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她笑。
月兰贞深吸了口气，这是什么意思？挑战她的权势，是想告诉她，就算她是长公主又如何？
她不禁在心中冷嗤了声，回了他一个假笑，满满的讥讽和嘲弄。这人看着瘦弱，还没有上一个壮实，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能赢过这百兽之王？
大抵是她的嘲讽起了作用，男子的身形明显僵硬住，不动声色地别开脸，盯着前方的猛虎。
比试刚开始，人们还没开始下注，仅仅几个眨眼的功夫，场上便只剩下了那个男子。
他的动作敏捷，仅仅一个滑步，便快速接近了那只猛虎。伸出指间在某处点了一下，片刻之后，‘轰隆’一声，那只百兽之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了下来，粗粗地吐着白气躺在他脚边。
那猛虎没死，两只圆眼睁得巨大，呆滞地盯着面前的人，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弹不得。
一瞬的寂静，场下顿时发出滔天的惊呼，不少人询问这是谁家的兽奴。
月兰贞茫然地眨了下眼，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他，像早有预料一般，他不见半分惊讶，坦然地迎接上她的打量。
月兰贞头次感到有些紧张，不自在地挪开眼：“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玉在一旁看呆了神，揉了下眼，“这难道就是内力？听说那些武艺高强之人，可以催动内力点击穴位，从而使敌人死亡或者麻痹。”
月兰贞愣愣地听着小玉的絮叨，后面说的什么，她没有听进去，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最开头。
武艺高强，的确，比起皇宫那些禁军暗卫，就算她不会武功，也能看出这男子和他们的区别。
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样的人，倘若能够归顺自己，那她和阿衍的路，就多了一份极大的助力。
月兰贞坐在桌旁，神情专注地思考着如何才能将这男子收入囊中。倘若他不愿，是除之，还是放虎归山？
这样的人，若是被老狐狸拐了去，就是给自己添堵。
看台上的人没再把心思分给场上的比试，不知过去了多久，比试已经过去了好几轮。
剩下的人只需击败同类，赢到最后，便可以成为长公主的人。
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却没有给他们机会。
仅仅一招，他便轻松打趴了一个对手，而那缠绕在小臂上的布条，并不是为了防护或者作战。
他慢条斯理地解下布条，展开，轻轻擦拭着手中沾上的血迹。
领头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将人带到看台旁，“长公主殿下，这人便是今日比试的第一。”
月兰贞身子一顿，从思绪中回过神。
这下距离如此之近，她清晰地看清了他的样貌。
眉骨高挺下压，眼窝深邃，五官精致泠冽，有一副极好的皮囊，甚至不像生长在长乐京的人。
许是才经历过好几场厮杀搏斗，他眼底还闪烁着如兽般嗜血的兴奋。
终于，他正大光明地站在了她面前。
男子伏低眉眼，径直地乖顺跪在她面前，凌厉的五官也不经意地柔和下来。
“长公主赢下了我，从今往后，我便是殿下的狗。”
*
不过半日，月兰贞从江宁楼带走一个兽奴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
各种版本疯传。
长公主殿下日日流连江宁楼，更是为了满足私欲，不顾身份闯入地下一层的斗兽场。她见色起意，公然掳走了其中一个富豪的兽奴，强行纳入府中，收做面首。
窗外栽种着一株垂丝海棠，枝条软软垂下，偏偏从窗口伸进了一根枝桠。
旁边摆放着一张金丝楠木的软榻，上面铺了几层厚厚的丝绒毯。
中央放置着一鼎紫色鎏金香炉，缕缕青烟从中冒出，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浅淡的降真香。
女子穿了件水紫色外衫，衣襟微敞，浅浅露出脖颈周围小片白皙如雪的肌肤。胸肩之间，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灰痣。
月兰贞侧着身子，半躺在上面，一只手撑着脑袋，阖眼假寐，听着小玉打听来的消息。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缓缓睁开眼，语气慵懒：“没了？”
小玉点了下头，愤愤道：“这谣言也传得太离谱了，明明是殿下好心收留了那兽奴，现在却传成了这般！”
月兰贞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折下海棠枝桠上的一朵花，“随他们。”
反正她早就听习惯了，不过这次还真是稀奇，这群人就传了这点东西出来，还真不像那老狐狸的作风。
隔着一扇屏风，隐隐可以窥见外面的一个人影。
男子跪在地面，背脊挺直，没有挪动分毫。
月兰贞瞥了一眼，随口问了句：“跪多久了？”
