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

    虞贵人确实单独找过李誉,就是他们现下站的景阳宫内,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人。

    虽说李誉和誉美人是见上面了,可事实真相却是——

    “虞美人为何要骗你?”谢双不自觉反问,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看他二人的神色已然换了,多了些旁人读不懂的怒意和排斥。

    “兴许是害怕被人说闲话吧,就让太监跟我说是四弟有事寻我,当时我也没留意就跟着走了,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地处偏僻的景阳宫。”李誉耸肩摊手,一脸无辜道。

    皇后不耐烦催促他:“然后呢?她找你说了什么?”

    谢双也好奇地凑近,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可他却突然转换了话锋,装腔作势开始比划:“虞美人说,这里……有鬼!”

    他突然跳起来,做出一个吓人的动作,将谢双才平息下来的惊恐有一次激发了,一下子就抱着头开始喊叫:“啊!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你你找谁去!”

    风声鹤唳,四下烛光渐暗,天色大变,雷鸣轰隆声作响,谢双死死地揪住李誉的衣摆,视线猝然对上了皇后,一双曾经她以为的暖眸此时染上了血丝,望向自己的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就很骇人。

    “李誉!”她轻哼一声,示意李誉注意到皇后,却不想李誉的目光本就在死死地盯住皇后,一场看不见的硝烟的战场,擂鼓似乎已经敲响。

    李誉手动将她护在身后,站定伫立道:“母后不是好奇虞美人都跟儿臣说了什么吗?那儿臣便告诉母后,虞美人说,儿臣的生母康嫔洪氏是被母后所害!”他语气坚定,声音掷地有声,眼中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可身后的谢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不仅担心李誉的小命,还担心自己的小命。

    “母后,康嫔当真是被你所害?”谢双问完这话,皇后才将视线微微掠过看她一眼,眼底根本没有往日的慈爱,全是憎恶和不屑:“谢双,你知道今日为何还要唤你来吗?”

    谢双自然不知,可还没等她发问,皇后就怒斥她:“要怪就怪你是他的女儿!”

    他?还是她?哪个他?谢双愣住,有点懵了。李誉挡在她面前,不容置喙道:“母后这是要转移话题吗?”

    皇后一脚踢开地上的桌子腿,咬牙切齿道:“誉儿,本宫早就说过,你很聪明,就是有点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虞美人说的不错,康嫔就是我害死的,我亲手将她摁在水池边上溺死的,你们知道她是如何扑腾的吗?那种无能为力,被迫在水里等待死亡降临的绝望呼喊,你们听过吗?”皇后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探长了脖子双手扬在半空,像是在模拟当时是如何将人彻底掐死的。

    李誉浑身颤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为什么这么做?到底为什么?”他脸色由红转白,没了平日的温和,眼底翻涌着怒意。

    “因为洪华章她就是个狐媚子,如果没有她,陛下又怎会与我离心,我又怎么会摔倒,我孩子又怎么没了!这都是她的错,她该死!”皇后咬牙切齿大喊着,视线落在李誉身上又逐渐平缓了些许,“可你是个意外,我本来不打算留你的,可皇帝说,你的眉眼又三分像我,他让我教养你长大,多可笑啊,他让我教养我仇人的儿子……”

    她哈哈大笑了好久,才将下颌线重新紧绷,“可后来本宫转念一想,这就是一个继续折磨她的好机会,只要本宫不舒心了,你就别想舒心,那她也不能舒心!”

    李誉接连倒退了两步,原本柔和的眉眼现在全是震惊和茫然,他还以为皇后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优秀,只要他足够优秀,她就会喜欢他了,可现在看来,他的全部努力,他眼中一直以为慈爱的母亲,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皇后挥挥手,四面都传出响动,一个接着一个的持刀侍卫向谢双和李誉聚集。

    谢双追问,“不是?皇后你还没说他是谁呢?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皇后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演,缓缓道:“谢双,你其实是燕王的私生女,本宫没说错吧?”

