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放回筷托,看着额头冒汗,嘴唇微红的陈肆言,司文绾回忆起那份文档。陈肆言名下貌似有家公司,那日匆匆划过,具体的有些模糊了。
陈肆言从小在荟安长大,吃不了太辣,点了两道看起来不辣的菜依旧很辣,这会儿辣的舌头无感,喉咙生疼。
挡住正要添第不知多少杯水的手,“再喝下去只得个水饱,等会儿。”
司文绾起身离开,绕过柱子,不见踪影。没过多久,服务生端来一碟番茄炒蛋,“您好先生,这是我们后厨可以最快出菜的一道菜,请您慢用。”
陈肆言捏着筷子失神良久。
高跟鞋敲击瓷砖的清脆声响,司文绾握着手机回来,“明知自己吃不了辣还来吃湘菜。”
“今早我助理说周末同男朋友来吃这家,味道不错。听你饿的急,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吃什么,谁能想到这家只做湘菜呢。”
是的,这家湘菜餐厅只做经典湘菜,不做别的菜系。
“今天没有你要拍的品吗?Lina打来电话说拍卖快要结束了。”
陈肆言放筷,擦嘴,喝水,摇头,顺手摇铃,“没有要拍的。过来凑热闹,正好凑巧请你吃饭。”
服务生听铃响,过来询问两人何事,陈肆言拿手机结账,被告知帐已结过。
司文绾粲然一笑,“作为你当司机的报酬。”
昏黄的桌顶灯轻轻笼罩住司文绾的脸,尽显柔和。
回到画廊时拍卖已经结束,客人在交谈中退场,巷中车队排的很长,陈肆言便将车子停在巷外,同司文绾一起走进去。
两人站在拐角处看灯火通明的洋楼,陈肆言问:“为什么开画廊?”
司文绾没有接着回答,陈肆言也不催,直至院门前开过三辆车,才听到回答,“找点事儿做罢了。”
黄总监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同Lina说话,余光瞥见司文绾走进来,转身过来跟她握手,“这次拍卖会办的非常成功。我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
白玉京对拍卖会举办成功的标准竟然只是不出乱子,顺利结束。司文绾深知原因,也知道黄总监对于这次拍卖心有不满。
“黄总监辛苦了,改日请您跟团队一起吃饭。”
一切结束,Lina开车将司文绾送回家,车上接到阮绍秋电话,询问是否应付得过来。司文绾应付几句,不欲多说,挂断电话假寐。
陈肆言路上接到陈善电话,让他明天回香岛,晚上要他陪同参加宴会。想起昨天的会议,陈闵昉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在大众眼前了。
方案和报价单是陈闵昉情人泄露的,陈陌珍知道的第一时间便要去扣人,可人早就走了。陈闵昉六神无主,忐忑不安,陈陌珍便教他放低姿态,声泪俱下的道歉。
只要踩碎脸面,陈善才会手下留情。最后给予降职且停职,察看再考核。
停好车,陈肆言从扶手箱拿出烟盒,咬着烟要点,却闻到一丝烟草味以外的味道。开了一路车窗回来,味道基本散尽,车窗升起紧闭,残留一丝混杂着烟熏玫瑰的清甜。
司文绾身上的味道。沾在皮革上久久不肯散去。
十几分钟的闭目养神过后,陈肆言咬着未点燃的烟下车,刷指纹上电梯。
陈肆言住近郊别墅区,独栋,看不见邻居的独栋。富盈去年开发的新盘,他住的C区只有十二栋。地库一半放车,一半放健身器材。
电梯停在二楼,整层被打通。没换鞋,踩着浅色长毛地毯进去,下两层台阶绕过占地最多的云沙发,躺进窗边的躺椅。
地上胡乱放几本书,陈肆言随手捡起一本,捧着书翻看。
一大早,管家发来消息提示今日降温,另外工作人员已经把车送来,停在地库,钥匙等会儿送上来。
覃桉下午的飞机到荟安,上午司文绾还要去一趟画廊。昨晚约了梁太,今早起床便收到信息,问她何时可以过去画廊看画。
原本今日打算穿短裙,出门前还是换了长裙,外面罩一件同长的风衣。
终于成了有车一族,不用再让人接送,司文绾心情莫名大好,拐弯到花店包一束花,预订一束花。
包好的送梁太,预订的下午去机场前拿,送给覃桉。
陈肆言被手机铃声吵醒,伸胳膊摸手机。他在躺椅上睡了一宿,脖子像是被截断,完全感知不到。
电话接通,林茉高亢的声音传出,震的陈肆言瞬间清醒。
“老板,快十点了,你还来公司吗?”