小玉估摸了下时辰，恭声道：“回主子，一个时辰。”
月兰贞诧异地挑了下眉，她只是打了个盹，又听小玉讲了些趣事，没想到就让他跪了那么久。
她摆了下手，让屋内的下人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她和外面跪着的男子。
屏风距离她有几步之遥，女子声音放得低，另一侧的人却听得清晰：“可跪疼了？”
临冼下意识摇头，看见面前的一扇屏风，担心她瞧不见，才出了声：“不疼。”
“既如此。”月兰贞无声地撩了下眼帘：“那就继续跪着吧。”
听到这话，临冼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双眸子陷入了暗夜，沉沉地望向一扇之隔的软塌。
习武之人的感官要强得多。
他看得到她身形起伏的轮廓，像绵延的山峦，抛向云端又跌往深涧。
闻得出她身上散发的降真香，味道不浓，却险些溺毙其中。
自然，也听得出她话中的故意刁难。
他勾起嘴角，好脾气地温声应道：“长公主要我跪多久，我便跪多久。”
月兰贞腾地一下直起身子，‘哐当’，矮桌上的一个酒杯被砸到屏风上，讥笑声传来：“你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最开始自诩狂妄，胆敢那般赤裸地直视她，现在却摇尾乞怜，装得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听到声响，临冼下意识想要起身冲向屋内，他克制着抬起的膝盖，半晌又放了回去：“殿下可伤着了？”
月兰贞不需要别人的关心，轻哼了声，一掀裙摆，又悠闲地躺了回去。
见她不答话，临冼也没再出声，继续跪在原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兰贞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盯着屏风上那个黑影。既然欲擒故纵，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那现在装成哑巴，又是在搞哪出？
目光一顿，她突然想到什么，笑盈盈道：“你可知外面是怎么说的？”
临冼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很快回话：“说我是长公主见色起意，强行从主子那抢来的面首。”
月兰贞懒懒地从软榻上坐起，嘴里故意使坏：“那你知道本宫的面首要做些什么吗？”
外侧没有立即回答，隔了许久，响起一道微弱的声：“知道。”
刚刚还中气十足，现在嗓音却变得低沉，音线中藏着一丝不悦。
月兰贞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继续调侃他：“莫非你不愿意？”
出乎意料，这次临冼回答得很快：“愿意。”
“哦？”月兰贞佯装惊讶，特意拉长声音：“那你进来。”
像得到特定的指令，临冼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子穿过了那扇屏风。
只一息，便匆忙地从女子身上移开了眼。
在他进来之前，月兰贞特意又将领口扯开了些。
她轻晃着脚尖，玉足在轻纱裙摆下若隐若现，一双眸子秋水盈盈，手掌反撑在床沿，笑着看他。
加上那副明艳的面容，没有男子能忍得住。
临冼耳朵通红，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猜测得没错，但是又猜错了一部分。
没有男子忍得住对她的遐想，而他，只是对她忍不住。
“过来。”见到他的反应，月兰贞在心里嗤笑了声，勾了勾食指：“伺候本宫。”
临冼依旧低着头，只是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朝着前方迈进了几步，慢慢跪到了软榻边：“殿下，当心受凉。”
他垂着头，没有抬头看她。余光中，女子脚趾上嫣红的蔻丹极其醒目，强行在一张白纸上胡乱踩踏，留下一长串繁乱的踪迹。
偏偏，他对罪魁祸首无可奈何。
月兰贞不高兴地抿了下唇，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人还真是装模作样。
她没好气地命令道：“看着我。”
临冼猛地闭了下眼，下一瞬，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变得深邃幽暗，静静地注视着她。
月兰贞哪里瞧不出他的眼神，司空见惯的，一种男人对女人赤裸裸的欲和渴求。
她伸出两指，夹着那朵冰凉的海棠花，花瓣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指尖逐渐往下，慢悠悠地滑落到吼间。
香甜的花香萦绕在鼻头，挥之不去。
临冼扬起头，喉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圈。
凶手却置若罔闻，一下又一下，来回反复，轻轻地点在他的唇角，喉头和脖颈。
“啊！”
一声低呼，作乱的那只手腕被男子紧紧拽住。
炙热的手心贴着她的肌肤，两人皮下的血液都开始滚烫升腾。
“殿下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