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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紧张孩子

    秦时屿比庄从渠小了近十岁,她的降生并没有如预期地那样缓和濒临崩塌的家庭关系。

    从她记事起,几乎算是庄从渠和保姆带大了她。

    再后来祖辈离世,父母终于可以坦然离婚,庄从渠为了庄家远赴重洋一边读书交际一边处理烂摊子,秦家为了颜面却将她强留在国内。

    庄从渠不得不再三拜托当时还在京城读书的李知衍多多关照她。

    转眼几年过去,她好好地成年了,也读上了喜欢的大学,庄从渠这两年也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倒是一向作为左邻右里标杆小孩的李知衍千里迢迢到这边陲小城来,大跌所有人的眼镜。

    秦时屿回望过去,脑海里还真没有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她的父母自恃高知,自然不会在明面上吵得天翻地覆,也绝不会低下头颅互相配合扮演恩爱。一场带着各自谋算的婚姻从相互助力又相互提防开始,到对薄公堂结束。

    李知衍看她眼神怅惘,感知到她带着羡慕的神伤,往她身前站了半步,将她的目光错开。

    “真是对不起啊,这位同志。”夫妇两人意识到还有人在,不再教训自家小孩,快步上去李知衍握手,女人不好意思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孩子今年刚考上大学,在家闲不住,我们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

    男人也万分歉意地说:“要怎么赔偿,还是说去哪赔礼道歉,我们全都好好配合的。”

    “也不能全怪他。”李知衍看了一眼秦时屿:“我们家小孩子也有责任。”他把驾驶证递给格桑的父母,又冲秦时屿伸手,见人呆呆的,小声提醒道:“身份证。”

    秦时屿目光闪烁,反应了几秒才手忙脚乱地从薄衬衫的口袋里掏出来,双手放在他的手心。

    “这是格桑的证件,还要麻烦你们带他去做个彻底的检查,我的同事在大厅等你们,如果没有什么隐患的话,他就可以回家了。至于赔偿保险公司会处理,不用担心。”

    夫妻俩略带尴尬地把另外一兜冰酸奶塞给了秦时屿:“格桑说一起的是个小女孩,我们想着他们这些小孩都喜欢酸奶,就给小姑娘也带了一些。检查不用的,格桑这小子壮得像头牛,看起来挺好的,”女人又略带嗔怪地剜了儿子一眼,又反应过来些什么,越说越尴尬:“真有什么我们绝对不会讹你。”到讹字只轻轻带过,仿佛自己家的人品遭到了怀疑。

    “不是这个意思。”李知衍虚指了下秦时屿:“有些人在外力刺激下短时间内因为肾上腺激素或是其他生理原因,短时间内可能感觉不到内伤带来的冲击,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建议仔细检查确保没有内出血的情况,我们家小孩子也要去检查的。”

    夫妇两人对视一眼,又紧张起来,对李知衍连连道谢后左右护着格桑进了医院。

    看着夫妇二人将格桑紧紧护在中间,一左一右细细盘问而去的背影,秦时屿道:“他们可真紧张孩子。”

    “我也紧张孩子。”李知衍让她跟住自己。

    秦时屿不跟他计较他又充长辈的口吻:“我不用体检了吧,我真没事。”

    李知衍停下脚步:“我都联系好人了,你就让她简单看一下,然后我们后续先观察再决定做不做其他的好不好。”他微微俯身,用上目线瞧她,他心里太知道这个角度的自己会让人很难拒绝。

    “嗯。”秦时屿不敢与他对视,他不自觉的温柔目光会让她沉溺失态。

    秦时屿小时候最怕打针吃药,嫌打针疼,吃药苦,进一步发展为看见医院犯怵。

    但若是因此说她娇气吧,有点什么头疼脑热的,她都能硬扛着该干嘛干嘛一点不矫情。

    庄从渠想训她看她病得头晕脑胀的样子心疼,不训她吧又实在生气,没少崩溃。

    后来实在是李知衍毕业当了医生,秦时屿才捏着鼻子就当给自己脱敏训练一般不再排斥医院,好在她身体素质不错,很少有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刻。

    毕竟是在秦时屿的车上出的事,李知衍给格桑安排了一套仔仔细细的检查以保证后续不会产生什么纠纷。至于秦时屿,他能判断她确实没什么事,也不非要强迫她,嘱咐她几句,又和慈眉善目的大内科梅主任再三道谢后将人交给了对方。

    梅主任快到退休的年纪,看起来也很大方热情,拉着秦时屿的手将李知衍送出门:“放心吧小李,你先忙你的去,正好一会儿看完了我下班顺路把人送你办公室。”

    “诶,谢谢梅姐。”他透过即将关上的门缝给了秦时屿一个安慰的眼神。

    “别傻站了,来给我看看。”梅主任一边招呼她一边拿出听诊器,“看着不是本地人,你是小李家里妹妹吧。”

