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谢双配合地追问,“怎么说?”

    “西临和南陵都只是父皇的帮手,他要的是琅琊王氏。”自古以来,四大世家便有富可敌国之说,若是将其收入囊中,任由驱使,那将会成为皇帝最锋利的匕首。

    “幸好,他也不算太笨。”谢双喃喃道。

    看出这是皇帝的手段不难,可让谢双犯愁的是虞美人真正的死因。若说真是病死的,那人才死了不到一天,按理说面色该是苍白,身形也该会呈现消瘦状态,嘴唇很大可能会泛青,指甲颜色也会偏淡,可谢双那日趁乱看得分明,虞美人根本不符合这些死状。

    她躺在那儿看着正常,可仔细看四肢像是被故意矫正过的,四肢末端凉意明显,整体的气色看着偏暗,嘴唇呈现的是明显的干涸,隐约间还能看见渗了血丝,最重要的是,她的脖颈和胸口处还有十分明显的肌肤泛红痕迹,身上也完全没有看出寻常疾病的消瘦、皮疹和瘀斑等特征。

    所以最接近真相的只有一种可能——

    “行房事过度而死。”谢双得出推论,但却没有明说,而是引导李誉自己去探寻,等他将种种证据综合,意识到虞美人之死的真相时,他才是真正的看懂了皇室。

    “双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李誉眼神呆滞,望向她的余光像是已经拼尽了全力。不可否认,他很擅长在无人处为自己谋好处,知晓兄弟情和权势之间的孰重孰轻,也知道如何让自己不失体面地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可他致命的是,他对上位者依旧持有憧憬,正如当初他对母妃的盲从和盲信。

    谢双不是他,自然也不能替他做出决定,选正义还是选体面这件事,是一个死局,她语气轻松道:“我不是你,我也永远不会是你,这是你人生的考题,只能你自己来答,不过你要是能给我一点点好处,那我倒是也可以酌情帮一下你。”语调傲娇,有着一种从未被世俗染指过的干净,这是他当初对谢双一见钟情的原因,至今也使他十分眷恋。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要给你什么好。”李誉没了方才苦脸,语气虽然学着轻松,可眉宇依旧紧蹙着。

    二人并肩坐在院子里,四周的梨花香味四溢,让他们的心情也不自觉舒展了不少,在日落即将漫下来时,一个脑袋缓缓倚在了另一个脑袋边上,衣裳重叠的上方,两只手十指紧扣,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六幺镇的初见到决裂,再到重逢,冥冥之中像是早就既定好的一样,他们一定会相遇,也一定会爱上彼此。

    翌日,清晨的曙光照亮正阳门,一封血书俨然高悬于前门,血书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李肃帝淫商在万民之上”!

    字迹浑然一笔写成,充斥了怒意和宣泄之意,但看此血书,便令无数百姓争相议论了,最巧的是这城墙附近多是来往客商和官员,来往百姓也是数不胜数,算是人群最为熙攘之地,虽说天亮时官员察觉后立马遣人将其取下了,可京城之内讨论声已如潮水般滔滔不绝。

    苏苏将消息告知谢双时,谢双便觉察出不对了,此时爆出如此丑闻,那城墙周边还尽是钱庄和饭庄等人多之地,目的昭然若揭了,可谁会这么做呢?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附耳交代了苏苏去办一件事,她直觉这京城的风向要变了,还是一场从未有过巨变。

    彼时的大皇子府内,战甲整装待发,谋反之事已经箭在弦上。

    大皇子妃为他穿上战甲,递过兵刃,“妾祝愿殿下,成就大业!”

    大皇子左手持兵刃,右手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心房上,深情坚定许诺道:“放心,夫君去去便回,到那时,孤带你看看这天下大业。”

    二人紧紧相拥,麾下谋士站出来,“殿下,时机到了!”

    大皇子与皇子妃拉开距离,转过身高扬兵刃,吆喝道:“今日一战,是为了尔等家族和脑袋,大业若成,天下孤有,尔等便是开国功臣,史传千秋万载!”

    “必胜!”

    “必胜!”

    ……

    “报!殿下,四皇子在外求见!”

    大皇子撇嘴嗤笑,“他来干什么?送死吗?有意思,让他进来!”四皇子一改往日的少年意气,稳步上前的神色看不出一点惊讶。

    “你来干什么?”大皇子冷笑道。

    四皇子没了先前的桀骜,径直上前,突然拱手作揖行礼:“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弟也不是蠢材,若是有幸能与大哥并肩作战,那何乐而不为呢?”

