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中生来讲，一天最困的时候，集中在三餐前后三个小时左右。
换句话说，除了该睡觉的晚上没有困意，一整个白天都是在与瞌睡的馋虫斗争。
头天考完了语数两门，如果这是真的高考，按班主任的话来说，结果已经注定了一大半了。
所幸这次并不是。
刚刚考完物理，下一批考政治的已经进了考场，教室里对答案的声音越来越小，许遇鱼难得找到了偷眠的时间。
“睡觉的同学醒一醒。”
响起来了令人烦躁的，课本敲讲台的声音。
“考试期间，教导主任会巡查各个班级的自习情况。”
克制着抓头发的冲动，许遇鱼撑着脑袋，翻看起生物笔记。
如果这时候也不看，这笔记就成了彻底的面子工程了。
“许鱼？”
前头传来了周运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用这种怪怪的方式称呼许遇鱼了。
好吧，也许她觉得顺口。
“物理卷子借我对一下。”
刚刚不是一脸抗拒的样子嘛……
许遇鱼把卷子交了过去：“教室里人好少啊。”
“是啊。”周运头也不回，“我们这儿本来就女生多，选政治的也多……”
这可不妙啊。
许遇鱼看到讲台上，辛墨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身子还突然一抖一抖的。
“我睡会儿，你帮我挡下。”
周运猛地支棱起肩膀：“誓不辱命！”
……
“行了，赶紧复习下一门。再看见我没收了。”
好奇怪的声音，怎么就在自己身旁。
脑袋被轻轻拍了下，许遇鱼甩了甩烦人的手。
紧接着舒适的吐息，拍打在她的右耳上，黏着丝丝无奈：“怎么又睡着了？”
“咳……”许遇鱼起身，非常从心地道歉，“对不起，太困了。”
辛墨温热的手搭在许遇鱼的脑袋上：“别睡糊涂了。”
“呀，真有点发热了。老师帮你接点热水吧。”
“我只有这个。”许遇鱼拿出个塑料矿泉水瓶。
“你妈没给你买保温杯吗？”辛墨的眼神格外惊讶。
“不用了。”许遇鱼幽怨地瞪了回去，“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呃……”
辛墨愣在原地，来回张口，最后叹气：“跟老师来办公室吧。”
许遇鱼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
“唉，不是，你们去干嘛？试卷给你放桌上了。等会儿还回来吗？”
周运呆呆地看着两个人，一通不明所以的加密通话后，就这么从容地走出了教室。
……
“隔壁应老师没课，今天应该没有老师会来这儿。你在这儿先睡会儿吧。下午还有考试吗？”
许遇鱼坐在折叠床边，仰头思索：“下午第二场考生物。”
“行，到时你要没醒来我来叫你。”
“水壶里有热水，要是喝完了自己再烧。”
安排妥当，辛墨转身要走。
“老师。”
“嗯？”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午饭的？”
辛墨靠在门上，莞尔一笑：“我还知道，你们两个要是都放假在家，还会一起睡到大中午，然后下午两三点吃午饭，晚上八点过吃夜宵。”
“行了，快睡吧。”
辛墨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逆着光，俏丽的面庞若隐若现，格外有引力：“嘘，注意别被人发现哦。”
看着门被轻轻关上，许遇鱼也慢慢脱掉外套和鞋子，缩到了被窝里。
暖烘烘的，有妈妈的味道。
嗯？为什么有妈妈的味道？
为什么呢……
……
“呀，已经起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早。”
辛墨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班上的同学才刚刚睡着。”
许遇鱼撑着眼，躺在床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裹着被子的样子，活像具木乃伊。
大脑嗡嗡的，又像刚刚强制开机的老式电脑。
“芝麻汤圆和虾仁馄饨，要哪个，还是都来点？”
“馄饨吧——谢谢老师。”
“和你妈选的一样。”
辛墨把隔壁办公桌旁的椅子扯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坐下。
许遇鱼用勺子捞起小小一只，慢慢放到嘴里，温热，鲜甜，虾仁的口感也很不错。
满怀感激地抬头，然后看到了保温外卖袋。
“你不会以为是我亲手煮的吧？”辛墨捂着嘴笑。
算了，反正都一样，都是冷冻的预制货。
那为什么还要装个那么好看的饭盒啊？！
“老师对每个学生都那么好。”
许遇鱼低头对付着馄饨，小声说道。
“只是给乖孩子的福利哦。”
“我不是什么乖孩子。”许遇鱼摇了摇头。
“你念小学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你了。那时候可乖、老可爱了。”辛墨有些得意地说。
许遇鱼一愣，馄饨停在了嘴边：“可我没有印象。”
“那当然了，因为我是偷偷去的。”
“对了，千万别说出去哦，因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天使般温和的面容，一下子变成了变态的恶魔跟踪狂。
……
“妈，我去同学家玩，晚饭可能、嗯、不回来吃了……”
许遇鱼在背后捏着自己的手指。
为什么偏偏今天妈妈休息，好不容易能一起吃晚饭，可冬年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好违反约定……
许亭悦看着一脸扭捏的许遇鱼，笑出了声：“要去就去吧，不要着凉。记得跟外婆说一声。”
“好。谢谢妈妈！”
……
“没事，我这儿又不差这一次，还是多陪妈妈重要。”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冬年轻哼了起来。
当许遇鱼匆匆赶到时，她已经系上了围裙，拿起了锅铲了。请客的晚宴，由她亲自掌厨。
“我知道了。”许遇鱼挺着腰，郑重地应答，末了又补上句，“对不起。”
冬年呆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含笑点头：“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没什么好道歉的。”
“我发现，你好像跟我越来越像了。”
“是、是吗？”
“还挺有成就感的。”冬年拉长了声音，憋着坏笑，“这种调教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