得到,兄弟情深也谈不上。他那么...好的兄长。

    周泽熠不再说话,站在原地,手也不动,只紧紧抓着铁杆,安静的掉着眼泪。

    可能还是受不了小孩子哭吧,太子起身,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他对面。

    他用里衣擦了擦手指,然后伸手抹掉了周泽熠眼角的眼泪,又摸在他的头上,揉了揉,温柔的笑到,“十二岁就入朝堂听政,如今是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掉眼泪。泽唯现在可都不会哭了。”

    他疲惫的笑着,一如很多年前在御花园问,“怎么哭了?”

    他接着说,“乾德六年,徐州洪灾赈灾之财被贪致数万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至今仍无人整治;乾德七年,送到边境的粮草发霉,让数万兵士饥肠辘辘的抵抗外敌,同年,京城建起了碧云轩、摘月楼;乾德九年,十万将士身死沙塔。”

    “沙塔...传回消息是明诚叛国,他放敌入城。”周泽熠楞楞的说

    太子接着说到,“与北蛮勾通的是简音,他令人打开了北边的大门,让万千敌军杀入。在明城拼死相抗时,他拦截了姜戈的救援,让明诚孤立无援。”

    “证据呢?证据是什么?你与明城的朋友之谊做不了证据。”

    太子不欲解释,他轻轻拨动周泽熠抓在牢门铁杆上的手指,让他慢慢松开。

    太子继续说“王权富贵非我所望,我却已身为太子。我身为太子,当为国为民,我接受并从之。涂州的洪灾,运往边境的粮草,每一样却都在我的眼皮下出了差错。泽熠,相辅深居朝堂多年,门生众多,枝干横生,泽熠,他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十一年间,泽唯锁在兰芳殿,你锁在朝堂。他想要权势而不得,你想要自由也不得。此番我去了,泽唯就算真正从兰芳殿出来了,日后便是你们二人互相扶持。”

    周泽熠红着眼眶,他从前听闻天地辽阔,想着四处去走,太子和周泽唯便守在京城,他觉得倦了无聊了便回来。

    后来简音举荐他入朝听政,母妃是担忧的,一夜一夜的流泪,年少听政代表着无边的厚望,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危险与压力。

    他在殿上听着听不明白的话,困得要睡过去,下了殿要给太傅说殿上的言论。不认识的各路臣子给他送着礼,金银财宝,稚子娇童。他们拜倒在他面前,一声一声喊着殿下。夜里有行刺的刺客,吃饭有下毒的可能,别人做的伤天害理或高尚的事都可以打着他的名号,一句殿下的门客就是一道命牌。

    此刻他站在兄长面前,说“那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呢?”

    太子听言,先是笑了一下,又温柔的说“不必担心兄长。”

    不必担心兄长,兄长无所不能。

    “好了,这里阴冷,快回去吧,兄长还要再见一个人。”

    周泽熠站在原地没动,伸手要抓太子的衣袖。

    太子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慢慢的推回去,又说“快回去罢。听闻出了城往北走会遇见大片的沙漠,黄昏时孤烟直上,别样的壮阔。如果再往南就是婉约动人的景色,顺着沙涌河会看到群山俊岭。你日后去看了,记得也说给兄长听。”

    周泽熠离开了大牢,失神的进了车轿,又失神的踏入王府,他坐在院落的台阶上,身边是一颗梧桐树,秋天的缘故时时有梧桐叶飘落下来。

    他靠在一旁,发着呆。他知道兄长做了谋划就不会改,他是毅然赴死。

    他们是南国的皇子,是人人羡慕的皇子,理应位高权重,权势也好,钱财也罢,应该是想要什么就能获得什么。

    而命运可笑的,他们都没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夜间风吹来很冷,梧桐叶落了二殿下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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