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到底怎么回事?”谢双忐忑问。

    苏苏将情况尽数相告,话音还没落,谢双便松一口气。

    眼下看似是僵局,实则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身在局中,看着焦心,若是将视角拉远,现在不过就是两个问题:联姻和不联姻。□□是李誉的妹妹,他不愿是人之常情,可在群臣眼里,联姻不过就是一种获取稳定的手段,选谁都一样,关键就看□□在皇帝心里有多少分量了。

    至于□□的自请和亲,大局来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不容置否的是,她担起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心境,这是一个小女儿长大成大女人的必经之路。人人都道公主是留名青史,可死人是看不见青史的,她们也知道这一点。

    宫人来报说李誉在御书房跪了许久,只为了说出另一种解决办法,却始终未曾见到陛下,朝臣都在传言说,太子的解决办法大约就是将虞贵妃送还南陵,南陵新帝是虞贵妃的亲弟弟,这次就是冲着要接姐姐回家的目的来的。

    谢双坐在椅子上,视线缓缓地移到远处,叽喳鸣叫的鸟雀盘旋而飞,带来满宫的春色。

    倏而,鸣叫声戛然而止,一袭墨绿色的长裙穿过窗映,宫人通禀说是□□来了。

    看见谢双一脸病态,李文起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可事出紧急,她也来不及多问,开门见山道:“文起见过三嫂嫂。”

    “自家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双猜到她的来意,先一步宽慰她:“文起不必担心,你三哥那边我稍候就派人去劝,你切勿忧心。和亲的事嫂嫂听说了,你很勇敢,可嫂嫂也理解你三哥的决定,这和亲对别人来说是一本万利 ,可对你来说,那是一辈子的事,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可明白?”

    安康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谢双,谢双正欲询问,她就解释道:“听闻三嫂嫂是在淮天宗长大的,想必一定认识一位姓尉迟的弟子吧?”

    尉迟?淮天宗门下弟子众多,可这个姓氏的却唯有一人,淮天宗大弟子,尉迟门纳。此人只比谢双大几岁,可为人却是老实古板,有时比长老们还要固执,导致门内弟子亲切称呼他为“大长老”。

    “安康认识大师兄?” 安康手势示意她噤声,环顾四周才低声回:“粗略见过一面,不算认识。”

    “那这信是?”未婚男女遥寄书信多是用于心意表达,安康突然让她转寄此信,也不怪她好奇。

    “正是三嫂嫂猜的意思。”安康不加遮掩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有些不同的是,这封信更多的是感谢。个中缘由我已经在信中言明,他见了就会明白的。”

    “好,我帮你。”谢双将信塞好,又想起苏苏方才说的和亲之事,认真问她:“三嫂认真问你,你为何想去和亲?没有人逼你吧?”

    安康跪下,娓娓道:“三嫂嫂,我都知道,我不是小孩了,我生来就是大宁的公主,锦衣玉食,骄横跋扈,这是公主身份给我的荣华,我也想为大宁的百姓做点什么,还请三嫂嫂替我劝诫三哥,不必在为我奔走,我意已决,还请三嫂嫂成全!”

    谢双正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时,门外就响起了李誉的说话声,“你当真决定好了吗?”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怒意已然消散,只剩下淡淡的忧伤。

    安康转身对上他的视线,却丝毫没有躲避之意,超乎常态的稳重道:“三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的主意父皇是不会同意的不是吗?我们都清楚,在父皇那儿,我们永远都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那也不一定非要你和亲啊,三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这次想到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三哥你不能永远保护我。”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其实什么都懂,三哥,其实……你背地里没少和大哥二哥争吧?”其实你也没有很爱我,不过是装着哥哥的体面罢了。安康心里想说这话,可还是没说。她心里早就释怀了,皇家怎么可能养出单纯的孩子,不过都是在戴着面具做人。

    “安康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是李誉第一次被当众戳破面具,他内心很复杂,安康在他心里一直就是个单纯的公主,虽然脾气不太好,可心思最是单纯,可现在他以为的最单纯的指出他才是那个最不单纯的,内心的失落感不用再过多赘述。

    谢双一阵咳嗽,才将他抽离门外的视线,“最近天亮了,注意保暖。”

    “嗯,我知道。”谢双淡淡回复。

    “我听吴院判说,你病了好几天了,今日身子可还有什么不利落的吗?要不要传李太医来看一下?”生病是她委托吴院判说的借口,这才好将自己的真实情况隐藏,就当她从未帮过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同他闹别扭。

    谢双心里本就委屈,被他这么一问,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滚出来了,她佯装无碍悄然将其拭去,不带任何感情道:“不用了,我自己的请况我自己知道,李太医方才也来瞧过了,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李誉顺势坐在她旁边,苏苏敏锐察觉到他的意思,示意一众宫人退下,房间内只余下他们二人,李誉缓缓牵上她的手,耐心道:“这两日一直没得空来看你,是我的错,还请太子妃责罚!”