陈肆言抬腕看表,不紧不慢回道:“今天不过去了,下午要回香岛。”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一扇窗户半开着,凉风吹进,陈肆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脱鞋赤脚起身,顺着楼梯上三楼,摸进卧室洗澡,擦着头出来将自己摔进阿姨昨日才换的绒被中继续睡。
司文绾抱花下车,Lina已经在陪梁太看画了。苦了Lina,工商管理硕士,毫无艺术细胞,上次画画还是在小学美术课。
“司老师来了。”Lina看见司文绾彷佛看见神仙下凡,眼睛放光。
“不好意思梁太,让您久等了。”司文绾给Lina使了个颜色,Lina一路小跑回二楼。
司文绾将花递给梁太,梁太惊喜接过,“给您赔罪。”
梁太很吃这一套,本来就没有不高兴的她这下更高兴了。
“司小姐太客气了,本就是我来麻烦你。”
“梁太叫我阿绾就好。”
“我小时候也爱画画,可惜没有天赋。阿绾几岁学画的?”
司文绾学画算比较晚的,幸而天赋加成,才没有蹉跎,“十三岁。”
梁太惊讶,但没有多问。
一楼逛完,司文绾引梁太上二楼。
“浪漫主义注重于情感共鸣,自由神秘且热烈的。色彩相对来讲是丰富,因为要通过色彩表达情感。”
司文绾走的浪漫流派,藏品也多是此派,展品同样也是。
订下几幅作品,梁太没有离开的意思,司文绾便邀请她上三楼坐坐。昨晚拍卖结束后白玉京的人将三楼恢复原样,打扫干净才离开的。
窗下新摆了半人高的胡桃木斗柜,是司文绾的咖啡角。
临近中午,阳光洒下,室外不似晨间那样冷,两人坐在露台聊天。司文绾今日穿了一条极为简单的黑色羊绒高领紧身长裙,高领外戴了一条珍珠项链,暖光一打泛着冷光,瞧着就是好货。
“你这条珍珠不俗,哪得的?”
司文绾抬手抚上颈间,低头微笑,“陈总托我帮点小忙,这是谢礼。”
提到陈肆言,梁太兴致上来,“你们俩真不熟?”
“比陌生人熟一点。”
“有意思。”
“您跟同他很熟?他人怎样?”
梁太意味深长睨她一眼,“算不上熟。不过我先生说他很聪明,也很谦逊。”
“昨晚我们一同吃饭,他还讲说很钦佩梁先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同梁先生合作呢。”
中午梁太有约,司文绾送她至院门口。梁太抱着花心情极好的同司文绾约下次见面,司文绾将手中的丝绒长盒递出,“这项链我早上才戴,您要是不嫌那我就借花献佛。”
梁太笑着接过,走前朝司文绾点点头。
司文绾抱肘在院门前停留,Lina担心她受凉,出来问她中午吃什么。
她回过神,告诉Lina中午不在画廊吃,并且这周有事,都不再过来了,让Lina有事自己做主。
“急事打电话,无事别联系。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nana。”
白色轿车驶出巷子,先去吃饭,再去拿花。
司文绾单手抱花,看见覃桉出来高举胳膊打招呼,抵不住的开心。
“让我看看!你怎么又黑了!”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
可气的是,覃桉完全没法反驳。高中军训,两个人站一块儿,军训结束,覃桉黑了一个度,司文绾一点没黑。
“这花真好看,送我的吗?”覃桉假笑,一把夺过花,把行李箱塞给司文绾。
手挽手依偎着走,旅客以为她俩是拉拉。
“最近过的怎么样?”覃桉问。
司文绾轻握方向盘,脑中快速过一遍最近,“还不错。最起码没有日复一日,挺多姿多彩的。”
“那就好。我有段时间天天梦见你,担心死了。差点走后门给你打电话。”覃桉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梦里司文绾不是哭就是自/杀,要不然就是哭着自/杀。
“为什么没打?”
“因为决定要给你打电话那天就没再做梦。”
司文绾抬杠,“那你就不想想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出事了所以没办法给你托梦了。”
覃桉无语,不想回话,奈何司文绾一直侧头看她,她怕出现安全事故,便开口道:“知道了,下次注意。”
进门前司文绾给覃桉录上指纹,进门后,覃桉巡视一圈,生活气息浓厚,养小花小草,冰箱满满整齐有序,灶台也有开火痕迹。
满意!
“怎么没养小宠物?”
司文绾喜欢小狗,可惜阮恩秋毛毛过敏,不能养。覃桉以为司文绾单独生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养小狗呢。
“我想了一下。我白天不在家,一年要拿出四个月出去旅游,没法给狗狗足够的陪伴。还有,遛狗好累,需要捡狗便便和擦jio,伺候不了一点,请个阿姨又没意思。综合起来,还是不养了。”
覃桉了然,是她熟悉的司文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