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正是枫红叶落的时节。
程言枝在此地绕了许久,既不见可出之路,也不见人影踪迹。偌大的一座山,所见却不似活物。
“这地方,并不存在吧。”
闻言灵体晃了晃,飘至程言枝耳旁道:“这有幻阵,所以才不真实。而且这阵是您亲自布下的,他人轻易破不”忽的,幻阵呈雾从上消下,灵体拐了个弯,声音也弱下,“开的吧。”
“……”
程言枝先是沉默,后又挑了挑眉,戏谑地盯着灵体。
灵体被盯的蔫了般趴在主人肩头。
结界消散,破阵人的身形也逐渐显现,那人周身环绕着……不似活人的气息。
轻声低喃道:“程郁。”
阵外不如阵中美,而程言枝看向了北方,眼中浸满了寒意。
“程言枝?”
“嗯?”那人的声音带着嘶哑,与沉闷捻杂在一起。程言枝霎时便应了,宛若他们是相识多年的旧友。
两人这才相视。
那人身着素袍,若除去染上的血污便如凡间话本中的谪仙,不素不妖,恰到好处的美。
可他内息不稳,似是受了重伤。
“我名穆笙”眼前人调息都不得还在强撑道:“你,可还记得我?”
程言枝垂眸应道:“故友。”
他还是总低垂着眼眸,看上去很悲伤。
——
“此去一别,忘请珍重。”那是程郁离别前对穆笙说的最后一言。
“好。”
回忆拉回,二人再一次相视,便起了怜惜之情。
虽不知何来,又不知何去。
“程言枝,许久未见了……”声音愈发微弱,“扶我一把……”说完,眼前之人便若抽去筋骨般一头栽下。程言枝上前伸手,穆笙正正好倒在他怀中。
他低头看去,穆笙眉心紧锁,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你很痛苦么?”
刚醒来时,我也这般。
他语气放得更轻,安抚着怀中人,“睡吧,你看起来很累。我不记得你,可我的心告诉我我想带你走,我亦必须带你走。”
或许我们从前非故友一词可比。
程言枝小心的托起穆笙,将人背上身,开始在山中找寻离开的路。
-
结界一消散便被朝瑾许察觉,顿时间,他周围升起浓烈煞气,手心攥出了血。
他一开始就清楚关不住程言枝,可怎料人醒来不过半日便敢往外跑了!
朝瑾许眼神愈发的狠厉,“山中有幻阵,既忘了,怎能破阵呢?”只要阵不破,程言枝就离不开这。
可怎想下一刻,山中大明,幻阵破了。
煞气忽的更重了。
看向阵法动摇的方位,朝瑾许运功赶去。
行于山中,却再没了灵力波动,一时间无从找寻。
朝瑾许并未发现,在他身后十里,程言枝正在疾步而行,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小。
灵体飘行很快,与程言枝的步伐并起。
“小枝,刚刚有一股极大的灵力驰过,应当是朝瑾许发现了。”灵体刚说完却开始晃动,变得忽隐忽现。
“你怎么了?”
灵体的声音变得急促。
“强行召回?小枝!我……”灵体话还未尽,片刻间猛的失散了。
程言枝不满地“啧”了一声,无奈已经瞧见了村镇,哪怕想去抢回灵体,却也担忧自己背上还有一人昏睡,最终只可下山找客栈歇息。
——
“风止,匿息。”
灵体晃晃悠悠,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它面前的人是朝瑾许,算得它的副主,所以即使灵体百般不愿也无法阻止以灵血为媒的强制召唤术。
灵体并不会畏惧自己的定主,但朝瑾许不一样,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灵体击溃,使其再也无法塑形。
“主人。”
灵体毕恭毕敬,眼前这个瘟神喜怒无常、阴狠弑杀,灵体担忧自己一不小心就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怎奈许久都未有回应,只闻朝瑾许冷哼。
看,喜怒无常的怪人。
“……”
“在心里议论我,我会知道。”
灵体无忧,却有禁忌。
它的一切想法都会被主人知晓。
灵体闻言更蔫了。
眼前,朝瑾许抬手,咬破了指尖凝聚灵力,于空中作出了一道符文。那是囚阵。
此阵一出,以朝瑾许的功法,方圆百里内,凡有人可破一处结界,便会被察觉。且没有任何逃亡时间。
“召你回来,便是怕你告诉他此阵不可动”灵体看着他的脸色愈发阴沉,无意识的害怕了。
“没有你,一个失忆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阵法呢?”
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
囚阵,阵心如囚笼。
而,阵法一旦破除一处,那一处便会成为阵心。
“跑得掉?”