    秦时屿略带拘谨地坐下,看着听诊器在自己身上轻柔地四处探了几下,别别扭扭小声道:“我是他的朋友。”

    梅主任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心下了然:“小李是个好同志,学问高,脾气好,人又勤快不怕吃苦,长得也俊。”示意她去医疗床上躺下,连上了几个仪器。

    “其实我们开始都以为他又是上面下来跑我们这里镀金的呢,在咱们这里转一圈就去省城,再过不久回你们内地去了,这都快两年了他还在这。”见她没有接话的意思,梅主任又自己说了起来。

    秦时屿看着很有些年头的诊室,有些老旧的仪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心眼好,下面再远的地方要支援,他有能力都愿意去,要是多些这样的年轻人来我们这,那病人看病可宽裕多了。”梅主任的声音暖融融的,不紧不慢。

    秦时屿也没有设想过他会在这多久,严格来说,她从未设想过他是不是会扎根在这,他以后是什么打算。

    这些年她按部就班地读书,计划着成年以后寻机向他表白心意,如果成功自然最好,如果不成功另做计划获得成功便是了。

    这样简单的由点绘线式的计划,好像支撑不起来这大片的现实世界。

    “眼看他也到成家的年纪了,不知道小李医生家能同意他在这落根吗。”梅主任看了看数据,在纸上记录几笔,又状似不经意:“之前几个给小李医生介绍对象的,他都没搭话。”

    秦时屿笑了笑,应付几句,脑子里只留下他现在没有对象也不接受介绍对象这个唯一有效信息。

    “好了,小姑娘你身体没啥问题,就是有点贫血。平时多补补,我女儿和你也差不多大,你们这个年纪总是为了身材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到了阿姨这个年纪想吃什么那都吃不下了都。”梅主任笑呵呵地收拾东西,秦时屿不接腔,她一个人说着也没趣。

    “走吧,送你去你哥哥办公室。”

    梅主任给她送到门口,略指了指李知衍的座位就走了。

    秦时屿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径直坐到李知衍的座位上,将梅主任交给她的诊疗单放在桌上,四下打量起来。

    李家家大业大,所涉行业颇多,即使是不算太上心的医疗行业也有多方布局。

    不说京城,即便是在淮海这样不常驻的地方,李知衍都有个抬眼就能看到地标建筑和江上风景的套间办公室。

    某个暑假,她还在那里通宵补过作业。

    而这里更像是秦时屿就读的公立高中教师办公室一样,一个大开间,有四五组桌子面对面摆着,大部分桌上除了电脑就是一摞又一摞的文件,夹杂几个勉强起到分类作用的文件夹。

    李知衍的桌子看起来是正在整理中,一半摞着已经分门别类规整好的文件,一半散着一堆还没处理的。

    中间留了小小一块地方摆着一份整理清单,清单已划去大半,还剩下几行,显然是主人收拾到一半被匆匆叫走还来得及没理完。

    秦时屿怕给他碰乱了不好收拾,将座位挪远些靠墙坐下来。

    她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残阳燃尽,屋内的光线慢慢变暗。

    屋外的路灯依次亮起,暖橙色的光斜斜打进来,拢在她身上,即便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心里依然很安定,甚至没想起来去打开办公室的灯。

    她父母是典型的强强联合式婚姻,哥哥出生时庄家强势,随母亲姓庄。

    到她出生时庄家微有波澜,秦家即使并不怎么重视她,依然毫不退让地她姓了秦。

    母亲是家中独女,心气同她的才气一般高,自然不会忍受低人一头的日子。带着她南下在淮海生活到学龄前。

    祖父一去世,母亲即刻北上和她父亲离了婚,两人十几年婚姻、两个孩子,到了头在感情上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舍,全是财产纠纷。

    官司刚打完母亲便决定接受恩师在大洋彼岸抛来的橄榄枝去做访问学者。

    外祖父母年事已高,从前创业艰辛,女儿早慧又独立,两人在养育儿童上并没有什么心得。

    如今应付庄氏集团这艘陈旧的商业巨轮已耗尽心力,更没有精力留给秦时屿,只预备将她也送去全托式的国际学校。

    秦家当家的祖辈虽然过世,彼时秦家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论是为了周全颜面还是以防传媒乱写,秦时屿的父亲还是第一时间带着庄从渠一起将秦时屿接回了京城。

    秦时屿出生不久,母亲就带着她长居淮海,与父亲一南一北分居,除了年节重大场合,很少再见面。

    除了庄从渠读中学以后有了更多自由后,偶尔趁周末飞往淮海来与她和妈妈相聚外,她对京城的其他人一无所知。

    再回到秦家生活时,尽管当时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庄从渠竭尽所能庇护她,依然会在大家族亲戚长辈刀锋一般的眼神和无心掩饰的闲言碎语中处境尴尬。

    她比谁都渴望尽快长大,顺理成章地脱离家族监护。

    动荡发生在她高中一年级,外祖父猝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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