    她是如何知道的?谢双和李誉惊诧,太后分明说此事知道的人只有她和皇帝。难不成是?那也不对,太后说这话时,殿外四周皆有人看守,他们附耳低语,根本不可能被人听到。

    谢双脸色煞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和他今天都要死!”皇后说完这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私生女又如何?这和你要杀我有什么关联吗?”谢双继续问。

    皇后长舒一口气,“好,你这么想知道,那本宫就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世人眼中的美男子深情王爷李珲,实际上就是一个贪新厌旧,朝三暮四的男子,我与他青梅抓马……”

    谢双与李誉微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宫女打断皇后,咳嗽两声低声道:“那是青梅竹马。”

    皇后听见立马改回来,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侃侃而谈:“我与他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在身,可他下了一趟江南,回来便要同我解除婚约,让我一度沦为京城的笑柄,我恨他,自然也恨他的女儿!所以你们一起死吧!”

    先前太后夸张说,她的亲生父亲燕王,受到众多女的追捧时,她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只不过这次恰巧他们碰上的,是追杀!谢双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倒霉加倒霉。

    “来人!把他们都杀了!”皇后下完命令,就在宫女的掩护下从偏门走出,随行的侍卫为她一路上过关斩将,很快逃到了最近的苍震宫门前,这里西与昭华门相对,可以以最快速度逃往宫外,在她以为即将能离开这个幽静了自己半辈子的皇城时,一支利剑射中了她。

    皇后目光下移,看清那是錽金花文后,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嘶哑的发不出声来,视线上移,看清射箭之人是她最熟悉的身影后,嘴角竟释怀地扯出了一抹笑意,她早该想到,他不会放她走的。

    谢双和李誉急促追赶来,顺着皇后的视线往去,却只看见空落落的城楼,上面空无一人,皇后倒在地上,一旁抱着她的是方才遮掩她离开的宫女。

    “皇后娘娘,”宫女抽噎地喊她。

    她伸出手,悬在半空,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又羞怯地快速缩回,“下辈子,不要姓王,不要在嫁给他,算了,下辈子不要嫁人了。我愿以心护君行,唯愿卿心似我心……”

    “皇后娘娘……”

    李誉站得笔直,眼角一滴泪也没落下。

    御书房内,一副描摹了倩影的画卷滚落入火盆,画卷上写着:赠王心卿。

    皇后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宫内,她陷害虞美人,后又试图杀害太子和太子妃的事也接连传出,曾经被琅琊王氏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女,在这一刻沦为坊间笑谈。

    谢双看的分明,那射传皇后身躯的箭头,上面是錽金纹样,那纹饰是皇帝专属。

    李誉在院子里枯坐了许久,宫人们都不敢上前打扰,谢双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了上去,在他的身侧坐下,漫不经心问:“这院子里偶尔能听到麻雀的叽喳声,不错吧?”

    “嗯,”他点点头回道。

    “你小时候听得多吗?这种麻雀声?”

    “不多,”李誉回忆起儿时稀碎的过往,大多都是母后派人催促他去上课和责骂的声音多,鲜少有能安静地枯坐在这一个地方这么久的机会,他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因此也装的格外单纯,导致设局让大哥和二哥争先缠斗时,他们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当他是撞了大运。

    可母后是了解他的,他的心机手段很多都是从皇后那儿学来的,兵不厌诈,出其不意,这些都是皇后叫他的,可如今看来,这些只是他原以为的爱,真相是他从未被人爱国,从来没有。

    谢双回忆起今日的点滴,细细思忖道:“你今天下朝时,亲眼见到虞美人了吗?”

    “怎么这么问?”李誉奇怪道。

    “你就说见没见到吧?”

    李誉细细回想,“倒是算见到了,当时虞美人站在今日皇后身后的站着的珠帘上,我顾及身份,没有抬头去看,只是低着头。”

    “那就说得通了,”谢双咬着唇道:“我怀疑,你今日见到的,根本就不是虞美人。我自小便跟在师父身边,也算是见过不少死状,可今日我看虞美人,肤色已然呈蜡黄色,若说人是早上死的,那尸斑就该呈苍白或者微黄,反正不可能是蜡黄色,而且皮肤上还出现了冰霜,若没24个时辰,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冰霜,当时我们离得远,尸臭可能没这么明显,可从这么蛛丝马迹上看,虞美人的死,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今日射箭之人若是父皇,那莫非这一切都是父皇的安排?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誉正思考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轻快的叫唤声。

    “三哥三哥!”四皇子一边朝着这边来,一边叫唤道。

    和亲!李誉突然就站了起来,道:“是父皇,这一起都是父皇的设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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