    李誉将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俊美的脸庞洋溢着笑意,像是要将她的不悦统统融化掉,谢双怕自己露出破绽,急忙将手缩回,冷冷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妾哪儿敢啊!”

    侍从敲门,“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皇后娘娘召见。”

    皇后召见?皇后鲜少会寻他们,难不成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他们推开门就要去,传话的候着一旁的宫人就解释道:“皇后娘娘现下不在坤宁宫,还请太子和太子妃随奴婢来。”宫女在前面引路,李誉和谢双一前一后跟随其后。

    路越走越窄,人越来越少,就连花草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感,宫女在前面领着路,看不出一丝胆怯,反倒是谢双心里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拽上了李誉的衣摆,李誉也注意到她的不安,主动为她避开了一些骇人的藤条和枯枝。

    李誉心里是开心的,同时也是沉重的,他感受着谢双掌心的温热,却在将她带入了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一处。此地年久失修,墙皮都已经从墙上脱落,门窗也都残缺不全的沾满了灰尘,任谁来看,都没法辨别出入口上方悬着的那块匾上的字,笔画残缺,要依据联想才能认出是“景阳宫”。

    “这是不是冷宫啊?”她低着声音问李誉。

    得到他的点头,谢双悬着的心是彻底死了。

    宫女脚步泰然地率先入内,而后穿过珠帘,人便不见了踪影,李誉眼神追寻,可手却紧紧地握住谢双,像是在说,“放心,他在。”

    才安下心来,小腿上就感觉麻麻的,她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搭上了,鞋边还簇拥着软软的什么东西,风声哗的一下从她的脚边掠过,下面的东西开始微微晃动,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李誉不知道她的恐慌,反而是误以为她是不害怕,顿时疾步走了两步,才刚走远,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叫喊声:“啊啊啊!”

    她噌的一下,快跑到他面前,一下子爬到他身上,在他错愕失神时。

    “我的脚,我的脚上有脏东西。”她惊魂未定道。

    李誉看向她的脚上,什么都没有,视线回到方才她站定的位置,是歪腿木桌和一张沾满了蜘蛛网的草席。确认安全后,谢双才从害怕中回神,可一转眼,就在纱帘后看见了人影。

    “哪儿!哪儿有人!”她指着纱帘对李誉说。

    纱帘掀开,映入眼帘的先是方才那个宫女的脸,而后就是皇后的。谢双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手动叫嚷着李誉将她放下。

    “臣妾参见母后。”

    “儿臣参见母后。”李誉行礼完,好奇问:“敢问母后,为何现在此处见面?”

    皇后扫了他们一眼,倒是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后自己现下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威仪,眼角明显泛着些许疲倦,可又不得已强撑着,“你们随我来吧。”

    宫女搀扶着皇后缓缓入内,李誉与谢双交换了一下眼色,谢双才状着胆子跟着进去。穿过纱帘便是寝殿,尽管眼前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寝殿,一张颤颤巍巍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粉色裙裾的身影,从身影和衣裳眼色上可以推断出,躺着的那个应该是个女子。

    谢双正准备开口问,就这么躺在那儿不嫌脏吗?结果李誉下一句大惊喊道:“这是……虞贵人!”

    这句话像个石头,丢进平静的湖面泛起巨大的涟漪,谢双打了个激灵,迈开腿就上前去确认,一袭牡丹长裙光滑鲜亮,生动的像是要从画里跳出来似的,可定神去瞧,除了罗绮为裳外,再没珠翠点缀,素发自然垂下,双手交叠于前,双眼疲倦紧闭,脸颊也不施粉黛,知道的说是贵人,不知道的还道是宫女呢。

    “母妃,虞贵人这是?”李誉指着虞贵人问皇后。

    “虞贵人已病逝。”宫女道。

    李誉眼神从错愕转为难以置信,“死了?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谢双敏锐地发现了李誉的不对劲,但却没有明说,而是默契配合道:“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女没应答,皇后微微侧脸瞥向李誉,平淡如水问出一句让在场众人眉眼瞬间绷紧的话。

    “太子,今日早下朝时,听说虞贵人单独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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