    “有意思,”大皇子认真端详了一下他这个弟弟,以前倒是没发现他竟也是这般有野心之人,也罢,大业若成,倒也也缺一个沾亲带故的可以堵住那些史官的嘴。

    “四弟有此心,皇兄甚慰!”大皇子敞开双手与他拥抱,见他并未带兵刃,便扯过手下的一柄剑塞入他手里,拍了拍他肩膀道:“四弟,务必照顾好自己。”

    “多谢大哥关心,弟弟期待大哥凯旋!”他拱手作揖,大皇子被哄高兴了,大手一挥,无数将士紧跟其后,京城才升起的晨曦便被乌云遮蔽,安定门守将大开城门,城外涌进大批叛军,百姓慌忙逃回家中,城中一时间火光漫天,城中随处可见烧杀掳掠,纵火欺压等不平之事,黑烟中,跑出一匹四肢修长,脖颈部充斥了鲜红色质,淡金毛发的疾马,城中百姓见之,唯恐躲之不及。

    李誉起身时,周边的宫人已然没了踪迹,正疑惑之际,仆从慌忙为他拿来战甲,交代着太子妃嘱咐的,让他立即赶往玄武门。

    “出了何事?”他一边穿鞋,一边急促追问道。

    “大皇子谋反了,城中现下已经战火四起,太子妃担心宫中形势严峻,现下已经带人赶往玄武门了。”李誉听懵了,大哥谋反了?为何无人通知他这个太子?

    可他来不及思考了,连忙穿上衣服和战甲,拿过利剑骑上马匹,就带着手下往玄武门赶。此时的玄武门,已经被大皇子等人攻破,叛军杀入北门,即将杀到宫内最后一道防线——承天门。

    “叛军太多了,若是没有支援,承天门怕是守不住了!”副都指挥使对都指挥使说道。

    谢双从士兵人群中走出,一身戎装在人群中格外亮眼,但眼下他们可没有心思关注一个女子,都指挥使站在承天门前,娴熟地指挥着手下要如何防守,副都指挥使注意到来人是太子妃,暗暗地戳了戳都指挥使的肩膀,却被他嗔怒质问:“你能干干,不能干走!”

    “李指挥使!”一声穿透心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李池骤然转身,见是太子妃,立马恭敬道:“此地恐有被破之险,还请太子妃跟随陛下留守太极宫内。”

    谢双翻身下马,丝毫不见往日的胆怯,从怀中掏出兵符,玉质兵符上镌刻着“行军”字样,背面是“洹东将军”四个大字,李指挥使质疑地接过兵符细细察看,确定是洹东将军的兵符后,问:“洹东将军的兵符,何以会在太子妃手里?”

    李指挥使语气明显存了质疑,就差直接问她,这兵符是从哪里偷来的了。谢双也不生气,她将兵符从他手中拿回,身后就出现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胡公公,“陛下口谕!”

    众人跪下,“特令洹东将军参与此次叛军围剿行动,钦赐!”

    “洹东将军?在哪里?”副指挥使激动询问胡公公。

    胡公公嫌弃地别了他一眼,才说:“太子妃便是洹东将军。”

    “?”众人疑惑了,这太子妃不是男子吗?胡公公不耐烦道:“洹东将军已经死了三年有余了,去年因大战在即,才才没有道明真相,太子妃也因此当了两年的洹东将军,日前方才回京。”

    底下战士喧闹声骤起,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有将士站出来说:“如何证明太子妃就是洹东将军?让一个女人参与战争,也不怕笑掉老祖宗的大牙!”

    谢双一点也不忍着她,徒手便将手上的利剑凭空甩了过去,分明隔了十米远,可却是恰到好处地插在了那名将士的两条腿之间,只需要稍稍往上一点,怕就要将命根子交代了。

    “现在,还有没有有异议!”战士齐刷刷低下头去,方才倨傲的正副指挥使现下也垂拱行礼:“末将参见洹东将军!”

    指挥使李池,此人性格孤傲,平生最重英雄,先前就听说他为求洹东将军手书而豪掷千金,如今看来,见识和眼界倒是配得上他指挥使的位置。

    “战况紧急,还请将军赐教!”

    谢双微扶其手,伫立于承天门前,脑海中已经有了主意,两位指挥使凑近去听,听罢眉宇紧蹙,但却心中止不住暗赞,不愧是洹东将军。

    大皇子的人马乌泱泱齐聚通过玄武门时,身侧不仅跟了四皇子,还有镇北将军谢义,谢双原以为谋反的人是大皇子,可直到听见了镇北王谢义的名字,才真正明白这局棋真正的棋手是谁。

    谢义将她送到太子身边,为的便是麻痹太子,使其沦陷在温香软玉中,让他认为镇北王府和他是站在一起的,实际上他不过是在投鼠忌器,声东击西,再联合大皇子一举杀入皇城,给太子致命一击,而彼时即便太子和陛下反应过来,事态也已经无法逆转了。

    “里面的人听着,要么举手投降,孤还能饶你们不死,若是拼死抵抗,那就必死无疑!”手下在承天门外喊道。

    谢义向大皇子顿首,手势指使手下进攻。

    大皇子看着即将拿下的承天门,对谢义道:“王爷放心,待此门攻破,太子妃便是孤的皇后,这天下便是孤与王爷的天下!”

    “多谢殿下!”谢义笑着应下,余光瞥见身后蠢蠢欲动的手下,眼神示意其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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